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朝后特意打过招呼,准备把礼数补上。 要出门做客,琥宝儿不得不结束她短暂的钓鱼体验。 换了身衣裙,随陆盛珂去往许家。 两座府邸同在稷康坊,距离却不算近。 马车转悠了好几处,才赶在午时之前抵达。 大夫人蔺氏听说容时要带琥宝儿过来,早就张罗上了。 她接触过后就对琥宝儿有所改观,觉得这般性子的小姑娘,属实很难讨厌起来,结果不出所料,容时这是放下过去的恩怨了。 许家今天很热闹,几位老爷都在,大老爷有三个兄弟。 三位老爷膝下各自有孩子,按照排序顺溜下去诸位少爷少夫人,还有外嫁的女儿,有空的也回来了。 琥宝儿被陆盛珂领进门,一脸懵的接收了一大群亲戚,叫她见识到什么是大户人家。 先给许家老爷子敬了茶,这是外祖父,再来是几位舅舅舅母,表哥表嫂表姐…… 好在其中大多是熟面孔,在宫里见过。 琥宝儿是陆盛珂自己带来的,他们即便心下好奇,但是接受良好。 没有人敢为难她,何况,看大夫人的态度,显然也已经接受了这位王妃。 还能轮到旁人说什么呢。 琥宝儿收到一箩筐的见面礼,一阵眼花缭乱。 外头又报太子殿下携太子妃出宫驾临,同行的还有萧阳公主。 这下子,人基本凑齐了,许家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家宴,纷纷恭贺陆盛珂这对新人,比他们成亲当天要真心实意得多。 到此,便算是把新妇入门后的礼节补全了。 至于已故的许皇后,陆盛珂会带她去祭拜一番。 陆启明此次出宫,吃饭凑热闹之余,饭后免不了去书房,谈及柔妃在宫里的挑衅举动。 下三滥的手段,许老爷子很不屑,但是又气恼,万一被得逞了,无疑非常有效。 到时可不是沈若绯一人之事,东宫只怕会污名缠身,这辈子都别想洗干净。 尤其是民间,对这种宫廷秘闻最为津津乐道,还是兄长与弟媳之间,属实龌龊歹毒! 要知道,谭震贺如今已经臭了名声。 他在御花园和宫女牵扯不清,被陛下当场撞破,当时目睹者众多。 陛下虽说没有严惩,但也把人罚去了西北。 御史台得知后,哪有不做文章的。 往小了说是男子一场风流账,但往大了说: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就能蔑视皇权么? 竟敢在御花园如此行事,可见心里是何等逾距!不惧皇威! 柔妃别提多恨了,若是往常,她吹吹枕头风,软软磨个几天,估计就把兄长调回来了。 但恰好岚妃有孕,皇帝经常抽空去她那边。 这般局面,心里憋着火气,才想出那等恶心人的毒计。 而陆盛珂,决定以毒攻毒。 “找人写几本戏文递给戏园。” 内容便是那种古稀老头风流不死,四处沾花惹草,冷落家人结果发现子嗣是别家的故事,以丑角为主角。 这种荒诞戏文,只为逗人一笑。 至于影射了谁,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陆启明被他这招以毒攻毒给惊了,不由失笑:“这是要谭震贺登上戏台子了?” 陆盛珂一手捧着茶托:“身份便是老账房,做账之人没有不偷的。” 许大老爷都被逗乐了:“这是告诉旁人,他吞军饷呢?” “自己做过的事情,哪有不透风的墙。”陆盛珂已经逮到了谭震贺的狐狸尾巴,就看他们还能蹦跶多久。 几个大老爷们去了书房,琥宝儿被留下喝茶。 蔺氏怕她感觉无趣,也不拘着她说话,叫九姑娘把她养的狸奴抱出来给琥宝儿解解闷。 九姑娘年纪小,才八岁,养了一只猫儿爱不释手,郑重其事的介绍给琥宝儿。 她给去了名字,叫雪儿。 猫如其名,正是一身雪白皮毛。 萧阳转着眼睛溜达过来,“猫有什么意思,一点都不高大威猛。” 琥宝儿扭头看她:“那你说,什么有意思?” 萧阳张口欲言,想了想又忍住了,扬起下巴哼声道:“叫你看见,能吓死你!” 琥宝儿一脸不信。 萧阳气了,压低嗓音道:“你要是保证守口如瓶,本公主带你去瞧瞧。” “你有什么吓人的东西?”琥宝儿狐疑。 别又是想捉弄她,真是幼稚,还愚蠢。 萧阳冷笑:“是一头小豹子,怎样,你敢么?” “小豹子?”她居然饲养猛兽,琥宝儿有点好奇:“要去哪里看,太远我不去。” 她才不会被骗呢。 谁知,萧阳说就在许家,用不着去外边。 她偷偷摸摸,带琥宝儿走了幽静小道,仗着对许家地形的熟悉,溜到一处院落。 “这是哪里?”琥宝儿左右张望。 “是许砚安的住处,我们进去。”萧阳道:“我听说,在储水庄那次,你睡过狼窝?” 她才不信,这个女人,看到真正的猛兽,一准能吓哭! 琥宝儿没想到,许家六郎真的在院子里笼养了一只小豹子。 是纯黑色的,短毛油亮,一双鎏金兽瞳,明亮锐利,满是杀气与警惕。 这是许砚安跟人打赌赢来的‘三天饲养权’,给小豹子喂了泡过蒙汗药的生肉,用木箱子锁着抬进府,偷偷的关在院子里。 许家大夫人自然不知情,就连他的兄长都没敢告诉,只说给萧阳听。 谁知道这个大嘴巴,转身就带了个人进来,当场成为共犯之一。 许砚安气得骂了萧阳一顿,萧阳也觉得自己冲动了,她应该保守秘密的,万一琥宝儿去告状怎么办? 琥宝儿没打算告状,她在笼子外面看着小豹子。 一头疲倦的困兽。 “它累了,陌生的环境,肯定没有好好睡觉。” 琥宝儿蹲下来瞅着小黑豹,它很警觉,所以不敢休息。 看上去也不是很大,就和她见过的那头小狼一样,是刚脱离父母独立没多久的小兽。 萧阳顿时觉得没意思:“你就一点都不怕?” 这个沈若绯怎么回事,跟以前判若两人,没有丁点相像之处! 琥宝儿不怕,圆溜溜的兽瞳,毛茸茸的躯体,她很喜欢。 野兽或许比人简单好动,它们的目光从不骗人。 讨厌你就示威,叫你远离,喜欢你就示弱,盼你心软。 琥宝儿伸手,细细白白的小指头,越过笼子间隙,落在小黑豹的脑袋上。 萧阳惊了,许砚安更吃惊:“你怎么做到的?!” 怎么小豹子突然就温顺了,要知道,他们喂食都不敢靠近,它不断从喉咙里发出低吼,充满威胁。 琥宝儿没有回答,她的眼睛看着小黑豹,又似乎没有在看它。 后脑勺阵阵发疼,耳朵已经听不到许砚安说了什么。 她好像听见了哭声,是谁在哭? ……是幼时的她,哭得非常伤心。 奶娘抱着安慰她,她不是不祥之人,她的香气动物们很喜欢,她有很多朋友,小猫小狗,乡野间的小牛,还有林间小鸟…… 琥宝儿抱着脑袋哭了起来,她的头好疼,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她骤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陆盛珂沉着脸,把她抱离笼子旁,先是检查她一双小手,发现光洁如初,毫发无损。 一旁许砚安都快跟着哭了,纯粹是被吓的:“表哥!豹子真的没咬人!” 萧阳大难临头,连忙附和:“她自己突然哭的,我们真没欺负她……三皇兄,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 这突然间人就蹲在那里掉眼泪,偷养豹子的事情还漏了陷,三皇兄那眼神比豹子还可怕!全完了呀!
第29章 不动声色 琥宝儿被带去了客院,陆盛珂吩咐请御医,青序立即往宫里跑。 这么大动静,想要不惊动长辈是不可能的,许砚安这只豹子是彻底藏不住了。 蔺氏气得很,当场就要狠狠罚他。 许家门风清正,子嗣里不论男女,皆是早早启蒙。 不指望他们学识渊博,只盼能知书达理。 前头几个孩子都规规矩矩的,不会太出格,唯独这个六郎,自幼调皮贪玩,没有继承家业的责任,也不打算考取功名。 平日里玩就罢了,长辈们念他年纪小,睁只眼闭只眼,可现在都开始饲养猛兽了。 都是那群小纨绔折腾出来的花样,斗虫养鸟还不够,什么小老虎小豹子都敢招惹,逞能斗勇出风头! 还有萧阳公主,许家不是她的外祖,不好责备,但袁绰可以,她是太子妃,也是长嫂。 上一次给她禁足,并安排嬷嬷教导约束,如今看来,还是没有学聪明。 萧阳特意带琥宝儿去看小豹子,显然还存了吓唬人的小心思。 这次就是陆启明也不会帮忙说话了,他知道萧阳压不下自责,沈若绯利用了她,才能顺利跑到容时面前上演落水。 萧阳不死心的针对沈若绯,无非是记仇的小孩脾气。 钻了牛角尖,全然不看人失忆之后的转变,一味的想要挤兑她。 身边这么多人对沈若绯改观了,就连许家老爷子都在陈大人那里听见了不一样的说法。 人都是向前看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总不能一直揪着小姑娘过去的事情不放。 萧阳这个脾气,来日嫁作人妇,与深宅大院的女眷们打交道,肯定是要吃亏的。 就拿储水庄的事情来说,那群贵女都指着她这块公主招牌才敢惹事。 她没有半点警惕性,还自己主动站出来,甭管闹出什么意外,当然是她来扛着。 陆盛珂没有理会身后那群人,抱着琥宝儿进入客院,暂时谢绝了旁人的探访。 她像只猫崽儿似的,蜷缩在他怀里,又娇又软。 因为脑袋疼痛,额角一层薄薄细汗,香味萦绕,挥之不去。 陆盛珂已经确定了她体带异香,沈家估计是因此才把人送去庄子养着。 这种事情,说来匪夷所思,从未听闻还有谁像她这般…… 毫无疑问,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而世人,总喜欢把不一样的东西判定为‘异类’,排除异己。 “宝儿,琥宝儿。”陆盛珂用帕子擦拭她光洁的额际,第一次唤了她的乳名。 他不想再叫她沈若绯了。 “我的头好疼……呜呜……” 琥宝儿捂着脑袋,若不是被他禁锢在怀里,指不定要在榻上打滚。 一阵一阵的钝痛,在她脑子深处,难以忍受。 太医院那边要过来没有那么快,蔺氏先把许家的府医派过来,给琥宝儿诊脉。 然而郎中一上手,什么也诊不出来。 小娘子的身体没毛病,就是伤过脑袋也早就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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