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大宣逐渐富裕,虽依旧鲜有女子为官,但抛头露面做生意的也有,裴汐这话倒是提醒她了,她想要不束手束脚的调查那件事,最好还是得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裴汐以为自己的话对顾清宜起了些用,面上也松泛了,还没等说话,候在廊外的明梦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姑娘,表姑娘,好像是渚白居的林水姑娘来了。”
第11章 拿乔 顾清宜蓦然抬眼,林水那碧色青葱的身影就到了门前,她见门大开着,也没有直接进来,双手举着匣子:“四姑娘,大公子让奴婢来给四姑娘送些药物。” 裴汐半起身,热情的招了招手:“快些进来。” 手上的匣子被明风接过,林水跨步进了屋中,瞧见坐在一侧的顾清宜,讶异道:“倒是巧了,表姑娘也在?” 顾清宜微微点头:“我也是来瞧瞧,陪着四表姐说说话解闷儿。” 今晨听了黄嬷嬷的闲话,顾清宜暗自分了些注意力在林水的走姿上,能看得出她强撑平稳的模样,看来当真是挨了板子了。 林水笑着点点头,没再看顾清宜,反而多问了好几声裴汐的伤势如何等等,事无巨细。 顾清宜安静的在一侧听着,她对裴家的子女接触的少,倒是没看出来,大公子那般淡漠如同谪仙般的人物,竟然对妹妹如此关切,看来人并非是草木,都是要看对象是谁。 说话间,明风搬了个凳子给林水。 “四姑娘这是在绣花样么?”林水坐下后,姿态优雅的拿起那半成的绣样。 “对啊,”裴汐眉眼不变,伸手将绣样从林水手中抽了回来:“我如今伤了腿,闲来无事,自然是绣绣些花样,打发时间了。” 注意到她的动作,林水有些讪讪一笑:“四姑娘见谅,奴婢方才是被四姑娘的绣工吸引了,一时失了礼数。” 裴汐温和的笑笑:“没怪你,你整日在渚白居伺候,自是费心费力辛苦了,这些小事上一时疏忽也算正常,瞧瞧昨儿渚白居闹的,哥哥不也是没舍得处罚你,我哪敢越过哥哥?” 她笑容温和,嘴上却像过了蜜糖的刀子一样扎在林水的心上,让她坐在方凳上的身形的微微一晃。 顾清宜用绢帕擦了擦唇角,没想参与进去,原以为林水只是在她这个表姑娘面前拿乔些,竟然在裴汐面前也敢失了礼数,主人家的东西,没让动,一个丫鬟倒是做足姿态。 只是,她不是听黄嬷嬷说,裴霁回处罚她了么?还能这般不收敛? 林水脸色有些苍白,掩饰般的看了看屋外的天色:“天色也不早了,奴婢想起来还叫了库房婆子去院子里对账,这恕奴婢不能陪二位姑娘了。” 裴汐点点头,笑意未减。 林水扯了扯嘴唇,强撑着起身,四姑娘不愧是郡王妃精心的培养的高门贵女,这皮笑心硬都学了好几分。 林水挨了板子,起身时也忍不住踉跄,原本迫不及待地出门送东西,是打算给府上那些会看人下菜碟的仆人瞧瞧,她并未丢了地位,却在裴汐这里吃了一记。 “那表姐如今怎么样了,过几日长公主的宴席可能过去?”见人走了,顾清宜问道。 裴汐眼底带了笑意:“昨儿肿的厉害,母亲小题大做,其实只是扭到而已,没有伤到筋骨,周大夫说恢复得快。” 顾清宜听言,也笑了笑,长公主宴席有熟悉的人一起,是再好不过。 裴汐看向院子里也没有动静了,才道:“这林水,胆子越发大了,若不是瞧在母亲的面子上,我岂能容她如此?” 到底是郡王府的家事,顾清宜不好插嘴,也只得喝茶笑笑,但就是看她这不多话又嘴严的性子,让裴汐开了个话匣子:“你是不知道,母亲原早就打算让林水做大哥通房丫头,昨儿的事情你也听到了风声了吗?” “微微耳闻了些。” “这些年林水跟在大哥身边,前前后后的,要是哥哥当真瞧得上她,早给个名分了,哪会到现今还是个丫鬟?母亲只想着让林水留在大哥身边,也没管大哥高兴与否,这事我当真是怕,要是母亲和大哥因此有了嫌隙,当真是!” 后面的话裴汐咽了下去,大哥一瞧就是不能掌控的,母亲何苦保这得了风浪就扬帆的丫鬟,惹得大哥不快。 顾清宜轻轻的拍了拍裴汐的手:“都说孝子重其亲,慈亲爱其子,姨母和大表哥之间的情分,岂会因这些小事轻易就有嫌隙?四表姐也莫要太过担忧,我瞧着今日林水能来宜秋阁给你送药,想来大表哥也没多责罚林水,更不会将这些小事记挂在心。” “......罢了罢了,到底还是你会宽慰人,我现在只盼着大表哥的后院能有个知根知底的,省得一个院中丫鬟称王称霸。” 顾清宜只温和的笑笑,没有再跟着搭腔,没想到,向来温和的裴汐,对林水心中也有些微词,那日她瞧着二公子对林水倒是和善得紧,也不知道姨母怎么就要保下林水呢? 裴汐关心的事情,显然还在春和长公主这未来婆母身上:“表妹这几日闲来无事,不如就多来宜秋阁坐坐,你那绣样绣了一半,也一并带过来,说到底,咱们虽没过门,该准备周全的,也不该让人挑出话柄来不是?” 听裴汐又劝起她绣花,顾清宜想着近来确实要找些事情做,让盯着她的人放松警惕,也只好应声答应。 晚膳她是在宜秋阁用的,出了宜秋阁已是酉时末,现在时间正好,她就带着半夏去了长华堂,准备去给府上的老祖宗,也就是老郡王妃问安,才到了长华堂的院门口,就被告知老祖宗又闭门礼佛了,这半个月都不必过来问安。 长华堂隔着些桂花林,就是松柏院,顾清宜对郡王妃向来最识礼数,每次早晚安都少不了,今儿才到门口就遇到了文酒,文酒行了礼:“表姑娘这是要过来问安?今日郡王妃正忙着见客,就不见姑娘们了,劳累姑娘走一趟了。” 她娉婷的站着,语气里有些回拒之意。 顾清宜点点头,还没说话,身后就传来一声温和文雅的声音:“文酒姑娘,母亲可在?” 在顾清宜回头的时候,文酒已经将相同的话术说给面前这长衫男子听。 正好顾清宜看清来人,显然男子尚未及冠,身上只用简单的发簪半簪着,一身青葱绿色的长衫,满身书卷气。 顾清宜眉眼一动:“三表哥安。” 往日甚少遇见,如今倒是难得面对面碰着,这才让顾清宜微愣,让她更好奇的是,这三表哥往日独来独往惯了,今日才瞧注意到他面色竟然有些苍白。 是身子不好么? 但郡王对潭姨娘不薄,他又是潭姨娘独子和依仗,总不至于受到下人苛责。 裴霄言眉心有些病容,忍不住轻咳两声:“顾表妹......不必多礼。” 顾清宜看向文酒,告辞道:“既然姨母不便见客,那我便先告辞了,劳烦文酒姑娘代我向姨母问安。” 言毕,她转身看向身后一侧有些清瘦的公子:“三表哥,告辞。” 半夏上前搀住她,这条小道两侧都摆放了些名贵的牡丹芍药,直到院门足足有数米远,不等顾清宜再走两步,身后文酒公事公办到严肃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三公子也回去罢,对了,四日后是三公子及冠生辰,但不巧的是,那日正巧是春和长公主的生辰,郡王妃也想为三公子操办操办,谁知......这实在是不巧了,这样吧,潭姨娘那边为三公子抽空操持及冠礼也行的,要多少银子去寻四姑娘支就成。” 顾清宜脚步一顿,向来平静的面上有些异样,这三公子是郡王的庶子,但孤僻的性子,反而与郡王没有多亲近。 潭姨娘才流了身子,哪有功夫在自己院中操持及冠礼,况且,让他一个读书人为了些银钱去寻妹妹讨要,怎么都有些欺人了。 “姑娘?”半夏压低声音问,想让是察觉到顾清宜的顿步。 “无妨,咱们走吧。”旁人如何委屈,她也没能力顾及。 暮色西沉,霞光映照在府中的春江湖畔,即便那些亭亭的菡萏也染上了暖光,影子打在湖面上,随风微动,好看得让人有些抓不住。 “若是老爷和夫人还在,姑娘的及笄宴也定是安州最热闹的......”半夏低声叹道,语气到最后都有些哽意。 顾清宜想,这亭荷好看,但易折。她难得没有反驳半夏的话,显然方才文酒那话,确实是让她有些感慨。 她及笄的时候比裴霄言还冷清些,文姑代姨母送了只碧玉簪钗,那时与府上诸人委实不熟,即便是裴汐,也只是让明风送了些礼数周全的生辰礼便了事了。及笄是姑娘家的成人礼大事,她过得倒是有些恍惚,猝不及防就成人了。 不过,这些如今于她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首要的是,查清当年百里线关的真相..... 四日后便是春和长公主的生辰宴,这几日顾清宜常去宜秋阁,紧赶慢赶也算是将那夏日荷宴图绣了出来,见她绣活这么好,连裴汐也惊讶了好一会儿。 “你可听说了,明儿便是那宣安王世子也会过去。”裴汐斜靠在支手的枕上,笑着道:“毕竟是春和长公主四十整寿,即便是那些顶顶尊贵的皇子公主也来呢,明儿可真热闹。” 顾清宜合时宜的露出细微的惊讶,手上却仔细着收针。不怪裴汐是郡王府嫡女还如此惊叹,祖上就嫡庶有别,如今郡王都是庶出的几代了。 两人说闲话的时候,文酒的声音透过雕花门传了进来:“两位姑娘,府上绣娘裁的新衣做好了,郡王妃让奴婢给姑娘们送来。” “进。”裴汐也不斜坐着了,敛了袖摆坐正:“可算在明日宴席之前就送来了,可巧赶上了。” 顾清宜目光看向走进来的文酒,她手上端着的是一身雪青娇纱裙加出桃色的腰封飘带,上面绣的芙蕖姿态缥缈,是十分温柔的配色,倒是十分衬裴汐的性子。 文酒在裴汐翻看衣裳之际,看向一侧坐着幽静却引人目光的表姑娘:“表姑娘的衣裳绣娘也赶工好了,已经叫溪萸阁的丫鬟去取了。” 因夏日到了,再加上有长公主的宴席,早前郡王妃就让绣娘给府上所有的姑娘都备了新衣。 “多谢文酒姑娘。”她自然没想让文酒亲自给她送过去。 见文酒似乎有话对上裴汐说,顾清宜料想是姨母还有些什么要交代的,识趣的告辞了。
第12章 区别 春和长公主的生辰宴,说句宝马雕车香满路也不为过。 上柱国将军府在城南的安襄街,只有将军府许家和尚书令王家两家的宅子,别看安襄街不大,两家可都是皇亲国戚,前者是尚了公主的将军府,后者,则是当朝王太后的娘家。 安襄街街面开阔,来来往往并行的马车都快排出了街巷。今日拥挤,再且只有裴汐和顾清宜两位姑娘跟着,就都上了郡王妃的车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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