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真是英明! 那胡采颐不过是一介农女,哪里有资格来他们衙门做事。 “我这就去办。”隆冬迈开步子欢快走起来。 案件似乎陷入了瓶颈之中。 春意一整天下来都闷闷不乐,心底有一种声音驱使她要去寻找钟奇。 她抓住胡采颐的手,恳求说道:“采采,你平时鬼主意最多了,帮帮我,帮我去寻钟奇吧。” 二人是多年好友,春意开口,她自然能帮就帮。 “春意,你听我说,先不要着急,你仔细回想一下,你们之前常去什么地方,没准钟公子只是迷路了。” 第一次来春水镇的人几乎都会迷路,胡采颐说的这个可能不无道理。 “但愿如此。”春意捂着胸口,担忧地摩挲鱼形玉佩。 一听见钟奇出事,春意的心就像是被刀子割裂一般,碎得不成样子。 “这样吧,我先去衙门看看,替你报上案。” 衙门人手多,好找人。 傍晚的余荫渐渐生出了凉意。 胡采颐来到城里布告前,思索了一下,想来这是大人给她的一个机会。 毕竟花猫案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这一次鞋匠的案件得到了解决,没准大家都会对她刮目相看。 想到就做,她全然将报案的事情抛却脑后了。 半路上,胡采颐才起来报案的事情。 她自己劝说自己:“反正冯大人也在河畔的方向,告诉他也算是报了案。” 春水镇上到了适龄出嫁的姑娘不多,也就最近的春意。 都说春水镇的风水养人,美人出了闺阁便引来花果投掷。 春意的终身大事,镇子上的人也颇为关注。 夕阳撤幕,月色溶河。 摇曳的烛光下,女子坐在铜镜上细细描眉。 “絮絮啊,今夜轮到你值守,看紧些,别让鞋子又被偷了。” 门外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 “放心吧,郑婆婆。” 絮絮提动裙摆,美美在铜镜前转了一圈,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她伸出粗厉的双手,瞥了一眼房间里的大染缸一眼,不情不愿地换上了一身灰白色的工服。 “郑婆婆,我来了。” 絮絮抬起莲步,仰着头颅ᴶˢᴳ。 郑婆婆见她绘了眉,抓住了她的手腕,轻声怒斥:“你是不要命了吗?会里的规矩你该知道!” “哎呀,婆婆,你弄疼我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真的!” 絮絮对天发誓。 “絮絮,我知道,到了你这个年纪容易想男女之事,但你也知道我们自梳女在这里的初衷是什么,这事要是让会长知道了,没你好果子吃。” 郑婆婆苦口婆心劝说。 絮絮小嘴一撇,显然没有听进去。 “知道了婆婆,我要去值夜了,还有会长……”后面的话絮絮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脖子,吐不出来任何续语。 看着絮絮轻快的步伐,郑婆婆知道有些事她是阻止不了的。 郑婆婆语重心长叹了一口气:“唉,絮絮啊,婆婆也是当过女人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她们有的人在布庄干了二十多年,过着没有男人的日子,这样的日子难免有些乏味,絮絮今夜绘了眉,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经历了人事。 自梳女自汉诞生,确有渊源。 她们的布庄有时候做做鞋子,有时候踩踩机杼织织布,每一天过得都很充实,就像是与世隔绝一般。衣服不是黑色就是灰白色,从未出现过其他色彩。 染缸里忽然间动了一下,正欲走的郑婆婆停住了脚步。 郑婆婆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不料这时絮絮返回了。 “婆婆,你这是在干什么?” “没事,可能是老鼠,对了絮絮,你房间里的大染缸明儿个搬出来见见光,你也知道,会长这人向来雷厉风行。” 郑婆婆这话也不知她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婆婆,你多想了,我打算在你生辰之时送你一件礼物,你要是现在进我房里,那就枉费我一番心意了。” 听见絮絮那么说,郑婆婆也不再说什么,狐疑看了一眼大染缸,仔细关上了门。 “那你自己可得仔细些。” “放心吧婆婆,又不是什么坏事。” 絮絮目送郑婆婆离开,眼神慢慢冷鸷下来,半推门进入房里,踢了大染缸三下。 “我劝你最好自觉点,不要露出了什么马脚,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你的性命我也保不住。” 染缸里顿时没了动静。 “这就乖了,放心,只要有我一口吃的,绝不会亏待了你。” 说罢,絮絮走出屋门。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库房里的鞋子总是丢失,害得她们每天都得轮流值夜。 絮絮打了个哈欠,从地上拿起了一根棒槌,找了张凳子搬到库房门口,坐了下来。 正好盘着圆发的会长冷织心走了过来,冷织心手中捻着一张宣纸。 “絮絮,今日是你值夜?看仔细些。” 冷织心关切说道。 絮絮却盯上了冷织心手中的一份名单。 “会长这是做什么?” “这是一份名单,明日,你可能又多了一个好姐妹。” 冷织心慈爱地说着。 别看冷织心如今已经年入半百了,模样倒是个三十岁的女人看起来别无二差。 “好姐妹……” 絮絮对于这三个字提不起多大的兴趣,她只想快些到子时好换班。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不是,我是太过于高兴了。” “你这孩子,好了,我先回去了,好好干活,可不能像以前稚童那般偷懒了。” 冷织心款款走远。 “就知道说好好干活,活又不是你干的,你当然不觉得累了。” 絮絮小声吐槽了一句,顿时她感觉自己的命运好像和“自梳女”三个字分不开了。 难道,她就应该这样过了一辈子吗? 她不甘心! 夜幕沉沉,胡采颐终于找到了冯御年。 此时的冯御年等人只好在河畔处安营扎寨。 这儿的蚊子凶得很,燃烧了十斤艾草都没能赶走蚊子。 “大人!”胡采颐喜笑颜开。 冯大人真是一个好县令,为了办案竟然在野外安营扎寨,这样身体力行的父母官不多见了。 “大人,我听说本地人都有一个驱蚊香囊,您可以问胡姑娘要些。” “你们为何不用?” “都是大老爷们,谁用那……”他们忘记了,冯御年也是一名男子。 “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 “本官知道,本官是个文官,做不得武生做的事情。” 他们真没有这个意思。 冯大人怎么那么轴呢。 “大人,您真是一个好官!” 胡采颐上来就拍马屁,还不忘竖起了大拇指夸赞。 “本官资历尚浅,好不好,得让百姓评说才好。”冯御年摆正态度,说话间不自觉挺起了身板,目光注视远山青黛。 “大人大人,听说又有案件了……不对,大人,在你这能报失踪案件吗?我有一朋友的未婚夫郎失踪了。” 一想到春意接下来以泪洗面,她便觉着自己有责任替春意寻到钟公子,再好好教训一顿。 冯御年嘴角抽动,如今衙门人手不足,怕是不能……不,男人不能说不能。 “师爷,这事记录下来。隆冬,你带一个人去寻胡姑娘说的那位钟公子。” 隆冬一万个不乐意:“可是大人,我还要保护好你。” “这样吧,你同胡姑娘比试一二,赢了的话就留下来。” 隆冬摩拳擦掌,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开玩笑,胡采颐这小身板怕是挨不了他一拳。 隆冬抡起拳头,对着胡采颐的面门砸了过去。 谁知胡采颐蹲下半个身子,一把抱住了隆冬的熊腰,将隆冬从她头上翻了过去。 隆冬被重重摔在了草地上,脑海倏然一片混沌。 方才发生了什么? “大人,我赢了!”女子爽朗笑道。 这就赢了?周围的官差还没有反应过来。 赢得未免也太轻松了吧。 “隆冬,愿赌服输,你看看,人家胡姑娘都比你有气度。” 不光是隆冬,就连胡采颐都处在震惊的状态里。 原来赢就是气度呀! 冯大人不愧是文化人,认的词也比她多。 隆冬自知吃了哑巴亏,随便带了个人在身边。 “那个谁,你说说你哪个好友?” “柳春意,春水镇上你一问就知道了,谢谢臭脸大哥!” “你……”隆冬看了一眼冯御年,生生忍下了这口气。 隆冬离开后,冯御年道:“隆冬之前是个先锋,被你压了一头,心中难免有些不服气,别往心里头去。” “大人,我心明着呢,臭脸大哥之所以那么待我,是因为我是个女子,他觉得女子不该当捕头。” 原来,她是知道的啊! “可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该不该,若是一味重男轻女,那要女子在这世间做什么?行夫妻之礼,青楼女子也可以行。夫为妻纲,那是皇帝的理,不是我胡采颐的理。” 冯御年头一次听见这般离经叛道的话,这番话似乎解开了他内心的某种枷锁。 万家烛灭,春意闲来无事穿上喜服漫步在自家庭院之中,对着皎皎明月诉说自己的期许。此时,于金娘已经沉沉昏睡了过去。 “老天爷,求你快些让钟奇出现在我身边吧,我不能没有他!” “柳姑娘……” “你们……”后面二字尚未吐露,春意便觉脑袋昏沉。 次日,柳家人才发觉春意不见了。 第十二章河畔绣鞋篇(三) 隐藏在欲望之下的慌张,中有多少情有可原? 隆冬去春意家时正好碰见于金娘带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于金娘见隆冬来了,忙说:“官爷,我女儿不见了,帮忙找一找。” 隆冬哪里会找什么人,叫他打仗倒是能说得过去,让他找人属实是为难了。 碍于身份,隆冬只好道:“别着急,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春意,我女儿叫柳春意。”天下的母亲大抵面对这般情况,就是母老虎也会柔软下来。 这世上竟然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刚巧胡采颐也有一个…… 隆冬似乎想到了什么,这二人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这下好了,人家的未婚夫婿没有找到,现在人也丢了。 想到昨晚胡采颐那一摔,可谓是干净利落,丝毫不留情面,若是让胡采颐知道了此事,他这腰还能保得住吗? 隆冬抖了抖身子,那女子力大如牛,还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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