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池:“那是够愚钝的。” 军医冷汗涔涔,只觉陵督公再一发怒,自己的小命即刻不保。没想到督公笑了起来,很是开怀的样子,挥手让他退下。军医忙不迭地退出去,关门的时候看见陵督公去搂嘉恪殿下,被殿下瞪着眼搡开,督公还是笑,丝毫未见生气。 军医的冷汗更多了,感觉自己的双目首先不保,连忙关门走了。 断雪先去刺探了史那晴的情况,回来向陵渊禀报道:“史那晴仍在昏迷,北戎朝中已现乱象,史那晟王子被皇族中的一个旁支王爷所挟,其他皇族中人各方博弈,一时难分伯仲。属下跟踪史那晴的心腹好几日了,没有发现另外半颗解药的踪迹。” 陵渊并无意外地点头,吩咐道:“杀死史那晴。” 断雪微惊:“解药不找了?” “即使史那晴清醒着,也不可能给这解药,如今她昏迷着,心腹只会遵从她之前的吩咐,”陵渊淡淡道,“杀了便是。” 断雪:“是为了殿下吧?” 陵渊皱眉睨她:“你真是话越来越多。” 断雪故作不解:“尊座讨厌话多的人吗?属下看嘉恪殿下话也不少的。” 陵渊呵呵一笑:“本座看你是有点活得不耐烦了。” 断雪亦是呵呵一笑:“那尊座,属下真的去杀史那晴了。” 陵渊不耐烦地点头,断雪笑着走了。 断雪没想到自己还没出发,银池找上门来了,开门见山地说道:“若是陵渊要你杀了史那晴,你万不可行动。解药还没着落,你知道的吧。” 断雪点头:“知道,但是尊座的命令我无法违抗。” 银池:“即使这命令会让他早死?” 断雪:“是。” 银池瞥她一眼:“愚忠。” 断雪:“属下本当忠心,即使是愚钝的。而且我知道尊座心中所想所念,杀了史那晴也算是助他达成心愿,即使死也死得安然。” 银池反应过来:“他是为了孤?”她顿了顿,“那你更不能听他的了,他不会死得安然的,因为孤不允。” 断雪不解地看着她:“不允,他就不能死吗?毒性发作他也控制不了啊?” 银池凉淡地笑道:“他敢随便就死了,孤就掘了他的坟毁了他的墓,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断雪惊讶地看了银池一阵,内心道:“殿下果然英武非凡,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敢这般对待尊座了。” 银池又柔和了些,说道:“你不必禀告他了,刺杀史那晴也不是那般容易的,你拖着便是,继续找解药去。” 断雪想了想,说道:“好!” 熊鸿锦的尸身被送去了熊辰彦处,银池让人带话“随你处置”。但裹尸的草席中只有熊鸿锦的尸身而无头颅,只让明冉用盒子装着头颅带去给熊辰彦看了,然后还要带回去,只说是“嘉恪殿下要将此贼的头颅煮汤,赏给不听话的下人喝”。 熊辰彦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看见熊鸿锦的头颅时,伸手想将那未闭的双眼阖上。明冉避过熊辰彦的手,说道:“太子当知嘉恪殿下心思,这眼睛是万万不能闭上的。” 死也不可瞑目。 熊辰彦怎会不知?只是当他看着熊鸿锦那双枯竭失色却仍显惊恐不甘的眼,有些兔死狐悲之感。但他也并不会强求此事,毕竟他与熊鸿锦一向交恶,自己还曾被熊鸿锦打到残废卧床。他轻轻笑了笑,对明冉说道:“阿池想如何就如何吧,我也总是随着她。回去问一下她,南楚皇后的凤印想要什么款式,她尽可提要求。” 明冉笑了笑,说了句“话定会带到”便告辞了。 熊辰彦微微眯了眯眼,问道:“宫中有消息么?” 一旁的心腹凑近:“王上命您速速回宫。但目前侍奉在王上左右的是十二殿下,宫中内外也都是十二殿下的人。” “老十二,一个八岁的孩子,”熊辰彦笑着叹气,“看来他的母族在我离开的这段日子做了不少事。” 心腹:“我们的人手已经安插进去了,相信不日便有奇效。” 熊辰彦点头:“大烨此次已是胜局,纵有机关兽之巧技,眼下这种局面也无胜算,只能徐徐图之。” 心腹谨慎开口:“殿下方才说起的后位一事是认真的还是试探?属下揣测嘉恪殿下不会再愿来南楚……” 熊辰彦的笑容意味不明:“认真与试探,有时也并无区别。我只是赌她想要我的力量,赌她眼下还不能失去我的助力。至于以后,只要此番顺利执掌南楚……”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心腹已经听懂了—— 只要此番顺利执掌南楚,修生养息再卷土重来,任她哪国的公主,都必得臣服在自己的威仪之下! 熊辰彦眼神幽远地凝视了虚空一阵,吩咐道:“陵渊此人,留不得。” 心腹:“属下明白。”
第68章 陵渊有些奇怪。近来夜里银池总是不与他亲近,即使睡在一处也背对着他,但白日里与她交谈又一切如常,甚至还能打情骂俏一番。陵渊自省了一番,没觉得有什么让银池不悦之处,便在夜里搂住银池不让她逃脱,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问道:“总得给我个明白吧?这不冷不热的算怎么回事?” 银池推了他一下没推开,没好气地说道:“别没事找事,我乏了,松手。” 陵渊自然不松开,执拗又委屈地说道:“还没成亲就嫌弃我了是不是?看上哪家小公子了?这大烨边城多与北戎通婚,高眉深目的俊俏哥儿倒是不少,你若是看上了尽管直说,我去给你寻来,看看是他好还是我好……” “好啊,你去寻吧,”银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寻十个八个来,我好好看看呢。”她的手指戳上陵渊的唇使劲点了点,“再胡说就撕了你的嘴。” 陵渊咬住她的手指留下了一个压印,又握在手里揉了揉,说道:“那为何总是背着我?”他轻柔地吻了吻她的侧脸,“不喜欢我亲近,嗯?” “喜欢的。”银池没有避讳地答了,迎着陵渊笑意盎然的双眸认真道,“但我带毒,你不宜与我亲近。不准说无妨,我不允许你半年就死了,听到没有?” 陵渊本就有些猜到她的意图,听她直接说出来更为高兴,笑着搂紧她说道:“这么舍不得我呀?” “正经点!”银池恼了,“总是胡闹!” “好好好,正经点,”陵渊笑着看她,“从未有人这样珍惜我的命。这滋味,着实不错。”他凑过去在银池脸上狠亲了一口,双眸中的水色融融地缠绕着她。 银池未曾被人这般炽烈地凝视过。即使是草原王那般宠爱她也不曾有爱侣间的眼神缱绻,多是草原王爱怜地看她,而她低眉顺眼地温婉而笑。 胸中涌动着蜜意柔情,银池没有多想就揽住陵渊的脖颈,吻住了他的唇。陵渊眉开眼笑地受了,反客为主步步紧逼黏腻地缠住银池,完全不让她有脱身的机会,力度却又恰到好处不会弄疼她。银池在他的柔情中步步沦陷,习惯性地与他浮沉来去……但在衣衫剥落之后像是猛然惊醒地推了陵渊一把,盈着陵渊脸庞的一双眸中水韵潋滟,声调也带了点哑,却仍执着地说道:“不行……” 陵渊像是哭笑不得又像是气笑了,连续不断地去吻银池,吻得她周身乏力,连捶打他都失了准头。末了他压了下来,银池迷蒙地听见他在耳畔柔声道:“不能与你亲近,不如死了算了。” 如此往复几次之后,银池一副懒得理陵渊的样子,投入到与史那晴那边的周旋之中去。断雪因从杀人从未拖过五日,陵渊催问之下倍感泰山压顶,还是前往刺杀史那晴。不过回来之后先去悄悄见了银池,告知她:“史那晴死了。不是我杀的,我去的时候已经断气了。” 银池略略讶异:“内斗?” 断雪:“应当是的,我看她死状可怖,口鼻渗血,像是被人下毒。” 银池皱眉,断雪又说道:“听说北戎王廷内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眼下是殿下出手的好时机。” 银池看她一眼:“知道了,辛苦你了。” 断雪退下后不久,陵渊走了进来,显然是得了史那晴的死讯,对银池笑道:“想什么来什么,这下可以对北戎出兵了。” 银池并无喜悦之色:“你在高兴什么?史那晴死了,你的解药再也没人给你了!” 陵渊赶忙一脸正色地说道:“都让军医看过几次了,他即使诊不出那毒,我现在也身康体健无需担忧。再说那毒是因情动怒或者思念过甚才发作,如今我得偿所愿,只要银池你不随便气我,那毒想来是不会发作的。” 银池气笑了:“这么说来以后我还不能跟你发脾气了?忍气吞声我可不会,迟早换个人算了。” 陵渊一听就脸上变色,皱眉有些难忍疼痛的样子捂住腹部。银池怔了一下,狐疑地凝着他:“不会一句话就发作了吧?” 陵渊不说话,似是忍着疼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银池伸手扯他捂住腹部的手,他顺势将银池搂进怀里,在她耳边哼唧:“抱抱就好了,再亲一个的话好得更快。” 银池搡开他,嗔怒道:“我看你是得寸进尺!”说完不等陵渊反应,又极快地靠近扯了他的前襟拽向自己,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陵渊有些猝不及防却立即笑起来,银池盯着他看:“不疼了吧?” 陵渊忍住笑意,轻柔地环住银池:“再抱抱就不疼了。” “惯会耍赖。”说是这样说,银池还是顺从地回抱住了陵渊,叹了口气,“史那晴是你派人毒死的吧。” 陵渊想否认,但这一瞬的无言引来银池不满:“敢骗我试试?” 陵渊笑起来:“顺手的事罢了。她的心腹也严刑拷打过了,根本就没有另外半颗解药。” 银池目光一凝:“之前送来的半颗是假的?” 陵渊:“倒不是什么坏东西,还能补气血。只是解药到底在何处,除了史那晴无人知晓。而史那晴伤势严重,几乎不可能转醒,留她无用。” 银池知道他必然是严密查证过此事,一时也无话反驳。只是难免遗憾于再也无法找到解药,又担心这毒不知何时会发作甚至致死,银池将陵渊抱得更紧了些。 陵渊怀抱心上人,纵然沉毒难解也只觉胸中舒畅。想起从前濒死之际被史那晴所救,又被她安排入宫成为北戎细作,开始如履薄冰夹缝求生,没有一日不盼着史那晴死去。而与银池两情相悦之后,无时无刻不想着除去自己与银池体内的毒,却又渐渐得知银池的毒并非一朝一夕能去除甚至无法根除,而自己的毒如何解何时解完全依凭史那晴的喜怒,这种看人脸色仰人鼻息的日子过久了,他心中生出了难以言喻的愤恨,只想毁灭了这些阻碍得到一片清净。 于是即便如今解药难觅,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了,他却觉得有难言的爽快。人活一世,不痛快有何意义?也许从前还能劝慰自己暂且忍耐,可遇到银池之后,陵渊越来越不想有一丝一毫的忍耐!他只想为自己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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