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池自然不知道他脑子里转了这么多心事,只觉得陵渊抱自己又紧了些,便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道:“就算没有解药,也肯定能找到法子解毒的,别担心,我陪着你。” “再说一遍。”陵渊只觉听到了天籁之音,软腻地要求。 “说什么?” “最后一句。” 银池对他这要求有些好笑,但还是认真地又说了一遍:“别担心,我陪着你。” “可不许反悔,”陵渊低头轻轻咬了咬银池的耳朵,“我的银池。” 史那晴的死,在北戎王廷内本就汹涌的暗潮上吹了一阵狂风,激起掀天巨浪。原本归属于史那晴的军队被各方势力争抢,银池也暗中加入战局,在其中将这浑水搅得更加难分敌我。陵渊在外防着熊辰彦趁机来袭,但熊辰彦那边并未有什么动作,再探之下得知熊辰彦已带部分兵马悄悄进入南楚,与母族强大的十二皇子一决高下。 陵渊派出部分私兵深入南楚,以期寻得合适的时机重挫南楚皇族并掌握局面。此举被明冉再次禀报给银池,且表示对陵督公此举十分忧虑,唯恐南楚权柄被陵督公所掌。 银池为安明冉的心,便说这是她授意的,并再次赞誉明冉的忠诚之心。之后将此事说给陵渊听,笑言陵渊有异心须得治罪。陵渊笑道:“怪不得方才遇见时,他对我行礼一派严肃,似是夹杂着些许敌意,原来是怀疑我要拥兵自立了?这人忠得有些蠢吧?忘了是谁举荐他带兵上阵了?没良心的蠢货!” 银池笑了半晌,说道:“明将军倒是有几分赤诚,不像朝中有些大臣那般说话都在打太极,听得厌烦。” “呦,这就叫上明将军了?”陵渊勾着眼风淡淡笑笑,“这不知感念提携之恩的蠢材,居然入了你的眼?” 银池没好气道:“你真是谁的醋都能吃上一吃。”她向外唤道,“来人,上一瓮醋来。” “怎么,要给我喝醋?意思是以后还有的我吃的吗?”陵渊笑着抚了抚银池的脸颊,舍不得下重手地捏了捏,“喝多了就醉了,胡作非为起来我可拦不住自己。” 银池被这句逗得前仰后合,戳着陵渊的额头笑了他良久。陵渊任她戳着,眉眼俱笑,柔柔地握着她另一只手。 门外侍奉的都是极有眼色的心腹,见屋内两位主子气氛正好,端来的醋就没往里送。待两位主子一同走出来,看到这瓮被心腹端在手里的醋,不免又是一阵笑闹。 金钊来觐见陵渊时,陵渊才知道是银池命人给董承送信,让他速来边城。董承因侍奉在澹台璟涛身侧而不能无故离京,便派了金钊前来。金钊虽不如董承经验深厚,但自身好学勤勉又天资过人,在董承的点拨下进境极快,此番为陵渊诊脉了半晌,沉吟着说道:“恕下官才疏学浅,并未探查到督公体内有何异常之毒,不过确有残留的些许不明的……”似乎很难措辞,金钊想了想才说道,“可能是殿下所言的那种难以探查之毒。” 银池听完,语气凉淡:“确实才疏学浅。” 金钊吓得不轻立即叩首赔罪,没想到陵督公并不生气,还看着嘉恪殿下发笑,想起从前他俩相处的情形好像也似这般,心内狐疑又不敢再多看,只垂着头谨慎说道:“殿下息怒,依下官浅薄的经验来看,盘桓在督公体内的不明毒性应当是被什么东西中和了,所以督公的脉象平和稳健并无不妥。”他看向陵渊,“敢问督公,近来腹痛和浑身酸疼的症状应当有所缓解、并不频发吧?” 陵渊似是想了想,说道:“时不时还是发作的,尤其有人惹本座生气的时候。” 金钊想问具体情况,就听嘉恪殿下凉笑了一声,说道:“谁敢惹督公大人生气,说出来听听?”
第69章 陵渊笑着就要开口,却瞥了一眼金钊又没说出来。金钊知道自己很多余,连忙说道:“既然督公的症状有所缓解,下官想知道督公饮食一应详细事宜,来探查是什么东西中和了督公的毒,不知可否?” 陵渊无所谓地点头,又道:“既然来了也给殿下请个脉。” 金钊自然称是,银池不悦道:“不必了,孤好得很,只要没有人天天在耳边呱噪就康健宁和。” 金钊已经听出来上面这两位在互相找茬,只想快些说完一切退下,于是立即接话道:“启禀殿下,下官离京前董太医有嘱咐,殿下的身子需温补调养,这段时间殿下一直奔波恐怕没有余力顾及,叮嘱下官一定为殿下诊脉调理,请殿下遵医嘱。” 银池挑眉:“董承还能命令孤了?” 金钊:“万不敢命令殿下,只是医者父母心……” “废话这么多,要诊便诊。”银池说着便伸出手来,金钊在银池的手腕上搭了丝帕,再轻轻搭脉。 金钊诊了半晌也没有只言片语,陵渊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善。金钊努力不用余光去顾及陵渊的压迫眼神,终于开口说道:“其实殿下之毒,下官所知甚少,但因董太医有所告知,所以下官也尽力核查了当年之事,虽无法得知‘绝嗣汤’的详细成分,但结合下官刚才诊脉,下官有了一些把握……” 陵渊不耐道:“废话真是多!” 金钊极快地说道:“殿下体内的毒性比董太医描述的弱了些许,殿下近来的饮食可否也给下官详细说说?” 银池不解道:“孤与陵督公的毒都变弱了?为何?难道是这边境之地的饮食不同?” 金钊:“很有可能,毒性不可能无故减弱。” 陵渊:“饮食之类你去问伺候的仆役即可,还要本座与殿下与你细说?” 金钊又开始冒冷汗:“下官自会去详细询问伺候的人,不过想请殿下与督公想想有什么特别之处?边城饮食纵使与京中有异,但就下官的了解也就是两三味食材是京中所没有的,其他的并未觉得有何特别。” 银池想了想,说道:“孤只觉得有道开胃小菜还算别致,名为‘婆娑蝶’,用的是边城特有的贝类和卅其花做成蝴蝶的形状,甜酸可口,颇为开胃。” 陵渊笑道:“我见你更爱吃另一道‘奶汁金角’,里头有此地一个名为‘百炸叶’的时蔬。” 陵渊又说了几道平日里银池喜欢的茶点,金钊默默记下,还想再问些什么,却听嘉恪殿下叹了口气,陵督公便关切地看着她:“怎么了?” 金钊再如何不懂事也知道自己该退下了,便叩首行礼。自然没有人留他,他很快地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他二人,银池说道:“我吃什么喝什么,你倒记得清楚。” 陵渊一笑:“那是自然,不过怎地见你并不高兴?” 银池:“也不多关心关心自己,紧盯着我做什么。” 陵渊高兴道:“我就喜欢紧着你,把你安排得妥帖自在,我就高兴了。” 银池轻嗤:“伺候人的命。” 陵渊:“那我可只想伺候你,别人我可不管。” 银池笑了,感慨道:“没想到你我所带之毒竟能减少,确是意外之喜。” 陵渊揽她入怀,笑道:“我就说没事,你还非要拒我千里之外,真真伤我的心。” 银池窝在他怀里感到很是安逸,也笑道:“少贫嘴,再如何也不能随意这样那样,除非毒都祛除。” 陵渊只是笑,并不接话,唇又凑在银池的侧脸亲了亲。银池知道说也无用,在此事上他总是分外执着,不知道是不是还想着用他自己为她解毒?感慨之下生出丝丝绵延不绝的感念与欢喜,抬头便主动吻了上去。 北戎王廷的内乱持续了月余,在银池的暗中搅弄之下,彻底改变了王廷从前的格局。不知名且没有母族支撑的王族旁支、年仅十岁的史那端照即位,在登基当日宣布归顺大烨,认银池为义姐,将王族执掌的驭兽秘术全权交托银池。银池命信任的大将驻扎大烨与北戎边境,并派了两个心腹进入北戎王廷,暗中挟制史那端照,计划逐渐将北戎打造为自己的附庸。 在此月余期间,熊辰彦重新执掌南楚,肃清王朝内外与自己不和的势力,将皇帝尊为太上皇送至别宫赡养。陵渊安排了人手在其中搅弄风云,致使朝野内外关于“机关兽驱动靠的是凝花石而非赤金沙”与“凝花石已经用尽”的传言甚嚣尘上,激起了两场声势浩大的变动,矛头直指熊辰彦,让他表明并展示凝花石到底还有多少。熊辰彦一改往日的温和做派,以铁血手腕诛杀乱党毫不留情,一时间南楚国中人心惶惶,生怕稍有不慎便被划入叛党以至家破人亡。熊辰彦虽坐稳了南楚王座,但如今步步谨慎,主要以维稳的姿态压制各方势力,暂时没有余力顾及大烨与北戎的动向。 于是陵渊向银池建议趁此机会向南楚最为薄弱之地发动攻击,很可能趁机割下南楚部分城池。银池对此有些犹豫,因为熊辰彦掌握机关兽的实力绝不在熊鸿锦之下,何况此时的熊辰彦犹如守着财宝的易怒之兽,任何一点刺激都会让他全力反扑。 但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而后商议了折中一点的法子,命明冉带人将藏匿凝花石的山丘整个炸毁,其中藏有的大量凝花石化为飞灰,遮天蔽日一片灰茫。 南楚人沉浸在“再也没有凝花石能驱动机关兽”的恐慌之中,加上陵渊一直派人在南楚边境搅扰,但南楚大军没有任何回应,使得南楚国内的动乱和逃逸开始增多,谣言遍地人心惶惶。 银池很快收到一只机关鸟带来的消息,是熊辰彦所写,表示凝花石是可以再生再造的,希望大烨不要欺人太甚,这是留给银池的颜面。并随信附上了一块凝花石,确实与那日炸毁的不同,也不同于以前见过的,看着崭新且入手沉重,这样一小块凝花石,银池估摸着能用在两只机关兽上。心内难免惴惴,银池回想熊辰彦为人总是深不可测,对于这信的真假不免犹疑。此时庞进带来了从大烨而来的圣旨,澹台璟涛明令银池即可打道回京,不可耽搁。 银池不明所以,陵渊猜测澹台璟涛打算以此为要挟,若银池不肯即可回京就会治罪,毕竟银池现在手握大军,是澹台璟涛极大的威胁。银池让庞进传信回京表示自己即刻启程,又命庞进安排一应回京事宜,但实则命令南楚的暗探行动起来,务必确定新的凝花石是否存在。 陵渊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对熊辰彦颇为宽容,似是一直不舍得下狠手呢。” 银池:“哦?非要杀了才是下狠手?” 陵渊:“一块小石头罢了,谁知道是不是诓你?怎么这么容易信他?”他的语气里带了点认真,“也怕他吗?他欺负过你?” 银池摇头:“他倒是没有,反而帮过我不少。”她的目光变都略略深远,似是看到了从前在南楚的时光,“明知道我并无好意,但没有为难过我。” 陵渊看了她一阵,刻意叹气道:“果然还有情意……啧。”他做掩面而泣状,“我心绪难宁,腹部又开始隐隐发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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