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无表情,那股子冰冷,直浸肌骨。华妍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有些退缩,昂了昂头,道:“帮主,你不要难为我慧姨。你想和瑞芒交好么,我有办法的。” 谢红菁眼里募地闪过一缕杀机:“你说什么?” “哎,小姑娘口不择言,你也当真。”刘玉虹皱着眉顶了回去,“小妍不许胡说,这个时候大家心情都不好,你少来捣蛋。” 华妍雪道:“我不是胡说。帮主,芷蕾上京,眼下还不曾承认她的皇嫡身份。我想要是有瑞芒相助,也许更容易吧?” 谢红菁沉默。 “等慧姨伤势一好,我这就动身。一来,芷蕾是我的好朋友,我怎么帮她都应该的。二来,”华妍雪咬了咬牙,“我去找我亲生父母。” “找你亲生父母?” 华妍雪泪光一闪:“只可惜我不够争气,不能如慧姨的意。” 沈慧薇这才仿佛提起了注意,向她看过来,想说什么,忽然就向后倒了下去。 昏沉中,全不知身之所在。眼底里一阵灼热,一阵痛楚,天旋地转式的漆黑一团,又象一团团黑色的雾。黑雾里渐渐的有了一点影子显现出来,闪闪焕着极耀眼的光芒,似乎是一个人,又似乎一口钟,她不能分辨。莫不是黑白无常来勾命了么?那多好啊,就这样去了,永远不必睁眼,永远不必痛楚,永远不必挣扎。那影子淡去了,淡得宛如风一样的轻叹:“慧卿……”一双即使流泪,也清莹得胜似璀璨星光的眸子温柔注视着她,“勇敢一些。别逃避,别逃避。”她悚然而惊,“瑾郎!” 只见到茫茫原野,伶仃孤单的影子,茕茕独立。漫天劫灰冉冉升起,一片一片轻灰迷蒙,恍若烈火燃烧的余烬,半空中飞舞席卷,将那袭淡色影子湮没在内,只余下失去色彩、失去人声、失去一切的苍茫世界。
第1章 外传:蓝桥约(一)师傅要自杀! 【正文太悲了是不是,来个小短篇开心下下^^】 柳昭萱是臭名彰著的华妍雪之后的淘气鬼、闯祸胚,今年只有十二岁,精灵古怪,人人都见了她头痛。 一个华妍雪刚刚长大,闹啊吵啊终于到江湖上惹事去了,以为可以透口气,可接着冒出头的这位小霸王没一丝输于华妍雪。闯祸淘气,惹事生非,所到之处鸡飞狗跳,人见愁鬼见忧,就没干过一件好事。 柳昭萱天不怕地不怕,唯一害怕师傅谢红菁。但凡有人因为她干了坏事,而把一状告到师傅那去,只要师傅那淡淡的眼锋一扫,她立马就能把之前十七八天内做下的坏事全部忘光,师傅一开口,她的眼泪就同时开始叭哒叭哒往下掉,小声讨饶,继而嚎啕大哭:“我没做……我不知道……师傅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记得了……对不起师傅……我错了……惹师傅生气真是不应该,我错了……” 到最后,就是谢红菁不知道拿这个患了健忘症的小徒弟怎么办,前来告状她种种恶行的人,也由于被告彻底的诋赖、无可指摘的认罪态度,以及小女孩晶莹的泪珠,而忘记初衷是干嘛的了。 于是乎,柳昭萱小朋友上有师傅宠爱偏袒,下有各路人马捧哄抬扛,每一天的日子都过得没心没肺,欢天喜地。 不过今天情况有些异常,没心没肺的柳昭萱好象觉着了一丝这辈子打从娘胎里出来还从未滋生过的……担忧。 暮色重重地堆砌在窗下独坐的那个女子身上。她垂着头,身形看来竟似有些虚弱,小女孩拚命从屏风后面伸出头来“偷”看,那脑袋都简直伸到坐着的女子面前去了,她却一动不动,一绺发丝自鬓边脱落,只是坐的时间太久太久,连那缕发丝也垂在眼前,定格了。 柳昭萱实在是矫舌难下。她的师傅,叆叇第五代帮主谢红菁,出了名的雍容华贵,妆容、形体、举止,从来不允许半点偏差。柳昭萱看惯了她高昂着头、身体挺直、容止完美,神情语气波澜不惊的样子,现在居然会容许自己那样无精打彩地坐着,头发散落也不及时抿上去,而且一坐就是大半天。——一定是出事了,出了大事了! 她当然知道出了大事。金钟鸣冤那回荡于天地之间的声响,估计连山里精灵怪兽也吓死好些了,她没有理由听不见,同样,也没理由没听说方珂兰死了,何梦云死了,王晨彤逃了,沈慧薇没死,但也象随时就会咽气了。 只是,罪犯尽诛,沉冤洗清,危机消除,不都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吗,师傅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样子呢? 忽然,眼前一花,石像一样的人站了起来。柳昭萱以为她发现自己了,一缩头,却见她并未朝自己走来,却到墙边摘下一把宝剑,弹了一半剑身出来,而后,又变成石像,呆呆瞧着它。良久,良久,眼中泛起一点亮晶晶的东西,慢慢溢出眼眶,凝成一颗泪珠子,顺着面颊,滚到腮边,滴落在衣衫之上。 柳昭萱一把捂住嘴。在她记忆里,师傅除了不常肯笑以外,和哭更是绝缘,看见她落泪,她心里扑通一记猛跳,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常恐惧攥紧了心脏。师傅为什么要哭?师傅为什么看着那把剑?——今天下午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反常透顶,不好了,不好了,师傅她不会是…… 柳昭萱抽了口凉气,轻手轻脚退出屋子,满脑子里都是刚才那个可怕的念头:“师傅哭了,她还拿着把剑,呀,她该不会想自杀吧?!坏啦,要出人命啦!我可不能眼看着师傅自杀呀,我得找人来救她!” 想得容易,找谁好呢? 柳昭萱掰着手指开始数。头一个就是方珂兰,啊呀,她已经死了,而且,从今而后,这个名字将会是清云的禁制。接下来,还有谁适合? 刘玉虹——不行,她两个常见面,但是副帮主和帮主一见面就是公事,公事以外,三句话嫌多。 陈倩珠——性质和上面那位差不多,更有一点,貌似火爆脾气的刘夫人一向与师傅和平相处,这位陈夫人有时说着说着,两人就变成吵架了。 李盈柳——不好吧?让她去还是自己去了——盈夫人来眼泪的速度简直跟自己有得一比,还总是默默垂泪的那种,要她去好比是让受气的小媳妇去见恶婆婆了。 ……于是,目标锁定:许绫颜。 要说这个帮里人缘最好的,绝对是青绚堂堂主许绫颜。且不说她少时就双目失明,让人油然心生同情,从而事事让着三分,就是她的性格,慢言细语,笑脸迎人,温柔好性得一塌糊涂,柳昭萱从来没有听说过,绫夫人跟谁生过气,吵过嘴。 柳昭萱这么想着,拔腿就往语莺院跑,绫夫人平常很少出外,尤其傍晚这个光景去找她,十次有九次在家里。这回却扑了个空。语莺院静悄悄的,连烛火都没点——许绫颜虽是瞎子,可服侍她的人不是瞎子,一到晚上,总是灯烛俱明的,柳昭萱看着这个静悄悄的地方,没来由打了个寒颤。 “绫夫人,绫夫人,”叫两声不应,她又问,“有人在家吗?” 看来注定要扑空了,她怏怏回身,募地一激灵,差点尖叫起来。许绫颜就在身后,无声无息,面无表情,大堂里不点灯,着实有些昏暗,只能看到她一双眸子,光彩闪烁,然而总让柳昭萱想到深海底下的鱼,大归大,透着股死气沉沉。 许绫颜冷冷地问:“何事?” 这和平时的绫夫人相差十万八千里,柳昭萱虽说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常言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又有言:脚底抹油、万事摸有。立刻笑嘻嘻道:“没事,没事!绫夫人你回来了,哦呵呵呵,看到你回来真是太好了,我走啦!” 一边说一边跑,等到最后一个字说完,人都在语莺院半里开外了。 柳昭萱跑了一阵,又开始发愁了。救兵没搬到,倘若师傅一时要死要活起来,如何是好呢?忽然灵光一现:傻了!找贾师哥呀! 谢红菁通共只有一个儿子,但这儿子贾仲却始终不大合她心意。他既怠于习武,又看淡在清云园的地位和事业,母子两个几乎一见面就吵,最近更是势同水火,因为贾师哥在完全没征得老娘同意的情形下,私自娶了个门第出身很没排面的女子回来。 不过,就算母子之间再不对盘,现在可是有大事发生了,老妈要自杀,做儿子的,无论如何得来救援于水火之间吧! 柳昭萱撒开脚丫往外园跑。贾仲原本住在园子外面的时候多,住在园子里的时候少,最近事出非常,应召回园,就住在梅苑。按说小剑灵不能私自到外园,这规矩对别人是铁板一块,对于柳昭萱,那还不是纸上写归写,她小人家做归做,便如耳朵旁边吹过的风,三岁小孩头上的霜。 一口气奔到梅苑,饶是轻功已有一定基础,还是跑得脸如白纸、气如斗牛,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捧心,一个人跟稻草人似的折成两段,嘴巴里呼呼冒出阵阵白气来,用变了形的雌鸡声唧唧尖叫:“不得了!不得了!贾师哥你快去看师傅,师傅她想不开,要抹脖子了!” 按照贾仲平常的认知,这个世界上都死光了也轮不到他母亲想不开,但柳昭萱这情形太迥异于平日,不由大吃一惊、信以为真。 他也知道方珂兰的死,对于母亲影响肯定很大,但难道大到这种程度吗?母亲平生罕有朋友,要算得方珂兰是她第一知己,有开心的事、不开心的事,总是第一个知会方珂兰。现在情形很清楚,方珂兰罪莫容赎,她的死乃是咎由自取,母亲难过了这几天,还没恢复过来吗? 贾仲没有多想,牵了匹马飞身而上。 “喂,师哥你等等、等等我呀!”柳昭萱在后面手舞足蹈大叫,贾仲早跑得没影了。笑话,人都要自杀了,还容得这里磨蹭? 梅苑的马厩里好死不死,就剩下那一匹马!柳昭萱小嘴儿一扁,小脸儿一抽,大眼睛含泪欲滴:老天啊,从外园到内园这段路真的很远呀,别让我再跑一趟吧! 回头,见黑暗里浮着一袭斯斯文文的青衫。 大眼睛眨巴眨巴,顿时把准备痛哭流涕的情绪丢到九霄云外,转而炯炯有神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这位,应该就是贾师哥那位尚未现身、名已满园的妻子、拙荆、内人、浑家、老婆、那口子、贾氏,呃……就那位谷百合、谷姑娘了吧! “嗳,”她笑嘻嘻打招呼,“师嫂?” 青衣姑娘脸微微一红,朝她万福:“小师妹。”这声音简直蚊子叫似的。 确实不配啊,论相貌,只是中人之姿,勉强夸一句清秀小佳人,可贾仲出了名的结合父母优点,他父亲和母亲哪一个拎出来都是方圆百里难找其一的帅哥美女――师傅大人稍微吃亏点,混在个美女不值钱绝色满天飞的地方,所以容貌才没她其他方面那么出名。论家世,这位谷姑娘听说只是个平头小户,她父亲还是个赌鬼,差点没把女儿给赌掉,而贾仲打从娘胎里爬出来就是世袭二等公,母亲是天下第一大帮帮主。论才华,这姑娘看起来连落落大方都欠奉,贾仲虽然被谢红菁恨得口口声声骂“文不成武不就”,可是谁都知道贾公子一手医术炉火纯青,早晚接过医神衣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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