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吃到肚里啦。”赵绥绥笑窝浅浅。 朱樱摘樱桃,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双臂一直高举着也酸了,吩咐婢女把樱桃拿去洗了,独坐亭中吃樱桃。 小狐锦豹儿劝赵绥绥也去凉亭里坐,樱桃交给她们摘,赵绥绥尚在踌躇着,忽见商子煜跑了过来,亲昵地坐到朱樱身边,你喂我一颗樱桃,我喂你一颗樱桃,不知道有多甜蜜。哪里还好意思过去。 不由酸酸地想。假如沈溟沐也在就好了,这样他们就可以一起摘樱桃,一起吃樱桃。 她只顾着憧憬,忘记细究其中的不合情理之处。本来嘛,她要遐想也该遐想假如她有一个夫君,她却想到了沈溟沐身上。 …… 就在赵绥绥又向往又怅惘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道清蕴的男子声音。 “赵小姐,别来无恙。” 赵绥绥转过身,懵懂地看着朝她微笑的男子,眸子里流露出大大的疑惑。 “去岁牡丹花开时节,曾在钱府有过一面之缘,小姐是否记得?” 赵绥绥恍然大悟,“你是岑……岑……” “岑彧。” 他道出名讳。樱桃枝下,看向赵绥绥的目光笑意深浓。 51.岑郎 “岑公子几时来的京城。” “上月过来,住城南烟柳巷,眼下在太常寺任奉礼郎一职。”赵绥绥什么也没问,他先把他的情况交待一番。 “咦,岑公子当官了,那我要改称岑大人了。” “芝麻小官,不值一哂。赵小姐勿要取笑我了。说起来,几日前曾到府上拜访,听管事讲小姐已经搬走了。” “拜访我?”赵绥绥难掩惊讶,他们仅有一面之缘,他拜访她干嘛? “上次一别之后,实难忘小姐音容于二一。” 他直言不讳地表明心意,赵绥绥惊讶于他的大胆直白,捏着扇子不知如何作答。 岑彧颇为主动道:“小姐现居何处,可否容我改日登门拜访?” “我而今住在我舅舅宅上。” “令舅是?” “太子洗马沈溟沐,岑公子可识得?” 岑彧眉间掠过一丝讶异,融于眼底,化成无法辨析的复杂神色,“京城之内,谁人不识淇奥公子。只是不知,他竟是赵小姐的母舅。” “嗯……是有些渊源啦……” 岑彧未深究,从容道:“五日后我休沐,辰时左右到府上拜访,请小姐不要吝惜时间,务必赐见。” 他连时辰也交待清楚明白了,叫她怎好拒绝,纨扇持手上转啊转,转啊转,心事也随着纨扇回肠九转。半晌,腼腆地给出她的答案:“绥绥恭候尊驾就是。” 恰巧沈溟沐站在假山上朝她招手,赵绥绥遂辞别岑彧,化作翩翩蝴蝶飞到沈溟沐身边。 高处视野开阔,沈溟沐看到他的绥绥朝他奔来,岑彧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赵绥绥,看到他的目光射来,淡然与之对视。 赵绥绥登上假山,喘息未定,就听沈溟沐问她,“那不是太子妃的表弟吗?他找你做什么?” “我和岑公子在钱府有过一面之缘,他、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他中意自己的话,期期艾艾半晌变成了,“他过几日要来宅上拜访。” 岑彧此时已走开,沈溟沐却还在盯着他背影。 “小舅舅?” 赵绥绥站的比他矮,仰头看他仰的脖子都酸了。 “哦,没什么。太子这边没事了,我准备回家,问你要不要一道回去。” 赵绥绥点头说要,和朱樱说一声就跟沈溟沐走了。 园子很大,他们走很慢。沈溟沐低头瞥一眼赵绥绥的小竹筐,“只采了这几颗?” “都采到了肚子里,这几颗是专门给小舅舅留的。” 原本包的好好的樱桃,从颠散了的帕子里滚出来,在筐壁上撞来撞去。赵绥绥心疼地捡起来,还好没撞破皮。用帕子轻轻拂拭过,递给沈溟沐:“小舅舅吃樱桃。” 沈溟沐接过来吃了,酸甜的汁水冲击着味蕾,经过层层过滤,流到心尖上,便只剩了甜。 五日后辰时,岑彧如约前来拜访。彼时沈溟沐未在府中,赵绥绥单独接见了他。 新浴过后,赵绥绥像只剥了皮的水蜜桃,整个人水水嫩嫩。岑彧坐在她对面,闻着从她身上飘过来的馨香,不禁心荡神摇,久久地无法言语。 赵绥绥吃着他带来的甜瓜,也不晓得说什么,她在不熟悉的男子面前总是十分拘谨,做不到舒展大方。 岑彧看她含羞带怯的情态,越看越爱,嘴边渐渐浮起笑容。 “岑公子笑什么?” “没什么。”岑彧掩饰过去,“甜瓜甜吗?” “甜呀。岑公子也吃。” 终于想起来让她了。 “我看小姐吃就好。甜瓜原是舅舅家园子里结的,这几天陆陆续续熟了,舅母叫人给我送来不少,我委实吃不下了。” “我就说这味道熟悉嘛。”赵绥绥突然活泼起来,“往年甜瓜成熟的时节,我们总去若眉家里吃,数她家甜瓜最好吃了。集市上售的也比不过。” “甜瓜可温养容颜,小姐喜食不妨多食些。” “嗯!” 丢掉瓜皮,再要去拿下一块。岑彧忽道:“且慢。” 赵绥绥不知所措之际,只见他问侍女讨来小刀和竹签,用小刀削掉瓜皮,剩下瓜瓤串在竹签上递给她吃。 赵绥绥惊讶于他的细心体贴,接过甜瓜擎在手里,一边吃一边偷偷瞥他。岑彧索性将剩下的甜瓜全部削皮,插上竹签码于盘中供她取用。手上做着事,嘴里也不闲,有一搭没一搭同她聊着天。他显然有备而来,聊的皆是赵绥绥感兴趣的话题,无论他说什么,赵绥绥都能接上。进而生出更多的话来。 说至兴浓处,岑彧猛地一惊。赵绥绥还当他怎么了,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看见苍猊立在她身后,高大威猛的模样属实够能唬人。 “岑公子别怕,这是舅舅养的狗,叫苍猊,不咬人的。” 赵绥绥话音才落地,苍猊便朝岑彧吠了一声。 接着二声、三声。 “苍猊,你怎么搞的,不许叫,岑公子是我的客人。” 岑彧苦笑道:“不怪它,我天生没有狗缘,表姐的那两只拂秣犬见了我也总是吠个不停。不过这么大的狗属实够骇人,小姐都不怕吗?” “我和苍猊熟了,不怕的。”赵绥绥搂着苍猊的脖子摩挲它后颈的毛。 苍猊吠个不停,赵绥绥安抚不了它,只好叫来庆风领走。 两人相谈投机,说了好些话。不觉日已过晌,赵绥绥留他用午饭。岑彧辞了,另约她明日锦鲤湖游湖。 赵绥绥再迟钝也明白他的用意了,否则授受不亲的,他又是拜访又是邀她游湖作甚。 她若是答应了明日的邀约,证明她对他也有意,但真的有意吗?赵绥绥迟迟找不到答案,她只知道自己不讨厌面前的男子,他的家世容貌也与她相匹配。 岑彧等着答覆,她来不及细想地点了点头。于是她便从他脸上见到了从未有过的喜悦表情,好似得了皇帝嘉奖的臣子。 赵绥绥心头升起一丝甜蜜,原来被人喜欢是这样的感觉。 春光明媚,暖风熏人欲醉,再好不过的时节。赵绥绥与岑彧乘着小船,泛舟湖上,清波渌渌,被船桨破开,波纹一层接着一层漾起,好似被风吹皱了的纱裙。 皱褶的湖波,依稀可见红的黑的白的种种颜色,这些颜色倏地一动,朝四面八方游去,叫人知晓原来是潜在湖下的锦鲤。 “这些鱼儿真可爱。”赵绥绥一手挽着衣袖一手伸到水下,春葱似的玉指随着行舟划开道道清波。 “我这里有鱼食,你想喂它们吗?”岑彧捧出一个牛皮纸包裹。 “什么时候买的,我都不知道。” “打家里带来的。”岑彧边说边叫船家停止划桨。 船儿于是静止在了临近湖心的位置。赵绥绥打开包裹,抓一把鱼食扬出去,岑彧笑着摇头,“不是这样喂的,你全给扬出去了,它们哪还来你身边。”说着用指尖撮取一点,沿着船边儿撒下。 须臾,三五尾锦鲤游曳而来,争相啄食散落在水中的鱼食。赵绥绥瞧着有趣,又撒了一些。不一时,水面颜色丰富了起来,但数量居多的还是红色ʟᴇxɪ,十几尾几十尾地聚集过来,落在眼里喜庆得很。 赵绥绥沿着船边将一包鱼食全撒了下去,霎时了不得,几百上千尾鱼同时包围过来,水面上噼里啪啦,一顿摆尾扑腾的声音,宛若锅中沸腾的饺子。 好在锦鲤不是什么美味的鱼,若是美味的鱼,一网下去不知要网上来多少。 鱼儿扑腾溅起水花万点,小船上下起了雨,赵绥绥又惊又笑,催促船家快快划船。岑彧则趁势把她护进怀里,以长衫遮挡纷落的水花。 船划出去一段,头顶的水滴消失了,岑彧紧把着赵绥绥肩膀的手却未曾松开。 她身上又软又香,肌肤隔着衣料也能感知到光洁滑腻,令岑彧恍惚间失了神,只想这样永远抱着她。 赵绥绥不适地挣了挣。 “岑公子……” “抱歉。” 他骤然松手,面孔扭到一边。过一会儿,转过脸瞧她,见她耳根红红的,螓首低垂,别提多娇憨可爱。大胆地捉过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岑公子,你……你……” “别动,给我握一会儿,到岸边我就松开。” 赵绥绥也许是怕挣扎得太狠给船家瞧见不好,也许是她心里也暗暗期许着给他握。在岑彧说完那句话后,她便不动了。手捏团扇兀自看湖面。 两人一个往左看一个往右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互相看不对眼,谁又知道那衣衫下的手早已十指相扣。 这场游湖之后,赵绥绥对岑彧的称呼从岑公子变成了岑郎。 52.醋意 沈溟沐最近频繁从赵绥绥嘴里听到一个词,岑郎。岑郎带我去伽蓝寺看优昙花了,岑郎送了我一根玉簪子,岑郎喜欢我穿樱花粉色的衫子……岑郎岑郎,两个字简直不离口了。 有次经过赵绥绥窗下,听见她跟朱樱讨论岑彧对她动手动脚的事,当然,在她口中不是动手动脚,而是轻轻抱了她一下。 朱樱问她什么感觉,她害羞地说身上麻麻的,每一块骨头都酥了。气得沈溟沐把廊下的花踹烂了一盆。 庆风看热闹不嫌事大,倚着柱子说:“大人,您再不行动,咱们小姐可真要被那姓岑的抢走了,到时候您就等着当舅姥爷吧。” 花盆迎面飞来,庆风灵活接怀中,“好好的花,可不敢糟践了,小姐要心疼。”笑嘻嘻摆回原位兔子一般溜了。 什么时候对她生出了超越亲情的感情呢?沈溟沐站在廊下回忆半晌,想起来是她送他香囊那次。他原本不以为意,还是温婉提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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