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弯腰将手中鞭子递给她,神情严肃:“可以,但我先说好,日后不论再苦再累,你都不能半途而废,只要你有一点退缩的心思,我都不会再教你任何东西。” 鱼听雪也低头看向予乐,便见她笑着点头:“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拓拔晗脸上漾开笑意,显然极为满意她的回答。 见人家两个一个愿意教,一个愿意学,她也不好再说些扫兴的话,便走上前摸着她的脑袋叮嘱:“既然跟着殿下学,就要尽最大的努力,但同时也不能懈怠功课,我会盯着你的。” 予乐抓着她的手晃了晃,眨眼道:“放心吧老师。” 随后他教了些学习鞭子的注意事项,便让予乐自己熟悉熟悉。 鱼听雪站在一侧环胸看向他,半真半假道:“我看你平时都耍刀弄枪,倒没见你使过鞭子。你鞭子学得如何?可别耽误了她。” 拓拔晗顿时觉得有被小瞧到,嗤笑一声道。 “我拿鞭子打遍北崇关无敌手时你还在太安城里绣花呢。”随即想到自己没见过她少时模样,可她那竹马却同她一起长大,不由黑了脸。 “连你那竹马徐山洲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鱼听雪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这人怎么揪着徐山洲不放了? “好端端地你老提他做什么?” “不能提吗?”他的脸顿时更黑,像是下一瞬就要冲出城跟他打一架。 “能啊。” 他眯眼逼近:“那你为何不让提?” 鱼听雪拧眉:“我没不让提啊?” “你刚刚听我说他不行你就不让提,”他冷哼一声,斜眼睨着她,“你心虚了!” 鱼听雪扭头就走。 “有毛病。” 见她真的生气了,拓拔晗顿时有些慌,要追上去时却又想起那碍眼碍事的徐山洲,又想起当初她竟为了他来找自己合作,心头的火顿时更大。 他抬起的脚收了回来,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训练的士兵见他阴沉着脸,手上的动作顿时更标准了。 可不敢触他的霉头啊。 ----
第75章 落荒而逃 == 因着那日的不欢而散,两人整整半个月没见面,倒也不是鱼听雪刻意避着他,而是根本没机会见。 也不知他在做些什么,天天早出晚归,忙得连个人影都抓不住。 这日傍晚她像往常一样散步到了他大帐附近,却踌躇不决地来回踱步。门口守卫原本目不斜视,但见她实在犹豫得难受,便咧着嘴打招呼。 “鱼姑娘,好久没看见你了。” 她紧抿的唇也扯出笑来:“是啊,最近有点忙,就没过来。” 守卫又问:“您是来找殿下的吗?” 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却矢口否认:“不是,我就是晚膳吃得有点撑,出来溜溜。” 守卫点点头不说话了,又开始像一尊石像般伫立着。她作势要走,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帐内似乎隐隐有女子的声音。 女子? 这军营中除了她跟予乐还哪里来的女子?而予乐被她扣在屋子里读书,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处。 他该不会背着自己带了别的姑娘来吧? 这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住,回想起这半月以来他的诡异行踪,鱼听雪心头的怀疑更大了。 “你们殿下在吗?”她转身看向守卫,温笑着出声询问。可这笑落在别人眼里却实在有些皮笑肉不笑,格外吓人。 守卫摇头:“殿下早晨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许是见她面色实在有些不悦,守卫低声提议:“您要不进去等着?” 她抿唇“嗯”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走向大帐,面色虽淡,但明显看得出此刻心情欠佳。 年岁尚小的守卫哪里见过一向温和待人的鱼听雪这副模样,当即就往旁边侧了侧身,待她进去后才跟另一面的士兵低声交谈。 “鱼姑娘这是怎么了?看着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另一名守卫摇了摇头,挤眉弄眼道:“殿下昨日不是又带来个姑娘吗?鱼姑娘刚才可能听到她说话了,就觉得殿下是三心二意的男子,所以很生气!” 年幼的那个恍然大悟,随即又皱眉:“你说殿下也真是的。鱼姑娘这么漂亮,怎么还要带其他女子来?” “小心被殿下听到,当好自己的差就得了。” 外面两人聊得热火朝天,里面的气氛却有些尴尬。 鱼听雪本以为拓拔晗在帐内藏了姑娘,气势汹汹地跑进来就要算账,却在掀开帘子的刹那跟两双眼睛尴尬对视。 诡异的沉默在帐内流淌…… 荆乌了然地扯了扯嘴角,洞察一切的眼神让她不由面红耳赤,好在他只是看了眼她就继续摆弄花盆。 良久,蹲在地上的女子温婉一笑,僵硬怪异的气氛顿时如高山雪化般消失无踪。 “听雪,你这是怎么了?”月娘扶膝站了起来,缓步向她走来。 鱼听雪摸了摸鼻子:“怎么是你啊月娘,我还以为。” 月娘揶揄地笑了笑:“以为什么?以为殿下带了其他姑娘?” “不是!”她急忙否认,眼睛都瞪大了些,落在别人眼里却很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在月娘也没再调侃她,拉着她坐了下来。不消片刻,硕大的花盆便被荆乌填满了土,还留出了点栽东西的位置。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知道荆乌不乐意跟她说话,她只好低声询问月娘。 谁知月娘还没来得及开口,荆乌倒是出言讥讽:“闲得无聊,玩土呢。” 说完朝月娘点了点头:“沈老板我先去忙了,有事你差守卫来找我。” 鱼听雪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下不来上不去,只能干瞪着他的背影远去,直到帘子被放下才气呼呼地收回视线。 这荆乌对她的敌意未免太大了吧!自己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何必如此? 月娘忙笑着解围:“别生气,荆护卫可能就是累了。来,咱们把种子给种上,这可是给你的呢。” “给我的?”她不由诧异出声,又看向被纯黑土壤填满的花盆,目露疑惑。不就一个还没来得及栽东西的花盆吗?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却见她小心翼翼地从桌案后面拿出一方玉雕盒子,又动作轻柔地打开。她好奇地凑了上去,却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有些失望。 在那方价值不菲的玉盒中放着的,竟只是一粒普通到了极点的种子,芝麻大小,还有点蔫巴。 只是见她如此珍而重之的模样,她倒也不觉得那只是一粒无关紧要的种子。 “这是什么?” 月娘手指蘸了点水淋到种子上,语气淡淡,说出的话却如春雷般震耳。 “霓裳花的种子。” “什么?!”鱼听雪瞳孔瞬间睁大,不可置信地盯着月娘。 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不然怎么会听到她说这是那个存在于极北之地,朝而盛暮而衰的霓裳花? 见她震惊得都有些回不过神,月娘倒了盏茶递给她,温声道:“你没听错,这就是能给你解毒的霓裳花的种子。” 不等她回过神,她后面的话更让她呼吸停滞。 “是殿下去极北雪山蹲了半个月才采回来的。” “霓裳花甲子一结果,极北雪山又是个雪虐风饕的诡奇地界,”她轻拍了下她的手,“他待你真真是极好的。” 鱼听雪愣愣地盯着那粒种子出神。 《九州地理志》中曾言,极北雪山终年不化,风雪漫天,常有白熊雪狼王出没,生人若近,九死一生。 可拓拔晗竟真的亲自去为她采了霓裳花的种子。她不敢想,他是怎么从那个鬼地方活着出来的?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在那里蹲伏半月之久? 他就真的喜欢自己到了这种地步吗? “在我这里,你的命比我自己的都金贵。” 莫名地,她脑中突然闪过他说这句话时的神情。认真坚定,不似许诺,犹胜许诺。 神思恍惚间,月娘已经将种子放到了盆里,又抓了些土掩埋,一切都弄完后转头看向她。 “殿下请我过来培植霓裳花,所以这段日子我会待在这里,也会调整你的身体状态,以便让它的药效发挥到最大。” 见她还是眸光呆滞,她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赶了很久的路,我现在要去休息了,你自己可以吗?” 鱼听雪讷讷地点了点头。 月娘拍拍她的肩就走了出去,她却死死盯着漆黑土壤,好似能透过土壤看到埋在里面的种子。 良久,她轻叹了口气。 他对自己毫无保留地付出,自己竟还跟他怄气,当真是太不该了。等会他回来了自己就先道歉,实在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而吵架。 怕不小心将花盆摔碎了,她便想将它往里面挪一挪,却发现桌案上凌乱地摆了许多书和地图,连个挪动的地方都没有。 她只好将花盆放在碰不到的地方,转而替他收拾起了桌案。 她熟练地将书籍分门归类,整理好了才放到相应的书架,又把地图仔细折叠,归于一处。 做完这些后,帐内的光线都有些暗了,她又找了蜡烛出来续上,刚想坐下歇口气时却看到桌头的书籍上摆着一张仔细折叠的褐色牛皮纸。 她的心顿时一跳。 那张纸她认识,是北崇关的布防图。 那日飞鸢的话犹在耳边,后来她虽再没有来找过自己,但她隐隐感觉到,这次是最后通牒。等她再出现时,若是还拿不出,只怕西楚帝就要动手了。 她眉头紧皱着,脑中天人交战。一边是拓拔晗,一边是太安城的父母,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若是在以前,她肯定毫不犹豫选择父母,可现在她竟开始犹豫,她做不到在与他心意相通后还背叛他。 灯芯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烛影微晃。 帐外人声吵嚷,她的手死死地攥着,半晌后却还是颤抖着伸向了地图。 握住,展开。 布防图彻底在面前展开的那一刹,她的心突然奇异地平静了下来,就像是沸腾的水中加入了冰块,再无声息。 她面无表情地扫视着布防图,直到将每个地方的驻防兵力,物资屯点都牢牢地记在脑中才将它叠了起来,放回远处。 帐外传来交谈的声音,她站起身想离开大帐,却与掀帘而入的男子四目相对。 在拓拔晗带着审视的眸光下,她的心突然慌乱起来,手脚逐渐冰凉,不由扶着桌子退了一步。 拓拔晗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桌案,大步走上前来握住她的手,却被凉得皱了眉。 “手怎么这么凉?”说着替她搓了搓,“这边的天气比不得太安城,很早就凉下来了,记得多穿点。” 她低头应了一声,鼻尖泛酸。 她竟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怕在看到他温柔的眸子时将一切和盘托出,更怕因为自己的心软害死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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