“蔡大人不是已经投案自首了吗?”冯御年敷衍道。 “蔡阙?他怎么可能是凶手?不是我说,他跟金台寺无冤无仇的,这些年在岭南,他在京中的势力都快被架空了,他哪里还有什么能力灭了金台寺,吹吧就。” 此话一出,不光是冯贞贞,就连冯御年都对冯己另眼相待,他这二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打开禁锢。 “侄儿想知道二叔年少游历时是否去过詹州。” “你问这个干什么?多少年前的事情,我怎么知道。”冯己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詹州有一山,山逢水源倾泄成帘,帘洞奥妙万千,若是二叔去过,也算是享受过大半人生了。” 冯己冷哼一声:“你小子说的是洞天密库吧,年少时我的确去过,年代久远,已经忘记了怎么去的,总之那个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这辈子我都不想再去。” 想到这里,冯己拥住了自己的身子,打了个喷嚏:“阿啾!我就知道一提到那个鬼地方,就准没有好事。” 此刻,没有人看见冯御年眼眸下那一抹精光。 “不说了,回去加件衣裳,对了,御年,你可一定要破案,把人捞出来,不然你二叔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冯己千叮咛万嘱咐。 冯御年笑而不语,没有拒绝,也没有应下。 “洞天密库?那是什么地方?” 冯御年举杯:“小姑母尝尝,刚出的大红袍。” 冯贞贞不明所以,冯御年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过了三日,冯御年上门拜访司马府,却被告知司马光休沐外出,并不在府中。 司马府未曾有一辆马车出入,说明司马光的确在府中,就是不愿意接见他罢了。 新升的京兆府尹,多少权贵巴不得个冯家沾上联系,若非冯家支持变法,想来拜谒之人早就踏破门槛了,不若如今门可罗雀。 这几日,胡采颐的武功倒是提升了不少。 第三日夜,那个自称是大祭司的人来了。 朱疆一身貂裘,脏辫高束,容貌甚伟。 “在这里还算习惯?”朱疆淡淡问道。 胡采颐目光直盯朱疆,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破绽。 “你们会杀和尚吗?” 朱疆一听,脸上饶有趣味,他负手其后,锋利的轮廓厉人得很。 “你和和尚有嫌隙?” 胡采颐霎那间闭口不言。 “不过,你猜对了,我们确实杀过和尚,但也只是奉夜主的命令,改了龙脉而已。” 诛杀和尚和改龙脉有什么关系? “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告诉官府?” “你出不去,况且你身上流淌着南唐的血脉,我们都是你的族人,你是南唐朱家的后裔。” 朱家后裔?! 她是南唐遗贵的后裔?这怎么可能。 可若不是如大祭司的解释,他又为什么知道她有观清瞳?还能知道观清瞳的弱点? “就算我是南唐遗贵的后裔,那又如何?难道像你们一样不顾生灵涂炭也要复国?南唐已经亡了!” 朱疆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目呲欲裂。 “南唐是亡了,就如隋朝亡时也有不自量力的人想要复隋,人的执念不是说破就能够破。倘若宋分割成南北二宋,如此消减下去,宋朝也不复存在。” 光是听着朱疆的话,胡采颐就已经感觉头皮发麻了,到底是多歹毒的人才能够想出来这样的办法。 “割据政权那可是大罪!” 朱疆放声大笑,笑中血泪淌下眸子,瘆人得紧。 “罪与不罪,皆是由后来人界定,成,我便是功臣,败,不过在史书上遗臭万年。” “疯子。” 这群人真是疯了。 朱疆忽然拎起胡采颐,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点了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兵器击打的声音倏而响起在她的耳畔中。 朱疆将她丢进了一处高台下,高台上的人正在唱着戏。 水袖卷动,戏腔启口:“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腔声悲切,如杜鹃泣血,一字一句控诉着世道不公,倾诉ᴶˢᴳ着国破家亡,谴责寻欢作乐的达官贵人。 “百姓怨声载道,上位者视而不见,不见,不见呐——” 朱疆神色淡漠,蛊惑道:“这就是你所谓忠于的朝廷,现在的宋和后唐并无半点区别,需要的不过是摧枯拉朽的人。” 🔒第六十五章金台撞钟(十一) 汴梁城里,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胡采颐定定看着眼前的一出戏,大祭司的话让她产生了后怕。 分化割据宋朝,大祭司想要现在的宋朝变成后唐?真是太恐怖了。 “后唐是后唐,宋朝是宋朝。”胡采颐打从心里不认同大祭司的做法。 “是与不是,不是掌握在皇帝的手里,而是世家大族的手里,新法注定了要失败,如今的皇帝无权无势,能调用的人寥寥无几,对了,冯御年现在已经是京兆府尹了,你猜猜,如果皇帝知道自己倚重的冯家,出了一个叛徒,他会怎么想?” 冯大人现在是京兆府尹了? 以冯大人的能力,回到汴梁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那么短的时间里升到了京兆府尹的位置,只怕是皇帝需要培养新势力来对抗世家大族。 但这,真的会成功吗? 一旦成功,冯御年面临的可是四面楚歌。 “此事和冯大人没有关系。” 朱疆邪魅一笑:“真的没有关系吗?我听说冯御年暗地里可是派了不少人来寻你,看来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卓然不轻。” 胡采颐暗暗咬紧了银牙,美眸恨不能噙出血来。 台上戏曲尚未落幕,许仪卷动青袖,施施然一笑:“见过大祭司。” “这出戏唱得不错。” 朱疆对此表示赞赏,将一枚青色的丹药抛到了许仪面前。 “谢大祭司赞誉!” 看到那一枚青色的丹药,胡采颐微微聚起美眸,心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水沐神功的下半卷,什么时候给我?”她用一种讨债的语气问道。 “你可一点儿也不像你娘,你娘说话温声细语,从不像你一般,貌似我欠了你几百万两银子一般。” 我娘? “你认识我娘?也罢,当初她丢下了我,想来是不会想要认下我这个女儿了。”胡采颐心中一股郁气未散。 原以为大祭司会反驳一二,没想到他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当初你娘并不想生下你,为此吃了不少堕胎药,谁知道你命硬,愣是挺了过来。” 胡采颐吸了一下鼻子,原来自己的生母并不待见她。 “你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好在,这个错误来得及纠正,胡采颐,我需要你帮助我成就大业。” 朱疆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告诉官府?” 胡采颐恍然大悟,根本就不是她出不去这座地宫,而是外面的人根本不是她这个阵营。 “说来,还得多谢了王安石的新法,触犯了权贵的利益,才让我们有机可趁,我敢将一切都告诉你,自然是知道你的作用微乎其乎,哪怕是加上冯家,也不过是螳臂挡车。” 实力太过于悬殊,世家大族恍如只手遮天的庞然大物,不是她一介蝼蚁可以改弦易辙。 内部分化…… 胡采颐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你需要我帮你做事,做什么事?” 朱疆对于这个外甥女,并不怎么信任,准确地说,完全不信任。 “等时机一到,你自然会知道是什么事情。”朱疆卖了一个关子。 倏然之间,她觉得横阻在她前路的并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一座座泰山,是她无力撼动的壁垒。 “我不想规劝你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只希望你们报你们的仇时,不要牵连无辜。” “无辜?”朱疆张开了手,好似这全天下没有一个无辜的人。 “我告诉你什么才叫无辜?是桃花源记里与世无争的百姓才叫无辜,而这整座汴梁城中,哪个世家大族的手上没有沾上血迹?你去看看,往日分割之痛全然是谁所赐?!” “帝土之上皆是汉人,难道朱铁勾连海寇,也是所谓的分割之痛?!”胡采颐倔强站了起来,丝毫没有被他的话所影响。 “你看见了?可谁又会相信你说的话?没有我,没有我姐姐,没有蔡阙,你觉得你能做的了什么?” 朱疆邪狞看着胡采颐,仿佛她就像是一个愚真的稚童,对他们的大局没有丝毫的影响。 蔡阙? 她的父亲竟然是蔡阙? 胡采颐扶住椅子,适才稍稍稳住了身形。 她的面色愈发苍白了起来,她的母亲姓朱,是个南唐人,而她的生父竟然是蔡阙。 若蔡阙真的是她的父亲,那么胡用又是谁? “不可能,我叫胡采颐,我的父亲叫胡用,虽然他没有给过我明显的父爱,可我的父亲又怎么可能是蔡阙呢!” 那么多年的苦日子,难道只是南柯一梦? 她不能接受自己生活过的地方,自己的亲人好友,因为自己的身份存在,好似一切都像是被安排好了一样。 真真假假在她心中徘徊不定。 半晌,胡采颐用天火环形成的匕首对准自己的眼睛:“你想要的不过是这一双眼睛,我死了,这双眼睛就没了用处。” 这可能是她唯一的筹码。 朱疆不慌不忙道:“你动手啊,我倒是要看看,蔡阙的女儿到底有几分魄力。” 见朱疆不上钩,胡采颐缓缓收起了匕首,转而抱向了朱疆的大腿。 “舅舅啊,我也是被逼无奈,把我关在这里,我会疯的,让我出去吧,哪怕是一天也好。” “你母亲想要见你,我都不允,凭什么你认为我会答应你?” 朱疆完全油盐不进。 胡采颐一下子也没了主意。 渔阳王欲来冯府之时,被司马家的人拦住了。 “渔阳王,我家主子要见你。” 如今的渔阳王成为了整个汴京里的香饽饽,不少达官贵人想要结识渔阳王。 其中包括了司马家的人。 赵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吩咐侍从道:“告诉王妃,本王有事耽搁,叫她莫要多想。” 渔阳王的贴身侍从回去告诉渔阳王妃,可见渔阳王对王妃的重视。 侍从应声退下。 这一幕尽数落在了柱子后面的冯御年眼中。 “小骨,给我一张人皮面具,会一会闭门不见的司马大人。” 鱼小骨的动作迅速,很快弄来了两张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一戴上,鱼小骨都快认不出来这是冯御年了。 只见戴上了人皮面具的冯御年,容貌一般,嘴角上还点了一颗黑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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