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戏的本事是与谁学的,这般炉火纯青。”曹氏讽刺她,“日后王氏再带你出来,也不用去旁处了,专给我们演,百两黄金一次!” 原本还假模假样装无辜的杨灵籁霎时来了精神,眼冒精光,满是希冀。 “夫人说的可是真的?” “百两黄金一次,概不讲价?” 曹氏被她盯得往后退了一步,险些绊脚,扶住婢女的手站牢,“哼,见钱眼开,果真是没落户里蹦出来的没眼见东西!” 这话算是把在场的杨四娘也跟着一同骂了进去,脸扭曲了几下,勉强压回去后看着曹氏也多了几分深不可见的毒怨。 “哦,夫人原是玩笑话。”既是遗憾,又有点莫名的嫌弃。 极爱面子的曹氏有些破防,却不愿意再纠缠下去,谁知这个说想与毒妇相交的人,会不会也是个疯子。 “不说这些题外话,杨四娘是你亲妹妹,她哭诉受了别氏几番为难,你既与别氏一同而坐,公平公正,你说,她的话是真是假?” 杨灵籁看了一眼杨四娘,对方胸有成竹,似是完全不担心会被她拆穿,至于别氏,对方就站在那面无表情,也瞧不出什么意思。 到头来,她这个给别人做事的,反而成了千夫所指,她们要她说,却也未必会信她。 “四妹妹与陈大公子之事,我是完全不知的,不好发言,但若要论真假,三娘只能直言不讳、大义灭亲了,今日三娘坐在这,是四妹妹先上来说一些似是而非的糊话,几次不听婢女劝谏,想要生乱为难。” “三姐,当真是与五妹妹好,竟为此不惜要诬陷同为妹妹的我。”话音一落,杨四娘绝望自弃,直哭得气噎声嘶。 没等她扮好委屈,别氏走路带风,站在了她面前,寒声质问,“你此话何意?” “五妹妹与陈繁公子有情,难道三姐姐不是故意站在她那边,反而来欺负无依无靠的我?” 别静娴听罢,回头一瞥,杨灵籁就站在那,没有承认,可眼神里也没有被冤枉的不耐。 从前的一切都串了起来,原来就一开始她那个混账儿子看上的就不是杨灵籁,她只不过是个来与她试她态度的说客,大概是看咸阳侯府的名声实在差劲,以免给人自己五妹妹带进狼窝。 杨四娘见从不笑的人,猛地眼角生了几分笑意,惊恐至极,脸僵住了,哭的动作都停了。 “怎么,别氏你是想屈打成招吗?”曹氏出声,“杨三娘与你纠缠不清,她的话能信几分,若叫本夫人说,倒不如让长公主做主,咸阳侯府嫡子十几年就一根独苗,多添一个未尝不是好事。” “此事与你无关,有些不能揽的事,最好还是管好这张臭嘴。”别静娴察觉到自己只是闹了乌龙,心情变好,至于其他的,她不想管。 “可长公主已是要来了,别氏,你当真要忤逆长公主吗,要知道咸阳侯爷还在朝中做事,你是要让他在陛下面前无地自容吗?” 曹氏说这话时极为信誓旦旦,就是因为她比谁都要清楚,这妒妇最在意的就是咸阳候,其次便是她的儿子陈繁,无论哪一个,都会让她止步不前。 话说完时,长公主仪架已然到了。
第41章 疯子 大长公主本是在明桥处于几个世家夫人说话, 谁知曹氏身旁的毕夏匆匆跑来跪下,说是要请她前去主持公道。 曹凝秉性如何,任是谁受了罪, 都不会是她, 怕是又牵扯到了什么旁的世家,只要与长平侯府不合的,都逃不了她的纠缠。 既是长公主要走, 那些原本同一处相谈的夫人们, 自然也是要跟来。 于是,偌大的公主府, 已然是有一半的人都到了这静亭之内。 镜湖的水跟明镜一般亮堂,围成一圈的人却是心思各异。 众人自觉让出最前的位置, 长公主扫视一番,待看到别氏时,心头了然, 略带头疼地走了过去。 至于站在最中间,带着巴掌印, 哭痕满脸的杨四娘, 根本不用看, 怕也只是个幌子,曹氏未必会为了一个旁人出头,却可以为了与别氏相斗,争的头破血流。 氏族与皇族对立, 咸阳侯府站队中立派, 自然受到两方排挤, 这只是其一,更多的其实就是脾气太过不合, 一个不爱多说却谁都敢惹,一个本就嘴贱还就爱跑这最不好脾气的人面前张扬。 别氏只每年这场生辰宴会出席,前些年还只是听侍女说只是私下斗嘴,没成想今年就闹大了。 长公主眉眼冷了几分,“一个一个是将本宫这当唱戏台了,都围在这做什么,没事的便赶紧离开,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 原本跟来想看热闹的,亦或者是跟着曹氏一群来这闲话的,各自面面相觑,打定主意便也就走了,这戏台子搭在长公主这太高,她们这些人还不够格。 人清走了大半,晶圆也从负责侍候在静亭的侍女那打听到了大概的前因后果,凑在长公主耳侧一一道来。 长公主眼神一瞥,直接定在了杨四娘身上,又是杨府的庶女。 杨四娘浑身一凛,垂下眼去,忐忑等着长公主叫她上前陈情,可谁知对方只是稍微一停,却唤了杨灵籁。 “杨三娘子,你同我说一说,此事究竟是何因果。” 被盯上的杨灵籁无奈上前行礼、问安,又重复了一遍之前自己所说的话。 “若照你所说,此事乃你妹妹杨四娘一人谎言所引起,那你觉得,她目的又是为何?”长公主一双利眼看她,刨根问底。 这话问的太过露骨,杨灵籁禁不住咳了两声,“这……大概,是为了……爱?” 总不会是为了故意要那一巴掌吧。 回答说出口,长公主怔了几瞬,才听懂她说的意思,若非是场合不允许,她是要笑出来。 杨四娘被揭了尴尬之地,众人围看之下,脸涨的像猴屁股,明明做之前从没想过有何不妥,可如今在目光之下无所遁形,自己一个未成婚的姑娘当众维护还未定亲的男子,纵使是民风稍稍开放,也是太过丢了面。 尤其是,她类比到当初的杨灵籁,明明同样是告知旁人私情,可却是吕献之先迈出的那一步,杨灵籁仅仅是拿出了一个什么都不算的荷包,其实是什么都没说的,便是之后议论,她也能有反驳之处,可如今她自己却是将自己架在了火上烤。 虽是有人想笑,可长公主没笑,便也都只是眼神里升腾了几分别样的意思。 “究其根本,此事是咸阳侯府的家事,本宫不便管,只是在长公主府里闹了出来,也不好随意揭过去。” “别夫人,你如何说?” 其实这就是变相在给别氏一个糊弄的机会,只要说回了府内去查,去管,人都散了,但凡寻了那庶子些许过错,亦或是强加一处,嫡子之位的事就算过了,任谁也不能再跑到咸阳侯家里去翻个顶朝天。 可曹氏哪里会允许,她僵着脸朝大长公主假笑。 “殿下做的是否有失偏颇,这上京城内谁不知咸阳侯夫人癖性,这般回去,岂非是助纣为虐,您当是天下妇人表率,如今怎可见一小女为冤啼哭而不管?” “冤?” “尚未有定论,喊冤便是冤了,坐了这么多年的长平侯夫人,你又可学的本宫半点?” 杨灵籁惊叹,长公主竟是个反PUA达人,曹氏想借悠悠众口去压,谁知却叫自己丢尽了面子。 可即便是教训了,曹氏面子不好看,事情也不得不继续问下去。 她突地想去看一眼咸阳侯夫人,却见对方身上那股寒气退了下去,额间有了些许细汗,收拢在袖子里的手仔细去瞧就能看出有些微微颤抖。 这镜湖之旁,根本生不出燥热,别氏是在紧张什么。 而趁着人群的间隙,她猝然瞧见站在假山一旁,正不知所措是否要过来寻她的盈月,杨灵籁使了个眼神,悄悄往后退到人群后,未来得及问旁的,只低声吩咐了几句,又重新站回原位。 长公主正叫了杨四娘上前去问,明明已然知晓此事如何,却还是将杨四娘的话又听了一遍,且是反反复复的去问,明明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细节都要百般计较一次,或许在旁人来看,是所谓公正。 曹氏只当长公主是不想掺这趟浑水才细细询问,虽不耐却也是老实等着没有插嘴。 可叫杨灵籁去瞧,是故意在拖延什么。 是为了等什么人,还是为了给某个人留些时间? 可该问的总是要问完的,大长公主侧头看了一眼还在沉思不语的别氏,眼神中露出一丝不忍,她本只需张嘴就可以把此事翻篇。 一国长公主所说的话,便是旁人有闲言碎语怕也是不敢违逆,可皇权之下,总有鄙陋。 新帝在宫中步履维艰,她作为亲姑母,委实做不得什么。 就像当年崔氏家难,为了皇权,她也是这般。 长公主是尊贵至极,是新帝都需上前搀扶,次次免行礼的特例,可若有碍朝政,如何去做日后千古的罪人。 “本宫已是听全了来龙去脉,当年苟夫人病重前,曾择了陈大公子收作名下嫡子,可因一些繁杂之事,此事一拖再拖,至临世前都未成,如今别夫人乃咸阳侯继室,此事却乃苟夫人所为,二者不同,不可相较,依本宫看,此事就做从前云烟散了便好。” 长公主说的极慢,话语里没有任何偏颇,就当前论当前事。 按理来说是这样,可前提是,旁人不知苟氏乃别氏亲姨母,曹氏定会抓住这点不放。 “殿下,您许是忘了,苟夫人是别夫人的亲姨母,论孝道,长辈遗愿该尽力去成才是,这也是咱们大燕立朝之本啊!” 曹氏面上是为你好的善意,心里却是幸灾乐祸。 重提当年旧事,不知晓的挠耳挠腮,单从面上也觉着是此言有理。 知晓地心里都乱了,曹氏此话当真是杀人诛心,这么多年过去了,谁也没有再主动提过,如今翻出来,如何自处都是问题。 见别静娴不吱声,曹氏特意拿无形的针又扎了一遍,“别夫人,听旁人说,你极信菩萨,怕也是信在天有灵,苟夫人当年走的悄无声息,你如今成全了她的遗愿,也是尽自己的忠孝,也是像菩萨禀明自己的诚心啊。” “虽说平白多了一个庶子记在名下,可就是日后见了,也是用心怀念老人,你在这人世多念一遍,苟夫人在天上也能多笑一天。” 长公主脸色已是极其难看,她从没觉得有一刻这般想堵上曹氏的嘴,多少年了,这人在京中肆意妄为,见什么都要掺一脚,给长平侯拉了多少盟友的同时,也就给自己带了最少恨,竟是不怕遭什么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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