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安从棋盘中的思绪中出来,眼神看向了沈珏。 那双眼眸清澈宁静,只是低声道:“下官技不如人,认输。” 沈珏笑了下,看着他淡淡道:“此刻天色已晚,白大人留下一起用饭吧。” 说着沈珏拍拍手,外头的推门被打开。 一个眼神送过去,站在外面的长松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将门又重新带上后,长松才对着外面站着的侍女道:“快去让厨房上菜,今日大人还在落松居与白大人一同用饭。” 那丫头一应就连忙退了出去。 白玉安不知此刻是何心情,一场棋下来,她虽输了,但却反而宁静了。 总归是她欺瞒太后的事情解决了。 伸出手指去捡棋盘上的棋子,手指却忽然被沈珏按住:“白大人,这些自有人收拾。” 白玉安看了看手背上沈珏的手掌,大的几乎盖过了她的手,温热的温度传过来,她心里一惊,脸上又故作镇定的抽了回来。 沈珏看了看白玉安收回去的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白玉安的身边,看着仍旧坐着的身影道:“白大人坐了这么久不累?” 沈珏的身量本来就高,这么站在白玉安的身边,让她觉得身边好似压了座大山。 的确是坐了许久。 白玉安没去看沈珏,只是垂着眼眸看着地面,手撑着膝盖起身。 或许是坐的太久的缘故,且白玉安又坐得端正,才刚一站起来,就觉得腿上一麻,整个人一下子没站稳就又往下坠去。 白玉安白了脸,正以为自己要摔在了沈珏面前被他嘲笑时,面前却突然伸出来了一只手臂。 那手臂毫无预兆的就揽在了她的腰上,将她整个人带入到了沈珏的怀里。 白玉安有些呆,大脑处一片空白。 待她反应过来后,才惊觉自己上半身竟与沈珏贴在一起,而双手更是撑在沈珏的肩膀上。 沈珏那大手还掐在自己的腰间,白玉安的脸色一白,撑着沈珏的胸膛就要后退。 沈珏闻着鼻尖传来的幽冷香味儿,又低头看向白玉安那张发白的脸,眼神里是冷冰冰的拒绝与慌乱。 刚才输了棋也没这么慌乱过,这会儿不过被他拦腰贴近了些,竟没沉住气了。 他眼光暗了暗,松了手臂。 白玉安看沈珏松了手,连忙后退几步,又镇定的朝着沈珏作揖:“刚才多谢沈首辅。” 沈珏淡淡看着白玉安,他知道他向来心口不一的,这会儿或许是在心里骂他多管闲事了。 从来拒绝于千里之外的人,又怎么会明白感激人。 他白玉安要是没他沈珏,这会儿埋在了土里都有可能。 也不知他那番清高又是哪里来的。 他抿着唇不说话,捂不热的石头,又有什么好说的。 他负手走到了外面。 白玉安看沈珏不说话直接出去了,微愣之下侧头跟着看了过去。 只见沈珏立在阁楼的围栏上,微弱光亮下的背影挺括冷清,袖子垂下来,好似隔绝在了万人之外。 将身子立起来,白玉安默了默,也走了出去站在了沈珏的旁边。 外头已经是一片漆黑,只依稀可以看到远处隐隐约约的一点光线,再近处就是阁楼底下的竹林了。 夜风吹来,从领口灌入进去,清明之下还有几分冷。 侧头看了沈珏一眼,见他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此刻的沈珏比往日里看着都要冷淡肃正,白玉安不由也垂下了眉目。 饭菜很快被端上来,待侍女都退下后,沈珏才看向了白玉安:“白大人,走吧。” 说着沈珏也不再看白玉安一眼,就从她身边经过往旁边的小厅里走去。 白玉安看了看沈珏的背影,眼眸默了默,跟在了后面。 沈府的饭菜比起白玉安平日里用的简直是天差地别,光是看着便有食欲。 可白玉安看沈珏只是淡淡夹了几口就不再动,只是淡淡的饮茶。 白玉安暗想这人平日里吃惯了山珍海味,不愿吃又做了做么多,简直是浪费。 她的肚子是早饿了的,反正输了棋,该吃还是要吃的。 室内十分安静,侍女都规矩的退到角落。 白玉安吃东西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沈珏淡淡看着,看他吃东西倒不挑食,什么菜都会夹两口。 倒是想看看白玉安饿极了用饭是什么样子的。 他有时候是真的想要打破他的信念与骄傲,看他卑微匍匐在他脚下的。 这场饭沈珏几乎都没怎么动过,白玉安吃的再也吃不下了,看着碟子里还剩下的,竟微微觉得有些可惜。 沈珏看到白玉安神情,又想起那日晨时白玉安面前的粗茶淡饭。 真真是个可怜的。 他还以为这倔脾气只爱吃那发硬的馒头。 这娇贵皮肉,要是再被好好养着,或许比现在更动人。 第103章 被沈珏喊去内阁 晚上白玉安回去的时候,沈珏就站在阁楼上,看着白玉安站在庭院里。 沈珏一般都在内阁待的很晚才回来,回来后站在阁楼上往白玉安庭院里看,已经成了习惯。 大多数时候白玉安是睡的早的,偶尔也能看见坐在窗前书写的剪影。 之前下雪,白玉安不常去庭院里坐,这几日倒是常见他在庭院里站着好一会。 那一身月华衣衫,负着手袖子快拖到了地上,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白玉安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阿桃站在他的身边,隔了一阵才问道:“公子可赢了?” 白玉安看了阿桃一眼,笑了笑:“输了。” 只是一转头笑容就落了下去。 阿桃一愣,随即笑着跟着上去:“输了公子还笑。” 白玉安往内室走,疲倦的靠在椅上,手指抚在额头上,眼睛半合着:“我总不能哭着回来叫你担心了。” 阿桃一愣,跟着坐在白玉安身边,低声道:“输了就输了,不过一场棋,输了也要不了命去。” 白玉安没说话,闭着眼睛默了一会儿才对阿桃道:“的确要不了命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白玉安又对阿桃低声道:“你去放热水,我要沐浴。” 阿桃应了一声就起身出去。 没一会儿白玉安去沐浴完了出来,又换了身干净中衣,对着阿桃道:“你去拿副针线过来。” “我明日要用。” 白玉安平日里哪碰过什么针线,阿桃听了一愣,随即道:“公子若是要缝补哪里,我替公子缝补就是了。” 白玉安靠在床榻上摇头:“没事,我明日不一定能用上,不过就是带在身边而已。” 阿桃又不解了,没事在身上带针线做什么? 不过白玉安做事情她向来也不会多问,就出去自己厢房里将针线翻了出来。 白玉安将包着针线的小布包放在枕边,这才对阿桃道:“睡吧。” 阿桃看得出白玉安的疲倦,嗯了一声又去熄灯,去将帘子放下来后才出去。 阿桃一走,白玉安才在昏暗床帐里睁了眼睛,翻了身侧躺着,也不知后头多久才睡的。 第二日温长清就看出了白玉安的不对,平日里风光霁月的人,自来是端方雅正,今日瞧着却有几分疲倦,撑着头半合眼,一瞧着就没精神。 中午时温长清凑了过来:“怎么瞧你今日没什么精神?” 白玉安昨夜睡的晚,确实没精神,就想着先回去小睡一会儿。 温长清拉住她:“后头不是有休息的厢房么,你回去一趟也不嫌麻烦。” 白玉安摇摇头,小声道:“厢房里睡的人太多,还有王修撰鼾声如雷,你能睡得下去?” 温长清笑了笑:“那倒是,椅子上靠靠也行。” 白玉安往日中午就去坐在藏书阁里看书,困了就在椅子上靠一会儿。 今日她没什么心情,但又忽然想起阿桃下午才来接自己,自己这会儿回去来回也要大半个时辰,索性就罢了。 正打算就在桌上靠一靠,门外头却突然进来个太监,朝着里面问:“请问哪位是白编修?” 这时候办公堂里坐着的也只有白玉安和温长清,其他人离的近的就回家了,稍远点的都去了后厢房小睡。 那小太监一问,白玉安就看过去:“我便是,可有何事?” 那小太监就连忙走到白玉安跟前笑道:“沈首辅邀请白大人去内阁一趟呢。” 白玉安皱眉:“可是何事?” 那小太监就笑道:“这奴才就不知道了。” 旁边温长清道:“沈首辅找你,你还是快些去。” 白玉安对着小太监道:“烦请回去回话,下官稍后就过去。” 待小太监一走,温长清就对着站起身的白玉安笑道:“看来你今日是睡不了了。” 白玉安理了理袍子笑了下:“或许走走就清醒了。” 内阁离翰林也并不是很远,白玉安走的也不算慢,天气虽已经微微转暖,但寒风依旧是冷的。 冷冽寒风吹散困倦倒是有用,白玉安脸上冷清,拢着袖子往前走,一身公服在风中飘然若仙,引得路上的太监见了,也不由的驻足。 白玉安的好颜色,即便在宫里也是出了名的。 宫女太监们常常会借着差事来看她一眼,回去了又同姐妹说起他的事情。 有时还会偷偷绣了手帕故意扔在白玉安面前,就为了说上两句话。 白玉安自然不懂宫女的这些心思,她看着落在自己鞋面上的白色绢帕,面容淡淡的就捡起来递过去了。 沈珏靠在内阁的椅上,看见偷偷跟在白玉安身后的一两个宫人,眼神又落到了面前的册子上。 内阁门口站着两名太监,屋内还站着几个红色官服的侍读,白玉安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坐在中间椅上的沈珏。 只见沈珏神色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紫色公服将他衬得尊贵,头上的发冠整齐,那一双沉沉眉眼看过来,无声之中便是压下来的力道。 白玉安垂了头作揖:“沈首辅。” 沈珏未说话,只是将面前的册子扔了过去:“这是我主持让人重新编修的新法,里头还有白大人的建议,白大人不若看看?” 旁边站着的几位内阁侍读往白玉安身上看了过去,眼里皆流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 白玉安感受到看过来的目光,又听沈珏这话,当即心里就一咯噔,暗暗看了沈珏一眼。 这新法施行下去,官吏的管束紧了,可今日这一出传出去,可是她白玉安建议的功劳。 那她不是众矢之的了? 沈珏黑眸看向白玉安,眼神深处还透出几分戏谑,白玉安的手指就一紧。 她淡定的拿了册子认真翻起来,里头确实有她呈上去的建议,且对六部的监察更加严苛,就连请假出行宴请,拨的银子都少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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