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琥宝儿很满意,带着月萝桃枝登上半山亭,倚高望远,欣赏园林景致。 “体面人真好,”她往嘴里塞一枚果脯,腮帮子鼓起来:“不像萧阳那般幼稚。” 公主那几个小姐妹,明里暗里甩眼色,当真是闲得很。 月萝却觉得她这个王妃受到了冷遇,“此处太清静了,娘子怎不下去与夫人们凑趣说说话?” “说什么?”琥宝儿吃完了一颗,又塞一颗,“像妹妹那样么?” 她看到妹妹全程随行在花雅夫人身侧,正努力融入其中。 之所以说‘努力’,是因为她清楚,妹妹就不是那种本性。 估计装得还挺累。 月萝是沈若绯的贴身婢女,哪能不清楚大小姐的脾气,笑了笑道:“二小姐是个聪明人。” 清楚自己要什么,为之图谋。 她实在不明白,为何要姐妹对调身份,把这嫁入王府的大好机会给推了。 苦了她不得不跟着这位,半点没有进取之心! 琥宝儿没有把月萝的唠叨听进去,她眼尖得很,忽然发现稍远处的假山遮掩之间,有个老头在偷吃东西。 琥宝儿正无趣呢,眨巴着两个眼睛盯着瞧。 看了一会儿就发现有些眼熟,似乎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陈大人? 方才她还跟陈夫人一起喝茶呢,可真是巧了。 “你们在此等我。” 琥宝儿留下月萝与桃枝,径自从半山亭下去,转入堆积的假山奇石群中。 她步伐轻巧,沿着石子路转了一圈,探出小脑袋一看,果真是患有消渴症的陈大人。 定然是郎中不让吃甜食,跑到这儿偷吃糕点来了。 琥宝儿揣着她的果脯走了过去,把陈岩柏吓了一跳。 “是你?”她模样生得好,陈岩柏记性不错,还有印象。 事后他通过夜玹王的眉眼官司,猜测到了琥宝儿的身份。 “你偷吃哦。”琥宝儿打量老头胡子上的饼屑。 难怪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么大个人跟稚童似的。 陈岩柏手里捏着甜滋滋的糕饼,正犹豫是否要往袖兜里藏,索性也不遮掩了:“你是夜玹王妃吧……” “暂时是。”琥宝儿点头承认,坐到他旁边,问道:“你这个病一点甜食都不能吃么?” 陈岩柏含糊着没细说,只沉重一点头。 琥宝儿见状,无法想象有这般可怕的疾病:“那可怎么办,人生乐趣岂不减半。” 陈岩柏闻言乐了,“惜命和贪吃,大家都选择惜命。” 琥宝儿想了想:“我也选择惜命。但挺没意思的。” “可不是,民以食为天,口腹之欲的重要不言而喻……” 不然世上能有那么多老饕呢。 两人齐齐叹了口气,忽然,假山后头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二少爷……老太爷许是先行回府了……” 陈岩柏倏地爬起来:“不好,我那孙儿寻来了,还请王妃替我挡一挡!” 琥宝儿一愣,便见他动作娴熟,把糕饼揣袖兜,拔腿就溜了。 瘦小老头敏捷得很。 突然受人所托,都没来得及拒绝,没一会儿,便见月白锦袍的公子和他的随从转了过来。 主仆二人没料到这里有人,还是个盛装的大美人。 饶是陈佑卿,都有几息的愣怔,才拱手见礼:“夜玹王妃。” 琥宝儿站起身,回了他一礼:“陈公子。” 她动了动小嘴,欲言又止:“你……” 两人不算认识,点头之交都够不上,陈佑卿本要就此别过,听她有话要说,一时站着没动。 琥宝儿想不出用什么话把人拦住,慢吞吞道:“你等一下。” “嗯?”身后的小厮一脸莫名。 陈佑卿聪慧过人,起先确实不解,而后立即想通了。 他不禁摇头失笑:“王妃莫不是见着我祖父了?” 先前就看到过他们在路旁吃炸糕,也不知是如何认识的。 “你怎么知道?”琥宝儿没想到他这么快发现了,她可没有出卖陈大人。 陈佑卿一脸不出所料。 他忍不住多看了琥宝儿两眼,祖父为人风趣,想必她不似传言中那样…… 身为夜玹王的知交好友,他还感慨过,容时被沈大小姐给误了姻缘,但这两次短暂接触下来,感观已不相同。 他略一思索,道:“不如王妃告知我祖父去向,作为交换,在下可透漏王爷现在何处。” 若没看错,方才是林姑娘去了水榭那边,指不定就遇上了。 琥宝儿一摇头:“我不找他。” 她半分犹豫都没有,倒叫陈佑卿顿了一下。 琥宝儿又坐了回去,清凉干燥的石面,金丝滚边的裙摆如花般绽开。 “你自己去找陈大人,我也不拦你。” 陈佑卿本没打算插手旁人之事,尤其是容时,但这一刻不由自主道:“王妃还是去看看吧。” 她这般一无所知,显然是蒙在鼓里。 林姑娘的心意虽说没有明言,但也不算什么秘密,以容时的聪慧,定然心中有数。 琥宝儿往嘴里塞了一颗蜜饯,腮帮子鼓起一团:“我不要。” 陆盛珂有什么好看的,她不看。 陈佑卿望着她天真无忧的模样,显然已经放下过往,轻笑道:“王妃心境开阔,叫人艳羡。” 这样的女子,想来不会被后宅琐碎困扰,倒是他多言了。
第17章 我不会怪你落水 陈佑卿没有久留,带着小厮作别离去。 他才刚走,右侧的假山就转出一个人来。 琥宝儿瞥见忽然出现的男子,不得不感慨,这块地可真热闹。 还是个认识的。 许砚安脸上是惊疑不定的神色,朝她问道:“方才那人是谁?你竟敢在此幽会男子?!” 此处庭院山石林立,一左一右皆设有半山亭,站得高看得远,不过因为假山遮挡,他在亭子上也没瞧清楚。 许砚安匆匆赶来,不想那个男子已经没了踪迹。 琥宝儿在他眼里,有重大嫌疑,毕竟这人敢落水暗算他表兄,还敢跟公主动手打架。 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琥宝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质问她? 她皱皱鼻子,压根不想理会,起身就走。 许砚安一伸手,拦住她的去路:“回答我!” “你敢拦我?”琥宝儿抬头看他。 十六岁少年郎,身着紫罗衫,腰系缠珠带,举止无礼跟个小纨绔似的,难怪和萧阳玩一起呢,他们是物以类聚。 许砚安也在看她,想了想把拦着的手放下来,万一她动手打人,好男不跟女斗,他岂不是要吃亏? 他哼了一声:“此事我定会告诉表哥,你不守妇道!” 琥宝儿不太明白他从哪给她找的罪名,不过告状嘛,她也会。 “那我告诉大夫人,你对我不敬,还胡言乱语。” 许砚安听见这话直接气笑了:“你行为不检点被逮着了,还想我如何敬你?叫小嫂子你敢应?” “有什么不敢的,”琥宝儿回道,紧接着轻叹一声:“不过,你叫了我也不想认这个表弟。” 许砚安被生生噎了一下,震惊道:“想不到你这般厚颜无耻!” 竟然真把自己当表嫂了?! 琥宝儿不擅长与人做口舌之争,何况跟他争赢了也没用,这些人先入为主对她产生了不好的印象,说什么都是白费。 “随便你吧。”反正她也不是很介意自己的名声。 失忆前做的事情无法否认,往后她跟这些人不牵扯便是。 然而许砚安自以为揪住了她的把柄,可不会轻易就这样算了。 见琥宝儿要走,连忙抬步跟上去:“你孤身在此,有意撇开了身边婢女,还敢说不是与外男私会!” 他就没瞧见她身边人! 时下年轻小辈结伴游园没什么,不过前提是丫鬟婆子跟随,否则孤男寡女容易招惹非议。 “和你有关系么?” 琥宝儿往来时路走,桃枝和月萝还在亭子里等着。 私会这个词听上去就挺匪夷所思的。 许砚安气恼她的理直气壮,“你胆敢让我表哥蒙羞……” 从假山群里转出来,便是一池绿汪汪的荷塘,小道清幽,他怕隔墙有耳,不得不压低了声音:“你且先说说,那个男子是谁?” 是不是误会他自有判断,但她为什么不肯说? ******* 琥宝儿走在前头,逐渐减缓了步伐,越走越慢,直至停下。 她回过头来,朝着小荷塘对面示意,道:“这位表弟,那人像不像你表哥?” 许砚安抬头望去,视线越过她和池塘,果然瞧见一个高大身影,还真是他表兄。 他大抵也是恰好路过,身躯魁伟,闲庭漫步,与身旁的秀丽佳人自成一景。 琥宝儿一手点着自己的小下巴,语气略带几分迟疑: “不见夜玹王的随从,他对面那位是林姑娘吧?也没有婢女同行,这孤男寡女的……” “住口!住口!”许砚安知道她想说什么,立即打断道:“我表哥行事坦荡,林姑娘大家闺秀,你休得胡言!” “这样么。” 琥宝儿兴致缺缺,半点没有与他争论的意思,径自从荷塘边过去。 对比起她的气定神闲,许砚安的前后话相互矛盾,偏偏这人浑不在意,甚至都不反驳他。 明明什么都没说,可怎么这样气人呢! 许砚安宛如一拳打在棉花上,禁不住自己涨红了脸。 陆盛珂早就发现了池塘对面的两个人。 他瞥了林芊蔲一眼,淡淡道:“萧阳应该受到约束,林姑娘无需多言。” 自从在储水庄打过架,萧阳回宫就被太子妃给罚了,不仅仅是禁足,还安排了个管教嬷嬷。 必须让她长长记性,免得行事不过脑,沉不住气。 既然碍于舆论迎娶了沈氏女,对外她就是夜玹王妃,是萧阳的嫂子,明面上针对排挤,简直是小孩子脾气。 无非是给外人看笑话罢了。 陆盛珂只需要把沈若绯拘在王府小院里,她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待到时机成熟,解决这段荒唐婚事便可。 他本人未曾放在眼里,东宫乃至许家也没当回事儿。 都不需要如何刁难,成婚至今,无人找沈若绯敲打或是警告,全然对此不上心。 只萧阳太年轻,当了真,而且还经受不住旁人拱火。 “是我多嘴了……”林芊蔲面色微红,绞着手中丝帕低下头。 长嫂如母,太子妃娘娘的决定谁敢反驳,即便她与公主情同姐妹,到底隔了一层,亲疏有别。 陆盛珂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未作停顿,没几步就到了许砚安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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