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拉住人,瞧着那冷漠的没有情绪的脸:“我送你回去。” 白玉安不看沈珏,后退一步就对着沈珏作揖:“下官待罪之身,当不起沈首辅相送。”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这话呛的沈珏哑口,知道白玉安这话在讽刺他,不由抿紧了唇。 长松站在门外看见白玉安从里面一脸憔悴的走出来,又见了那凌乱的束发,心里头微微愣了愣,又连忙垂下了头。 接着他看见沈珏总算走了出来,忙走上去道:“早朝或许迟了。” 沈珏不在意的嗯了一声。 迟了便迟了,也没人敢说个不满。 心里又记挂着人,沈珏站在高高围栏上,垂首看着白玉安拿着伞匆匆从后院穿过的身影。 他叫人提前在那放了灯笼,白玉安回去好歹路好走些。 那单薄模糊的白衣身形跌跌撞撞,旁边枝叶的露水扫了满身,打湿了大半衣裳。 真是个倔脾气。 沈珏默然看着那道身影一直进了对面的院子,这才回过了头。 这边白玉安匆匆回了院子,一进到前厅里就看到白元庆正坐在椅子上挑灯看书。 白元庆看到白玉安也是一愣:“昨晚沈首辅的人,不是过来说你在沈府留宿么?” “玉安你是何时回的,怎么又从后院过来?” 他又看了看白玉安身上的袍子,上面脏兮兮的尽是湿痕,又看向白玉安纳乱糟糟的头发,眼里的疑惑更甚,起身上前几步想要再看清些。 阿桃在旁边看的也是一脸惊异,讶异道:“公子,你怎么成了这样子?” 白玉安忙后退了几步,扯了嘴角笑道:“路上太滑摔了,堂兄且先看书,待我进去换身衣裳。” 说着白玉安也不等白元庆有什么反应,侧身就掀了帘子往里屋走。 白元庆皱眉看着白玉安的背影,想起昨夜沈府管家过来传话时和气的态度,眼里若有所思。 这宅子便是沈首辅给玉安住了,沈府的管家也对玉安这般和气,显然是看着主子行事的。 玉安一个七品编修,如何能让堂堂大权在握的沈首辅另眼看待? 阿桃跟在白玉安的身后进去,一进去就看见白玉安脱了外裳疲惫的蜷缩在床榻上。 阿桃连忙走了过去,坐在床沿上,看着白玉安苍白的面容,又去摸白玉安露在外头的手指,竟是发凉的厉害。 她还没有问话,就听白玉安倦懒的声音:“先别问我,且先去烧些热水,我想沐浴。” 阿桃见白玉安这不愿说话的样子,满腔疑惑也只得咽下,起了身打算出去烧热水。 只是她的目光触及到了白玉安的脖子,脸色一惊,脱口道:“公子,您脖子怎么了?” 白玉安听了阿桃的话不语,拉了被子就盖在脸上埋头进去。 今日的白玉安格外反常。 往先即便不开心了,问问也能说话,对身边人也没生过气,温声细语的,今日这般场景还是第一次见。 阿桃愣在床榻前半晌,又看向旁边挂在架子上的外裳。 那衣裳上满是泥污,下摆几乎看不出几处白色,依稀瞧着还有几处破了。 昨夜公子说夜里就会回,结果沈府管家又来说公子与沈首辅有要事谈,又不回了。 她是有过担心,但又想起公子过去要说的事,或许是要说的久些。 今早又看公子这番场景,她的心里也跟着慌了慌,难道顾依依真将公子的事说给了沈首辅不成。 阿桃惊疑不定,这时候问公子也不行,只得赶紧出去烧热水。 出到外面,白元庆叫住阿桃问:“玉安可好?” 阿桃摇摇头:“公子许累了,这会儿我去给公子烧些热水。” 白元庆便没有再多问,点点头叫阿桃快去。 很快热水烧好了,阿桃进去屋内,听着屋子里静悄悄的,那被子里只能瞧得见白玉安露在外头的发丝,让人知道被子里还有个人。 阿桃轻声走过去,靠近白玉安小声道:“公子,热水好了。” 半天也没又回应。 阿桃愣了下,想着莫非是这会儿久睡着了? 瞧着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难道昨夜与沈首辅说了一夜? 不忍心打搅了人,阿桃又轻轻退了出去。 一直到外头天亮了,有些时辰了,阿桃这才挑了帘子进去叫人。 她轻轻喊了两声,没有人应。 正想再叫一声时,被子里才蒙蒙应了一声。 那声音好似有些哑,又疲又倦,阿桃听着就觉得公子这会儿应该是极累的。 她弯下腰小心去掀了被子一角,就见到了里头还闭着眼睛的人。 或许是在被子里蒙的久了,此刻的白玉安脸颊微红,眼框也是红的。 刚才在外头烛火昏暗离得远,这会儿阿桃近了瞧白玉安的脸色,总觉得比起之前有些不一样。 那眼睛好似比之前肿了一些,那唇畔上似布着一些她瞧不明白的痕迹,又想到刚才看见的那脖子上的红痕,阿桃越发疑惑公子昨夜到底在沈首辅那里做了什么。 白玉安微微眯开眼,只觉得头晕的厉害,昨夜恍如一场噩梦,一场又一场,不得逃脱。 她费力撑了起来,只看了阿桃一眼,又瞧见外头亮了的天色,踏了鞋子就往浴房走。 阿桃跟在白玉安的身后,到了门口时,白玉安却忽然回头对阿桃道:“你就等在外头就是。” “只为我拿身干净衣裳挂在屏风上就行。” 阿桃愣了一下,往先都是自己伺候公子沐浴,怎么今日不行了。 况且公子一个人擦身子穿衣,公子都从未独自做过,她真担心待会公子连衣裳都穿不好。 她立马担心的问道:“公子怎么了?” 白玉安笑了笑,拍拍阿桃的手:“你不必多想,不过是我想一人静静。” “待会儿我要你时叫你就是。” “且我也饿了,想吃牛乳酪了。” 阿桃瞧见白玉安脸上露了笑,心里不知怎么松了口气,忙道:“那我等公子沐浴完了就去给公子买去。” 白玉安摇摇头:“你现在去就是,我沐浴完了正好能吃上。” 阿桃就有些担心:“可公子一个人……” 白玉安无奈推了推阿桃:“阿桃,再说下去,水该冷了。” 阿桃这才罢了,犹犹豫豫走了出去。 第219章 始乱终弃 热水漫过了胸口,白玉安低头往下看了一眼,胸上都是青红的痕迹,轻轻一碰都疼。 就连手臂上也有被沈珏握住的痕迹,那是她挣扎得厉害了,沈珏用手狠狠压制住她的痕迹。 浑身都是沈珏留下的红痕。 又想到昨夜羞耻场景,白玉安气得一下打在水面上,水花四溅,将脸颊上也落了颗颗水珠。 还没泡一会儿,这时候外头又传来白元庆的声音:“玉安,有位顾公子找你。” 白玉安趴在浴桶上,听了整顿了情绪才问道:“哪位顾公子?” 外头顿了一下,隔了阵子白元庆才道:“是一位叫顾君九的公子。” 白玉安眉头皱起,低低道:“此时不方便见人,堂兄叫人回去吧。” 白玉安这会儿心烦意乱,只想要一个人呆着,顾君九这人她已许久未想起过了。 虽不知道他这时过来找她做什么,但这会儿她真没心情见他。 外头没了声音,白玉安吐出一口气,一闭上眼睛就是自己被沈珏压在身下的场景,不由又气的咬牙。 这一口气无论怎样都抒不出来。 她宁愿被处死,也好过这样被别人制衡在手里,被沈珏任意戏耍玩弄。 外头的白元庆看向站在厅房里不停隔着帘子往里头望的顾君九。 他打量了两眼,一身墨绿锦衣,那料子厚重泛光,上头的暗纹还是用金线织的,腰间挂了四五个玉佩,个个成色不俗。 又看那脚底的靴子,外头这么大雨,他靴子却干净,刚才过去大门口开门时,外面停的那辆马车便是华贵异常。 身边的跟班个个穿戴的都比寻常人要好。 且顾君九生的阴柔白净,站在那儿俨然富贵堆里出的公子哥儿,一举一动都有不拘小节的张扬,显然平日里是没把规矩放在心上,也没人敢在他面前说规矩的主。 又见顾君九转头看向白元庆,满脸不解:“白大人在做什么,为何不肯见我?” 这白元庆哪能知道。 他只是传个话罢了。 他笑了笑:“玉安昨夜留宿在沈首辅那里,许是累了吧。” 顾君九听了这话当场瞪大了双眼,上前一步急切道:“你说什么?!” 白元庆看顾君九这么大反应有些疑惑,还是重复了一遍道:“昨夜玉安与沈首辅有要事要说,今早才回,应是累了。” “顾公子要不改日再过来?” 顾君九一听这话就气得咬牙:“我不,我非要在这儿等着!” “今日我一定要见到白大人,我要问个明白!” 他腿伤才刚好,趁着早上父亲看管他松懈了,就乘机溜了出来。 他顾君九历来还未起这么早过,不过就是为了见白玉安一面。 他这些天得了快莲花玉佩,整块的白玉刻的,栩栩如生,花蕊让人镶了金豆,穗子也是金线织的,就为了早早拿来给白玉安,好得了人一个笑。 不见他倒不说,怎么他既能在沈首辅那里过夜,见他一面就不肯了。 顾君九越想越气,恨不得将手里装着莲花佩的盒子砸到地上。 白元庆看了顾君九的反应,不明白这人怎么忽然这么大反应,心下一愣,问道:“可问问顾公子来找玉安何事?” 白元庆本以为顾君九是白玉安的同僚,但看顾君九这一身装扮又不似当差的,且这时候过来,难道不上值? 白元庆又忽然想到,往常白玉安这个时候早该上值去了,怎么还没走。 难道是太累了忘了? 无故旷任可是要去打板子的,白元庆心里一紧,也不等顾君九说话,连忙又进去往里屋喊:“玉安,上值该迟了。” 白玉安在里头听见白元庆的声音虚虚应了一声,敷衍道:“今日不去。” 顾君九听到白玉安的声音就想闯进去,白元庆忙拦住他:“玉安在里头沐浴,顾公子要有急事,且先在外头等着。” “这般进去确有些不妥。” 顾君九这才看向白元庆,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人面生的很,且还留着胡须,面目普通,但气质温和,像是比白玉安大了许多。 他满眼防备,难不成白玉安又给他找了个情敌不成。 他推了白元庆的手问道:“你是何人?” 白元庆便抱手:“我是玉安的堂兄,这次上京赴考借住在此,可问这位顾公子是哪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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