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楠是陆二郎的字。 “那千金楼的小芙蕖纵然才貌出众,但实难入的了陆皇后的眼,我怕他最后是要伤心的。” 虽然小芙蕖出生低微,谢九郎也不愿意诋毁她,只是就事论事,为好友担心。 可一直循规蹈矩的世家郎一旦挣脱了桎梏,就像脱缰的野马,很难被拽回头。 他沉溺在放纵当中,已经看不见脚下的危险深潭正在慢慢吞噬他。 陆国舅已经是块朽木,陆二郎肩负着他想像不到的重担。 “不用担心,到了那个时候,他自然知道怎么选。”谢昀了解陆家,也早看透了陆二郎。 “但愿如此。”谢九郎叹了口气,又问:“那兄长呢?兄长的妻,祖母可是挑来选去都不满意,兄长可有想法?” 谢昀的指尖漫不经心地轻点在桌上,“不急,我还有很多事要忙,顾不上。” 九郎摇摇头。 祖母可不会管这么多。 月底看完账簿,罗纨之通体轻松。 这大概是她度过的最为快乐的一段时间。 从摸爬滚打到熟门熟路,她用在千金楼赚到的钱又逐渐开了几家新铺子,同时还管着谢三郎的几份私产。 为此广招能人。 不但能分担她的重担,还可以为她出谋划策,争取更多的利润,规避更多的风险。 她深深明白为何那些名将枭雄帐下都少不了见多识广的谋士。 一个人的能力再大,也是有限度的,只有知人善用,才能走得远。 至于小芙蕖和陆二郎已经偷偷见过几面,每每收到小芙蕖的信,她总能想到一个羞怯的女郎欢喜又忐忑地笑。 她勇敢了一次,虽然让雪娘子极为不满,但至少换来与心上人的相知相近。 她离开千金楼只是时间的问题。 她还与齐娴见过几次,她的状态比起初好上很多,虽然还有些烦恼被那些贵女背地里取笑。 她才不在乎皇甫倓的面子,她就是不想平白无故受这样的气。 罗纨之很能体会齐娴那愤怒又不甘的心情。 因为她就是这么过来的。 “虽然她们取笑你是不对,但是在这个位置是免不了备受瞩目,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她们本来就妒忌你能轻而易举得到她们想要的,所以更会千方百计地挑你的毛病。”罗纨之语重心长道: “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可以学,可以改,去适应它,直到无隙可乘。” 齐娴道:“这样太累了,更何况我又不会一直待在这,等我哥哥安顿好了我便要去找他,这什劳子的侧妃谁爱做谁做。” 齐娴会耐心按兵不动的原因在于齐赫刚刚元气大伤,要休整恢复。 而她也需要时间去迷惑皇甫倓,让他放松警惕。 罗纨之知道了齐娴的决心一直没有改变,心里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纸醉金迷的生活并没能控制她,她想要离开的心没有因为皇甫倓有任何动摇。 就好像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方向,很难再扭转回来。 罗纨之不心疼皇甫倓,只是会由此物伤其类。 若初心就不纯粹,是不是就不配得到好的结果? 齐娴发现罗纨之的失神,还当她在为自己操心,反而安慰她道:“没事,我现在一切还好。” “嗯,我在罗家看过城郭修缮图。”罗纨之用指尖点了茶水,在桌子上涂抹示意,“晚些你去东市的时候可以留意逍遥茶馆对面有家画铺,擅长把山川景色画成堪舆图的样子,供外来客赏玩,你找到一个脖子挂玉的孩子,他叫阿八,你跟他要三张图,他就会给你。” 罗纨之进王府捎带不了任何东西,皇甫倓对她是严防死守。 上一次千金楼齐娴消失了那么久,皇甫倓对谢三郎都旁敲侧打,打探过好几回。 一直都还在怀疑与她有莫大关联。 齐娴记下了,平静点头。 这么长时间的等待,她已经淡定从容许多,不会动不动就为一点进展而激动。 “那我过几日再来看你。”罗纨之交代完就打算告辞。 “等等。”齐娴好不容易见她一面,奇道:“今日有事?你连一盏茶都还没喝完。”她边说着自己就想到了,“我听说今日是谢三郎的生辰,你该不会是赶着回去给谢三郎过生辰吧?” 齐娴猜对了一半却没有猜对另一半。 罗纨之笑道:“今日谢家为三郎摆宴,请都是世族权贵、皇亲国戚,我哪能去呀。” 齐娴默了下,想起皇甫倓跟她说过的话,神情怅然地望了眼容貌姣丽的女郎,“九娘,你喜欢谢三郎吗?” 时隔这么久,罗纨之又一直跟在谢三郎身边,齐娴也知道自己的哥哥是没有什么指望了,但是谢三郎是个再好的郎君,也不是她的良配。 出生的高低,就是天堑。 不平等的身份,注定有人要受尽委屈。 罗纨之笑容淡了,手指搭在茶杯上敲了敲,这个动作莫名让她想起谢三郎的习惯,于是又把手指蜷了起来,放在了膝盖上,“谢三郎能护着我,我在他身边可以得到更多。” 无关喜不喜欢。 既然有益,那便没有什么不好。 “我还听说,谢家的老夫人预备给谢三郎选妻,那阵势比皇帝选妃还要大,今晚倒是个好机会,只怕谢三郎都要挑花眼了。”齐娴暗示道。 若今日罗纨之有所期待,只怕要失望了。 齐娴的话倒也并不是随口胡诌,罗纨之果真就从戌时等到亥时,月亮都高挂头顶。 连谢三郎的人影都没见着。 罗纨之从站着变成蹲着,最后干脆抱着膝盖坐在石头上。 南星、天冬、素心、清歌都去服侍三郎了,只有她奴婢不是奴婢,客人不是客人,最是尴尬。 今日是谢三郎重要的日子。 他进朝为官,又适龄逢婚,忙于交际应酬,一时顾不上她这边也再正常不过。 说不定南星都没来得及告诉他。 齐娴的话再次在她脑海里响起。 以谢三郎的年龄,要娶妻纳妾再正常不过,但罗纨之还是私心希望他不要这么快。 希望归希望,但这哪是她能说的上话的事。 罗纨之无奈叹了口气,锤了锤小腿,从石头上爬起来,正想放弃这无尽的等待,一道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落入耳中。 她回过头,提灯踏月而来的郎君疾步而来,风扬起他的袖摆,犹如仙鹤后展着羽翅。 摇晃的烛光都弄乱他的影子。 “三郎……怎么来了?”罗纨之有些吃惊,她还能听见远处热闹,说明宴会并没结束。 他身为主人却提前离开。 谢昀望着罗纨之有些委屈的双眼,轻轻道:“你在等,我如何也会来。” 【作者有话说】 放假会多写的(试图画饼ing) 昨天改锁文太晚没睡多久+姨妈怪来袭,今天我的输入法都颠了,比如我想写狼心豹子胆,它写:狼心包子店。 晚安啦明天见!
第60章 做赌 就像是忽然呛进一口陈醋, 罗纨之鼻腔一阵阵发酸。 谢三郎的话总是让她既欢喜又难过。 该说他如有神悟,所以才善于操控人心吗? 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该做什么样的事, 谢三郎总是能够做到稳妥适当。 就好比这一刻,仅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能够抚平她等待许久的委屈。 “三郎不来,我也快走了。” 罗纨之拍了拍衣袖, 浑然不在意地扬唇笑了下。 她才没有那么傻, 既知道他可能忙于和不同的世家女郎见面应酬,还白白等他一整夜。 “不妨事,你走了,我就去你院子里寻你。” “……” 罗纨之又故意道:“三郎既然忙碌, 派人跟我说一声就是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非今天不可。” “那怎么行。”谢昀理所应当道,手提高灯笼,让朦胧的烛光映照在女郎脸侧, 好让他能细细打量她口是心非的模样。 “今日, 我还等着你让我开心, 你是想赖掉么?” “三郎今日还不够开心吗?” 若是有那么多人围着自己,奉上源源不断珍贵的礼物, 她应当会很高兴。 或许是谢三郎经历太多, 反而不觉稀奇有趣。 “泛善可陈。”谢昀一言概之, 继而看着罗纨之温声道:“我心里想着你的事, 所以也没有注意宴会上有无趣事。” “你呢?” 罗纨之完全不及谢昀的反应快,只能呆呆问:“什么?” 谢昀微笑道:“你在等我之时, 在想什么?” “我……”罗纨之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抿唇道:“我……在想账上的事。” “说谎时藏着点小动作。”谢昀点了下她的额头, “你在等我时, 要不然在念着我,要不然就是在骂着我?是否?” 罗纨之:“……!” 宴会上。 王老夫人笑容满面,朝着来宾一一点头。 虽然是谢三郎的生辰宴,但因为王老夫人德高望重,诸人还是要先给老夫人面子,时不时带着家眷来她面前问个好。 这便见到有位年轻端秀的女郎正垂首娇羞地坐在老夫人下首,瞧着面生。 打听一下才知,原来她是王家女,族中行十六,刚及笄不久,原先随着做江州刺史的父亲在外地任职。 等到适龄之年,才回到建康,准备相看人家。 王老夫人是她祖姑母,谢曜的大娘子是她堂姐,身为王家的女郎,坐在离王老夫人最近的地方,陪她见客。 老夫人的心思不难猜。 “定然是王家丢了荆州之地,心里不好受,想与谢三郎结亲,好维系王家的地位……” “即便是如此,这王十六娘子的身份与三郎也算般配。” 谢三郎的婚事一直都被建康上流关注,不但王老夫人一直挑来拣去选不到满意的,其他人也会时不时望着自家的女儿叹气。 要身份比不上,要美貌也不够,才智更别说。 萧夫人远远看着老夫人面前人来人往,就觉得累,懒懒打了个哈欠对身后的九郎道:“你去跟你祖母说一声吧,我就不过去打招呼了,先回去歇着了。” 她再环视四周,自己的那好大儿早不见踪影,不由抿唇一笑。 竖子跑得比她还快。 九郎躬身送别母亲,独自走上前去同老夫人转达萧夫人的辞意。 王老夫人虽然最看中谢三郎,但论起疼爱,还要数谢九郎是独一份,所以萧夫人又半途偷闲的事,她不好怪罪到九郎头上,只是心疼他摊上个不争气的母亲,频频拿儿子当挡箭牌。 王十六娘好奇地抬头偷瞄了眼站在老夫人面前的谢九郎,不想被对方抓了个正着,她正心慌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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