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觉得这样以身涉险,让人牵肠挂肚很好玩吗?!” 谢昀看着她气得冒火的双眼,立刻颔首,“我有错。” 罗纨之顿时张口结舌,声音宛若忽然被冻住了,在喉咙里半晌都吐不出来,许久后才问:“错什么了?” “错在让你不信我有能力可以平安回来,所以让你牵肠挂肚,担心了。” 罗纨之呼吸为之一轻,随后又气急败坏反口道:“谁牵肠挂肚了,谁担心了,我一点也不担心!” “你若是不担心,千辛万苦带着人到这里做什么?” 罗纨之身后一干游侠还抱着手臂看戏,谁也没有挪开,闻言还齐齐点头。 这显得罗纨之再多的解释也是空白无力:“我……” 谢昀眉眼俱弯,生生在那张血腥可怖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虽然让你担心了我很抱歉,但是你担心我,我又很高兴。” 罗纨之实在恼,转身快步朝外走去,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马上离开这地方、这郎君十万八千里。 但谢昀一步一趋,还紧跟在她后面。 即便后背没有生出眼睛,罗纨之也知道谢昀肯定还在笑。 她走出十几步,又猛地回过身,突然拽住谢昀的袖子,哽咽道:“以后不要再擅自做这样危险的事了,可不可以?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我会赚很多的钱,也足够给你打黄檀木的床,所以不需要你再以身涉险……” 谢昀静默片刻,握住她微颤的小手,轻轻回道:“好,我都听你的。” 罗纨之目光落在被他握住的手,心口上的巨石好像终于挪了去。 她想,若是日后能够一直平平静静,也未尝不可。
第94章 婚事 安南城民提前收到了成功剿匪的好消息,纷纷涌上街头,迎接英雄。 一个个灰头土脸但是笑容满面的守备军以及招募过去的普通百姓列队从城门进来,人群里爆发出了一阵阵欢呼。 大家苦匪久矣,不但是往来的商队,还有探亲访友的车队,哪个没有被这占山为王的山匪们恐吓侵害过。 如今山寨被攻破,山匪或被抓或被杀,众人的心头大患被除,安南街头比过年还热闹。 众人兴奋不已,纷纷询问。 跟去山上又带着小命凯旋的人挺起胸膛,唾沫横飞地给大家伙形容。 “不是我是自夸,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还有当兵的天赋啊!就这么跟进去抡起棍棒,把那些山匪打得落花流水!” “是了,还是那领队的小郎厉害,咱们只用听他的指挥,居然就成了!” “可见不是我们没本事,还是要跟着有真才实干的人才行啊!”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先前的失败怪王将军无能。 被射伤一条腿的王将军猛地从春凳上坐起来,两眼瞪得像铜铃,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但除了鄙夷的目光,再没有人会注视他。 王将军自知颜面扫地,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发怒,只能忍气吞声,让近卫快点把他抬去疗伤。 罗纨之带着谢昀和霍十郎回去。 霍十郎识趣,拐了个弯就顶着花猫脸去看望廖叔,好像两人感情相当好一般。 罗纨之只好跟着谢昀一起回到他的新宅子。 在院子里有用步帐围起的一处地方,普通人家没有奴仆,烧水不方便,一般都会打个杉木浴桶,外用黑色大漆涂满,靠日光把水加热。 谢昀一进院子就直奔这里。 罗纨之知道他是要去洗去身上的脏污,转身去屋里给他拿换洗的衣物。 她正埋头在柜子里挑选,“啪嗒”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挂出来了一根木头簪子。 幸好她是蹲着,所以簪子只在地上弹了一下,没有受损。 罗纨之好奇拿起来仔细一看,发现这木簪子还没有完成,但是轮廓依稀能看出来和那次谢昀送给她,又被他折断的桃花簪很像。 不知什么时候,他又雕刻上的一支新的。 罗纨之失神片刻,才用手指轻轻擦了擦木簪上的灰,重新塞进衣柜深处。 拿着衣物回到院子,高于人的步帐之中,郎君眉宇轩轩,琼姿皎皎,浓眉密睫湿润,玉白的脸颊上还挂有大小不一的水珠,欲落不落,他后仰脑袋靠在桶沿,双目紧闭,似乎已经累得睡了去。 山匪人数众多,他们对付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肯定也是累坏了。 罗纨之悄悄把衣服放在旁边的木几上,走近木桶,垂目往下。 水质清透,一览无遗。 没有伤,也没缺什么。 罗纨之匆匆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倘若谢昀受了伤,其实也不大可能就这样浸在水里,只是他就睡在这里,唯一怕的是会着凉。 因为今日太阳并不大,所以水温…… 罗纨之把手指点进水里,想要试试温度,谁知才沾湿了个指头,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想做什么?”谢昀已经睁开眼,正望着她,唇边似是扬起笑意。 罗纨之完全没有预料他忽然醒来,虽然她本意不是要做坏事,但还是被他的反应吓得心脏都骤停了一瞬,可很快她又反应过来。 谢昀刚刚肯定是没有睡着,他就是在“守株待兔”! “想试试水够不够热,能不能把郎君煮熟。”罗纨之面色不改,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没能成功。 谢昀五指圈住她的手腕,温热的水就沿着她的腕骨往袖子里肆意欢快地钻进去,他微抬起身,水沿着那赤。裸的、光滑的胸膛往下,水面很快泛起了不平静的水纹。 “若是熟了后呢?”谢昀贴近她,笑音夹着暖息沾湿了她的唇瓣,“你吃么?” 罗纨之转脸,哼道:“才不……” 谢昀扣住她的后颈,咬住她的话音,在她没有来得及关紧唇瓣时又仰颈深入了这个吻。 罗纨之怔了下。 谢昀唇舌很温柔,很缓慢,就好像是春天的暖风轻摇着树上的花枝,柔软的花瓣轻轻拂过,留下馥郁醉人的芬芳。 她放软了身体,前倾的身体靠在桶外。 在交。吻中,罗纨之尝着他的味道,也被他一遍遍品尝,唇齿之间互不相让。 而那已经沾。湿的袖子落入浴桶中,一截手臂缓缓沉到水下。 水波如沸,激。荡不休。 谢昀贴着她的颈侧,呼吸渐重,“阿纨我很想你。” 罗纨之虽不在浴桶里,但是身上也没有几处上干的,尤其是那些水从谢昀的脸上、发丝里源源不断从她的领口渗了进去,把她的前胸后背都弄得一塌糊涂。 而始作俑者却没有自知之明,还紧贴着她不放。 她手上加了点力气,故意道:“……是这里想了吗?” 谢昀被她的手捏着要害,浑身一震,虽痛但更多的是快。意直冲后腰,让他欲。罢不能。 他重重呼了口气,才喘道: “是,它想你继续,不。要。停……”他又再次擒住罗纨之的唇,深深吻了进。去。 水荡起又荡落,溢出了桶壁,化作了一场雨,断断续续撒在野草地上。 一场雨后,建康又潮又热。 蝉鸣渐噪,叫响了酷暑。 自从登基后,皇甫倓一改从前温和谦让的态度,大力扶持他的母族齐家,快速填补了陆家留下的位置,同时也稳固了自己的地位。 谢家树大根深,屹立不倒。 皇甫倓倚重谢公就像是先帝一样,但是不同在于他并不是把事情全权交给谢公处理,只是事事会询问他的意见,一副虚心学习的态度。 世家之中,或喜或忧。 喜得是新帝比先帝更有主见,忧得也是新帝比先帝更有主见。 聪明的帝王总是比蠢笨的更加难控制。 若不是陆家野心太大,欲以野种取代先帝,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导致两王相争,最终一胜一死,皇甫氏就只剩下他这一个继承人,让人别无选择。 好在皇甫倓还没有正妃,只有一位侧妃。 他们还有很多机会。 就在外边紧锣密鼓准备给新帝充盈后宫时,内宫之中的齐妃还气定神闲。 旁边伺候的宫婢是从潜邸一直跟随在齐娴身边的旧人,主子未来的位份也是她在宫中的地位,所以她急道:“娘娘,按道理如今该为娘娘选封号、位分了,但外边迟迟没有动静,娘娘也不催一催。” 齐娴与皇帝的纠缠、分合她都看在眼里,觉得以皇帝对她的心意,封一个贵妃不在话下。 贵妃仅次于皇后,那也是极大的荣宠。 齐娴提笔正在临帖。 她的才学远不如那些生于世家、长于世家的女郎,这段时间勤学苦练也只能算是入了门,要等让人看入眼,只怕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娘娘!”宫婢心急如焚,“外面都在商量着要给陛下立后选妃,早日开枝散叶……” 宫婢实在是不懂,齐娴既然有这样的好的机缘,偏偏不肯抓住,承了恩宠也要避子汤,这件事让还是成海王的陛下都发了好大一通火。 她真心实意劝道:“娘娘要早做打算啊!” 齐娴写完最后一个字,搁下笔,提起纸自己欣赏,边笑道:“我能有什么打算,这些事都听陛下安排就是……” 她话音才落,珠帘“辟啪”一声响,头戴通天冠、身着朝服的皇甫倓满脸怒容大步走进来,宫婢见状,连忙俯趴在地上,颤颤巍巍。 “出去!” 宫婢忙不迭爬起身,劫后余生般急步逃了出去,脑后只听见皇甫倓的怒问:“那帮老东西让我娶旁人,你就这样不在意?” 即便做了皇帝,他们之间好似还维持着从前的相处状态,未曾变过。 宫婢不知道该喜该忧,面色复杂地出了去。 齐娴把纸挪下了一些,打量皇甫倓不善的脸色,缓声道:“陛下要立后,册四妃,不是祖宗规矩吗?你冲我生什么气?” 话音一顿,她又仿佛自言自语道:“不过也是,我好歹是你身边的旧人,你立后也罢,纳新人也好,至少把我的位份先提上去……总不能让我在宫里不明不白的……” 皇甫倓猛的一拍桌子,“齐娴!我扶持齐家不仅仅因为那是我的母族。” 他冷笑一声,“当我母妃被困在北胡时,他们何曾有人想过要把她与我救出来,没有人还记得我们母子俩……我要他们,是因为我想让你能够堂堂正正站在我身边。” 齐娴弯了弯唇,笑道:“陛下做了皇帝怎么变得天真了,我做皇后对你有什么好处?就如陛下所言,齐家与陛下关系并不紧密,我与他们更是形同陌路,陛下要想站稳脚跟,急需更强盛的妻族。” 皇甫倓知道齐娴说得全是道理,他何尝不明白,只是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 齐娴如今这番冷静的模样让他的心也逐渐变得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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