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苍云亭那边, 褚芳华领着两个儿子闻讯赶来。 齐以君却在他们即将到来之前,命人将扭打做一团的姐妹俩拉开,并把邹霜桥按在了地上。邹霜桥惶然的眼神,从地上看去亭中,灯火映照下的那双眉眼,带着冬日彻骨的寒。 齐以君生来骄傲,她想要得到的东西,永远唾手可得。 崔植林亦是一样。当齐以君眯起眼睛,那日在金明池畔闯进心房的脸,依旧璀璨。 没有人能够觊觎她的东西,多看一眼也不行。 邹霜桥犯了大忌。 而后,从桌案起身,直至洁白的狐裘垂落在锦绣的鞋面,齐以君才正眼看向邹霜桥,那是一张很妖媚的脸,可她不喜欢。平淡的表情挂在脸上,齐以君忽然开口问:“所以,他昨日看过你脚踝上的伤对吗?” 邹霜桥被眼前人的言行所惊,再说不出半分话来。 邹霜桐亦觉得脊背发凉。 齐以君见亭下人不答,浅浅叹了口气,她分明给了她机会,可她不中用……齐以君便抬眼与老嬷示意。老嬷跟了齐以君十几年,她自是知道,她要让自己做什么…… 挥手令下,老嬷念了句:“打。” 邹霜桥终是做起了本能的挣扎,“灵山县主,我不是你的家奴,与你毫无关系。你凭什么动用私刑——” “毫无关系是吗……” 齐以君凝视着地上的人,眼神没有一丝悲悯。 这就是齐以君。 她便是要让她们看看,上赶着给人做妾,是何等的下场。 她看着路上来人越来越近,故意提高了声调,于寒风中声声念道:“邹霜桥,你不是一心想入伯府的门,与你的长姐一样风光?我今日若是成全你,叫你纳做杏春斋的妾。如此,这妻处置犯上的妾,打死也不为过吧。” “你还能说……毫无关系?” 齐以君的恐吓起了效果,邹霜桥惶恐至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做妾了。长姐,我错了,长姐,救救我。你不能亲眼看着我送死啊,我可是你的亲妹妹——我若是死了,娘是不会放过你的。” 邹霜桐此时被吓呆在了原地, 她怎么也想不到得罪了齐以君,能闹到这种田地。 筝心思纯良,在远处再也坐不住了,“这不行,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人命。” 喻悦兰也表示认可,她再怎么样刻薄刁蛮,也不至于看着别人白白丧命,她道:“走,媳妇,我与你一起去。" “走,婆婆。” 婆媳二人,难得一致,挽着手就要上前去。 可不等崔植筠开口,崔植林便从另一端匆匆赶来,他望去亭里站着的人,高声喝止:“以君,住手——” 齐以君似是等待着崔植林的到来。 只瞧她随手一挥,散去家臣,笑着唤了声:“林郎。” 此时,再望。 她那眉目已恢复如常。
第88章 乱套 风起叶落, 飘忽的烛火,照不亮夜的深沉。园子里的哭喊声刺耳,却叫人提不起半分怜惜来。 齐以君望着崔植林, 收敛笑容。 她想自己有好几日都不曾见他了, 他这几日过的好吗? 应是很好吧。 “不许哭。” 齐以君想至此处忽而喝止,邹霜桥的哭声便瞬间停在了这一刻。可崔植林好不容易上了前, 齐以君等到的,却是他愤声地质问:“以君, 你到底在闹什么——” 褚芳华也随之附和:“植林媳妇,你这又为的是哪般?有什么事, 咱们不能回去再说吗?非要在这儿叫全府的人跟着看笑话?你这叫我与你家翁的脸往哪搁!” “脸面?你们的脸面与我无关, 丢不丢脸,是你们的事。我不在乎。”齐以君一句话将自己与他们隔离开, 她就从未想过要与他们成为所谓的一家人, 她不需要。 漠然望向亭外,齐以君反问道:“二夫人和林郎, 都觉得是我在闹吗?真正闹起事端的不是她们姐俩吗——” 缘何无人追究邹家姐妹的错?难道就因为她们看上去比她柔弱?可笑。 齐以君不屑。 褚芳华被她的话噎住, 厉目相视, 却不敢开罪。这时间,崔植松皱眉拉扯起邹霜桐, 他一开口就满是责备, “你这是又给我惹得什么祸——整日就不知安分点。” 邹霜桐赌气不应。 崔植林看向邹霜桥,大抵明了齐以君为何这般, 便张口解释说:“以君,我想你是误会, 我昨日不过是见邹家妹妹摔倒在水塘边,好心相救罢了。我与邹家妹妹是半分关系也无。难道我见别人危难, 对别人施以援手也有错?” “你莫要这般善妒。” 齐以君微微侧目,她是喜欢崔植林,喜欢到想把他藏起来。 可她却并不是选择忘掉自己的去爱他。 齐以君拂过洁白的狐裘,重新坐在了靠近亭边的石凳上,傲然扫视过灯火中一张张仇视她的眼。最后将深情的目光,落回到崔植林身上,齐以君才轻声道:“林郎,这府中到现在,还看不透她姐俩心思的人,恐怕也只剩你了吧?你的善心,我可以理解。因为你也是这样救了那个,与你毫不相干的我。可你说我善妒……” 齐以君将右腿翘起,“那便是善妒吧——嬷嬷,给我打!” 决然一声令下。家臣蜂拥而上,无论如何邹霜桥都逃不过这顿打,崔植林的激怒只是个借口,因为在齐以君的计划里,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她。 随之几棍落定,哀嚎声四起,在场之人无不为之愕然。 崔植松看着地上挨打的人,又转眸注意到邹霜桐漠然的神情,他万分吃惊于她的冷漠。这可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就连他这个外人看着都觉得不忍,她缘何能这般高高挂起…… 崔植松莫名一阵恶寒,他忽而觉得邹霜桐异常可怕。 可他却不知,他们没来之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姐妹之间的相互出卖,邹霜桥也并不无辜。可崔植松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下一秒,邹霜桥在慌忙之中,伸手拉扯住了崔植松的衣角。 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邹霜桥苦苦哀求说:“姐夫…救救我……我是清白的。” 于是乎,在邹霜桥一遍遍娇弱的求救声中,崔植松还是动了怜香惜玉的“心”,他出手扔开家臣,俯身拦在了邹霜桥身前,与齐以君对峙,“当着军巡使的面用私刑,大嫂是想把这事闹到开封府去?” 齐以君眯起眼睛,没有言语。 崔植松的反应不出她的意料,这也是她故意通知二房这些人的目的。既然人已入局。齐以君便带着看戏的姿态摆了摆手,让家臣再次退去。 邹霜桐顿时讶然:“崔植松,你——你竟要帮着这个贱货!” “贱货?她是你的家妹,你袖手旁观已是可恶,怎还能这样诋毁她!简直不可理喻。”矛盾逐渐转移,崔植松开始替邹霜桥打抱起了不平。邹霜桐被他气得,伸手就要去闹,却又被崔植松一把推开。 邹霜桥审时度势,躲进了崔植松怀里,她好似抓住了向上解脱的稻草。 “姐夫,我怕……” 崔植松竟也未曾将人推开,“莫怕,有姐夫在,有王法在。我看谁敢如何——” 话音落去,再望邹霜桐的脸,已变得铁青。她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这事一定不是这么简单且凑巧,只瞧她带着恐惧向亭中看,齐以君却在冲她笑。 “是你。” 邹霜桐毛骨悚然,齐以君在利用人性,仗打邹霜桥根本不是目的! “你,你要做什么——” 事只有轮到自己身上,才会知道什么是痛,邹霜桐终于不再麻木,她想要冲上前去,却被老嬷一把拽住。可齐以君做的,只不过是还之彼身罢了。 崔植林望着混乱,插在了她们之间开口问:“以君,你到底怎样才能消气?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这样又是何必!” 齐以君看着崔植林,她好像猜到了他会这么问,便张口说:“林郎,从今日起,跟我搬离伯府到郡王府生活吧。这里乌烟瘴气,我早就住倦了。你若应了,今日这事,就一笔勾销。” 齐以君提了条件,事情的定局看似交在了崔植林手里。 可其实褚芳华冷眼旁观,齐以君便是连她也没放过。 只瞧,从没在县主面前说过重话的褚芳华,终于在被戳到痛处后,撕破了脸面:“什么!到郡王府生活?你的意思是要带我儿走——我儿可是二房长子,岂能与你到郡王府生活,那不就成了赘婿!丢我伯府的脸!我说今日你弄这么大阵势,是为了什么!原就是想要算计我儿,算计我。” “齐以君,你今日要是敢带我儿走,我就叫我儿休了你,你休想再踏进伯府的门!” 往前的种种,褚芳华为了从郡王府谋取利益,她都可以委屈。 唯独这件事不能, 这是她的底线。 她不是不能让伯府颜面扫地,她是不能让自己的颜面扫地。 齐以君偏也是算到了这一点,可她并不在乎褚芳华说什么,她想要看的,仅是崔植林的反应。且看崔植林震惊地看向褚芳华,“休妻?母亲!您怎能这般言语——” “这件事如何能闹到这种份上。” 崔植林起初娶齐以君虽是被迫,可在他的认知里,既是娶了齐以君,就该对她负责。 他便未曾想过休妻。 崔植林不懂,母亲缘何总将他的昏因视作儿戏……可他却怯懦,不似崔植筠勇敢地坚持自己,他总是一而再地迁就母亲的荒唐行径。崔植林近前几步,试图从齐以君那寻找退路,“以君,今日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齐以君读懂他的答案,“所以,你便是不应对吗?” “我……”崔植林左右摇摆不定。 “我知道了。”齐以君起身时淡然,没再多看崔植林一眼,这样的结果,她似乎早就料到。 齐以君转眸看向那端的崔植松,她问:“老二,你想救她吗?” “大嫂还想怎样?”崔植松一直护着瑟瑟发抖的邹霜桥。齐以君便顺着他的话开口道:“既然你想救她,就把她纳进你们兰春苑,如此,他成了你的人,我也别无二话。” “什么!”邹霜桐听后,却如疯魔般叫喊起来,“齐以君,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 老嬷闻她直呼县主大名,上去就是一掌,邹霜桐因此倒地。可她却拉着崔植松的衣袖,示弱起,“松郎,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将她纳进兰春苑。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将小妹嫁进伯府,不是你的夙愿吗?我这就圆了你的愿,你可满意——”崔植松此刻已对眼前人失望至极,他狠狠将人甩开,伸手抱起了怀中的邹霜桥。 他问:“大嫂此话当真?” 齐以君答曰:“我无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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