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等等。” 崔植筠抬脚欲进屋寻水,吴婶却猛然从小屋出来,端着碗鸽子汤扬声道:“有汤,有汤。娘子,快——喝口顺顺,老奴刚热过,温度刚刚好。” 瞧她已是在小屋那蹲了半天。 吴婶飞快来到太史筝面前递去汤碗,筝接去鸽子汤想也没想一饮而下。 干噎的糍糕终于和着一碗温热的羹汤下腹,筝觉得甚是满足,她抚摸着胸口,抬眸笑问吴婶:“这鸽子汤炖的有些功夫,好好喝。是吴婶你熬的吗?” 吴婶摇摇头,“不是老奴熬的啊,那不是二郎君带回来的吗?我怕凉了,就端进去给煨在了小炉上。” “二郎,你还带了鸽子汤回来?”筝纳了闷。崔植筠却忽而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举目扫视过廊下,“我带回来的……你难不成是说搁在这椅子边的那个?!” 吴婶点了头,“是啊,除了那个,老奴也没见别的。” 坏了! 崔植筠闻言大惊失色,只见他一把抓起还在啃食糍糕的太史筝,就将人扔去廊外,按着狠狠拍打起来,“小筝,快吐。这鸽子汤是今日邹家娘子带来的,她无事殷勤,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她的糍糕—— 都掉了。 筝望着庭院里掉落的糍糕,和手中空荡的油纸,欲哭无泪。她问崔植筠,“无事献殷勤是有问题,可邹家娘子炖的汤,也不能有毒吧?这汤是她带给你的,她把你毒死了,于她而言压根没好处啊。” “是啊,不能吧。”吴婶看着汤碗,出言附和。 崔植筠停止动作,他只顾着担心太史筝,却忘记了思考。 这回倒叫太史筝提醒了他。 重新将自家媳妇扶正,崔植筠还是有些担忧,“你说的不无道理,可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亦或是腹痛胸闷?以防万一,不若叫吴婶去传个郎中来瞧瞧?” “郎中就不必了,这么晚了,若是再惊动了婆婆和大嫂他们也不好。就是我觉得吧……” 筝话锋直转,惊得崔植筠心头一紧。 可当太史筝委屈巴巴望向崔植筠大呼,院中人便又放下心来,一笑嗤然。 “崔二郎,我的背好痛!” - 小两口在廊下折腾一番,待到洗漱妥当,爬上床,已是人定。 这时的窗外晚风萧瑟, 似是唯有被窝的温暖才能解去人间千种愁怨。 筝光着脚丫一路溜进床里,躲在被子里再也不愿探出脑袋,可等身边人坐在床边,她便闷着头幽幽地说:“崔二郎,今晚上,我要好好睡觉。你不准再打扰我……” 崔植筠吹灯入被,嗯了一声就没再言语。 平静地躺在床铺的两边,夜至此开始流转。哪知,崔植筠却在不到一刻钟之后,察觉到有人掀开被褥,跨在了他的腹前。这人身上好烫,她这是作甚?不是她说的不准打扰…… 崔植筠犯起了嘀咕。 瞧他睁开双眼,刚想弄个明白,竟发现自己的寝衣被太史筝无端弄了开。崔植筠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人,瞧她上下挪动,且带着声声恳求,低声诉说:“二郎,我…我好热……” “你…帮帮我……我好像……” 崔植筠望着月影中的太史筝,穿得越来越少,曼妙的身姿尽收眼底。 崔植筠再也压不住身下的欲望。 他直叹: 这小邹氏,下的到底是…… 什么药——
第90章 成事 “小筝, 你别……再动了。” 冲动又起,昨夜的那种感觉翻覆而来。崔植筠环起她那不安的腰身,想叫人平静下来。筝却有些局促, 她俯身时, 青丝如瀑落下,她望着崔植筠的脸, 尚存有几分清醒。 “可我……难受。” 筝的声音沉沉,可崔植筠张口时也不明亮, “……那我若是帮你,你今日可能受得住?” 浓厚的呼吸打在面上。 崔植筠伸手摸了摸太史筝的脸, 他在抚慰她的不安。 筝似觉心下的急躁, 被平去一二。可“欲壑难填”,她想要的是崔植筠能给她更多。 崔植筠脉脉相望, 他想这小邹氏真是好卑鄙的手段。一小碗鸽子汤, 就能叫太史筝变成这个模样。若那时自己意志薄弱,听信她的谗言, 饮上一碗。 那今晚的因果又会变成哪般? 不过, 一切尘埃落定, 这汤偏是误打误撞叫这太史筝饮下, 竟叫崔植筠生出几分暗喜来。 什么清净修身, 已是一场空谈。崔植筠只等太史筝予她句肯定的话, 便准备与之坠去红尘。可当筝想起昨夜难捱的痛感,又轻轻念了句:“二郎, 我害怕…我能不能……自己来。” 额头还在发烫,筝的忍耐大抵已经到了极限。 她今晚必是得经历那一关。 崔植筠应了声:“好。” 跟着松开了钳制太史筝的掌心, 仰面对望,崔植筠将眼前人放任。 筝与之相吻, 崔植筠昂首捧起她柔软的脸。 屋内黑暗,唯有月光照进窗台,映着帐下窈窕的背影。太史筝起了身,青丝从崔植筠的肩头扫过,带着冰冷的触感。直至筝在合适的地方稍作停顿,他才敢垂眸向下看。 彼时,呼吸凝滞,心跳慌乱。 筝哀求起眼前人来,“崔二郎,你别看……” 后来,伴随着两声沉闷的响,豆大的汗珠落下。两个人下意识将十指相握,错落在床铺褶皱的沟壑。出师似乎不顺,可再三之后,便是始于这样的一瞬,他们休戚与共,彼此熟悉。成为对方此生唯一的羁绊。 筝的紧张,肉眼可见。可她却比昨日勇敢。 筝惶然大呼:“进…进……” 进去了。 崔植筠嗯了一声,喉咙里却似有千金重担。 筝深深地吸气,半点不敢动弹。她焦急地问:“那…二郎,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不敢……” 两人就此僵持,可总也要有人去改变这样的现状。崔植筠便紧紧抱着眼前人,想要坐起身来。 筝急声喝止。 “崔二郎,你别,别动。” 可这是第一次崔植筠没有听劝,他大胆且小心地将人覆去,换做他俯身相看。只是,这猛然地变换,让筝双目晕眩,脑海空荡,待到躺进留有他温度的软枕,筝才总算获得了一丝安全感。 万事就绪,今朝两人皆都做出了自己的努力。 呼吸越来越重,筝的双目也在逐渐迷离,她在合眼前,只听崔植筠在耳边说:“小筝,接下来……” “该我了。” - 三更半夜,鸳鸯惊被。 不知是药效太强,难以消散,还是太史筝心生欢喜,故意纠缠。瞧她总在崔植筠尽心卖力后,又将人挑拨的不能安眠。偏崔植筠也不拒绝,他是有求必应地起身,又筋疲力尽地合眼。 如此又是一两个来回,小两口在折腾了一个时辰后,才终是歇在了夜的后半。 今日,崔植筠已再没有任何力气带太史筝去沐浴更衣,他只在用屋内干净的巾帕简单擦拭后,打算一觉睡到天明。而身边紧靠着的太史筝,也早已停止喘息,安安静静地睡去。 - 五更天明,尽管只睡了几个时辰,太史筝睁眼却是神清气爽。 她举起手臂狠狠伸了个懒腰。 可落下时,竟不小心打在了崔植筠的脸上。 突如起来的重击,叫崔植筠从梦中惊醒,太史筝万分抱歉地起身,想要去查看查看,崔植筠有没有被自己打伤,“二郎,二郎。抱歉,我不是有意,你可有事?” 筝伸手揉了揉崔植筠的脸颊,却忘记了自己衣不蔽体。 两人相识一眼,竟然有些尴尬。 毕竟昨夜帐下吹灯,靠的皆是朦胧幻想,哪里像眼下这样直白坦诚。 筝嗖的一下躲进被窝,她畏畏缩缩,约莫往后一回生,二回熟也就好了。可崔植筠却猛地掀起被褥,丢去了床里。他想昨晚自己被她那样使唤,早起甚至还被她搅了好梦,今早无论如何也得扳回一城。 翻身而上,崔植筠经过历练,已是十分得心应手。 筝被弄得措手不及,张口便要叫出声来。 好在崔植筠眼疾手快,一手将眼前人的手腕束起,一手掩住了她微张的嘴唇,轻轻在她耳边嘘了一声,“人大抵都醒着。小筝,忍着些,很快就好。” 很快就好? 筝不信他的鬼话。 可她亦没有其他选择……她能选择的,也只是咬着崔植筠的手心,让自己小声些。 - 崔植筠离开上值时,太史筝早没了天明那会儿的神清气爽,已是混混沌沌睡在床上,根本不知枕边人何时离去。她连翻身都觉得腰腹酸痛,更懒得再起身相送。 后来,驱使着她被迫起身的,还是身上那股子黏腻。 筝咬牙起身,艰难地挪向了浴间,她是预备着叫吴婶帮忙换过床铺后,好再安安稳稳地睡到自然醒。 可等她还没刚缓过神,将身子没进水盆。 浮元子就在门外咚咚咚地敲起来,“娘子,娘子。大少夫人和三少夫人来了,她们说——” “大嫂和明月来了?” 筝不明所以,可她垂眸瞧了瞧自己今日那,不怎么听使唤的下半身,连忙回了句:“她们这是为跟明月约好的事来的吗?圆子,你去帮我转告一声,说我今日身子不适,就不与她们见面了。改日再约。” “不,不是。娘子你听我说,大少夫人和三少夫人来是告诉你,老太太病倒了。喻淑人现下叫了家里的,都往福寿阁去呢——”浮元子言语急切,她朝浴间里望了望。 可下一秒,屋门轻开。 太史筝便裹着厚厚的狐裘惊讶道:“什么?老太太病了?圆子,那你速给我梳妆更衣。” 浮元子应了声是,主仆二人这就离了浴间而去。 - 出了银竹雅堂的门,太史筝特地穿了身素色的衣裳,簪了只简单的玉簪。她只怕穿的不得体了,被有心之人挑毛病。好不容易忍着腿上的酸痛,缓缓下了台阶,筝站定在门前。 外头那等了片刻的仓夷与宋明月瞧见她,就赶忙点头示意。 筝跟她们问了好。 可一抬脚就漏馅,宋明月瞧着她那颤颤忽忽的身子,不免生疑,“二嫂,你这腿是怎么回事?昨儿见你时还好好的。怎么睡了一觉就变成这样了?” 这宋明月与崔植筹如出一辙的不识趣。 “啊?我这…是……” 筝闻言有些尴尬,她害羞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成亲月余她才成事,偏这头一天,就被外人瞧见她这副窘样,实在是寄颜无所。 仓夷却没发声。 那常年压着崔植筹在上的宋明月或许不知。 可总被崔植简那粗鲁武夫折腾“遍体鳞伤”的仓夷,却一眼就看出了端倪。瞧她会心一笑,赶忙接去话茬,默默扶起太史筝的手臂,解围道:“行了明月,筝兴许是抻着了,这些事回来再说,咱们还是先去福寿阁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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