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锦眉毛扬了扬,那手贴在他腰腹间,很是爱不释手,“没成想,锦衣玉食的侯府二爷也能有如此感慨。只不知,二爷是不是老天与锦儿的恩赏?” 齐墨璟被她的掌撩起火来,一把按住了作乱的手,“自然是。所以锦儿可要好好儿珍惜才是~” 两人笑闹成一团,时锦被他折腾得面色染红,这才求饶似的道,“不闹了不闹了!我还有话儿与爷说呢。” 二爷眸色幽暗,“何话?” 时锦又将自那墙后听得的话一一说与齐墨璟听。末了,她有些愤愤,“爷怎的还让我捐上一千两?这钱喂给他们,属实心中不甘。” 二爷却听着她的话目色冷凝。他的指绕着她的发梢,迟迟没有说话。 时锦叹了口气,这回乖乖环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口,半晌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冷凝,骆城的情形远比想象得要复杂。可颢京城那边鞭长莫及,想要扳倒闻人信川,最是心急不得。 良久,时锦闷闷得道,“我有些想时年了。” 齐墨璟原本冰寒的目光一点点柔软下去。他将她微蜷的指一点点抚平,又将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她细软的指缝,十指相扣间,时锦听得他言,“锦儿,委屈你了。” 她的眼圈儿倏忽一红,却又倔强得不肯落泪。倒不是真觉着委屈,只是往昔没人疼惜时,那日子也便有一日没一日得过。 可偏偏有人在她耳边说,“委屈你了”,她便越发矫情起来,连带着鼻头都跟着泛酸。 这便是有人疼和没人疼的区别罢?! 时锦轻咬了唇,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仿佛与二爷表明心迹后,她的心越来越柔软,竟是一点委屈都受不得了。 “既知我委屈,爷自然得好好待我,”她故作凶蛮,“若是爷敢负我,我便……” “便要如何?”二爷亦甚是好奇,张牙舞爪的时锦能说出什么狠话来。 “我便制上一丸忘情药,将爷忘个干干净净!” “崔时锦!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 才十一月中旬,骆城的雪便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昔日里带着几分粗犷的石砌的城也好似温柔起来,于浩渺烟雪中静默矗立,与远处的天地融成一片雪白。 因着路途不便,二爷直接宿在了守备大营里。 时锦则守着炭火盆子,不肯离开半步。 她身上穿着厚实的羊羔绒的小袄,手中拨动火钳,被烤得表皮黢黑的红薯便散出些悠悠香气来。 双喜自走廊上过来,待到门口时特意抖落身上的雪花,又跺了跺脚,这才掀开厚实的棉布帘笼走了进来。 “夫人,柯夫人送了些点心来,还让下人们捎话儿过来,说是您若一个人无聊了,可回柯府住上几日。”双喜将一个装着点心的篮子放在桌面上,入了内室与时锦回话儿。 时锦让双喜靠近火盆,牵了她的手暖了暖,又递给她一颗红薯,“暖暖手吧。” 这买的宅子样样儿都好,只是没装地龙,冬日里只能靠着炭火来取暖。 “左右都是嫁出去的人了,不好在娘家常住。”她笑了下,说道。 “这您可不用担心,”双喜本就出自柯府,对柯府的事儿自然如数家珍,“素小姐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在柯府住上一阵子,杨姑爷在营地里回不来,她左右也是无聊,便守在家里陪陪母亲。” 这个岳氏的女儿名唤柯素素,嫁了守备营的杨把总为妻,至今已有三载,夫妻恩爱,很是羡煞旁人。 时锦出去做客时与她打过两回照面,倒是个温婉的名门闺秀,性子也柔顺得紧。只是她嫁入杨家三载,始终未能有孕,公婆亦存了些微词。 岳氏除了柯素素这个女儿,还有两个儿子,大的十九,小的才十四,常年在外跑商,不独是骆城和羌戎的商线,便是大周和大邺,也常常造访。 柯月白则坐镇骆城,将家里的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 听得柯素素也在,时锦心中一动,待得那雪小些了,她到底吩咐侍墨备了马车,想要去柯府瞧瞧。 双喜将个汤婆子递给时锦,又给她披了厚厚的外氅,这才与侍墨一道儿上了马车。 因着雪厚,马车行得极慢,待得到了柯府,已是下午时分。 时锦随着双喜下了车,又嘱侍墨去下人房里歇歇,这才在双喜的搀扶下往内院走去。 这般天气,她想着岳氏并姨娘们应是躲在屋里耍牌,没成想才走到距正房不远的偏院旁,便听得姨娘们一声声儿高亢的“加油”声。 这般冷的天,莫不是在堆雪人、打雪仗? 时锦与双喜对视一眼,唇角挑笑,转过那门便喊了声儿,“在玩什么?加我一、一……” 在瞧清院内情形时,喉咙里那个“个”字自然也没说出口来。 第285章 风云将起 时锦颇有些目瞪口呆。 只见仿若小小天井的偏院里很是围了一圈姨娘。 姨娘们大都站在廊下,院中堆积着厚厚雪层的地方则是凌乱的脚印和摔打的痕迹。 便是在这一片雪白的凌乱中,两个羌戎男子赤着膊正在摔跤。 明明这般冷的天,他们的身上却见了汗,在天光的照耀下很是俊美无俦。 时锦意识过来自己瞧见什么后,突得转过身去,不敢去瞧院子里的一幕。 岳氏却在一群人中瞧见匆匆奔走的时锦,低声儿与身边的人嘱咐了句,这才也跟着离开。 时锦的心砰砰直跳,心中直叹骆城的女子果然彪悍得紧。 若是二爷在此,怕是早就捂上她的眼,不肯让她瞧上半分了。 待得心情平复了些,正听见身后岳氏的笑声儿,“妹妹跑什么?!” 时锦转过头去,面上早已恢复如常,“人太多,有些闷。” 岳氏也不揭穿她,只牵了她的手回正房,“这些奴隶还是上回你家那位遣人送过来的,语焉不详的,差点将老爷气个半死。好在你家那位还算靠谱,直说是送来干苦力的,这才算是揭过去。” “那嫂嫂还为何……”时锦眨眨眼,不知这做苦力的人怎么开始摔跤的。 “说起这事儿来,真是一言难尽。”时锦很少从岳氏面上瞧见这般神色,不由有些好奇。 无奈岳氏是半个字也不想说了。 她能说自打院中的姨娘得知她有蓄养奴隶的喜好后,这些姨娘便连打马吊也没甚兴趣了么?! 一个个的,每日里总要成群结队得去瞧那三个羌戎人,倒让她战战兢兢得如履薄冰,生恐哪个姨娘春心萌动、不肯再好好儿呆在柯府养老了。 这不,趁着柯老爷没在家,她索性让姨娘们一次看个够,省得哪个又惦记着。 待得引着时锦在烧了地龙的屋子里坐下,岳氏这才着了下人去请柯素素。 趁着女儿没来,岳氏又捡着骆城最近新鲜且好玩的事儿讲与时锦听。 时锦一边听着,一边暗暗记在心里。不过才饮了半盏茶的功夫,一身着镶兔毛边浅珠色锦衣的柯素素便进了门。 按辈分来讲,柯素素该唤时锦一句“姑姑。” 时锦受了她的礼,又让双喜捧了一只镯子来与她。 她唇角含笑,“你姑姑这里没甚好东西,只有这只镯子还拿得出手,权且戴着玩罢。” 柯素素刘海下的眼睛温和可亲,显见得是个没脾气的。她也跟着温温柔柔得笑,“姑姑哪里的话,长者赐不可辞,素儿很喜欢。” 两人年纪相仿,虽隔着辈儿,却很是有话题聊。又因着杨云洲与齐墨璟俱在守备大营里当把总,那话题便更多了。 才一会儿时间,两人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从绣花到平日里爱读的书、从胭脂水粉再到做衣裳的时新料子,简直无一不谈。 岳氏见这两个相谈甚欢,心中也欢喜得紧,自随了这两人自在说话儿。 待得出了门子,岳氏身边的奶嬷嬷跟着笑道,“没成想,这姑侄俩倒是一见如故。” 岳氏也跟着笑,继而又叹了口气,“素儿瞧着温敦可亲,委实是个要强的。这三年,她虽夫妻和睦,到底在子嗣上有些艰难。虽面上不显,我这为娘的却知她心里苦。也罢,有个说得上话儿的人陪着,倒是比我这母亲还中用些。” 她说这话时颇多感慨,倒是散了些惯日里挂在脸面上的威严。 这雪时停时紧,断断续续下了三五日。时锦便也安心呆在柯府,自与柯素素为伴。 . 另一头的异姓王府,张大蒙正与闻人信川呆在一处。 两人面上俱有些喜气洋洋的笑意,因着今岁纳给大周皇室的银钱格外丰厚,那军械粮草便也如水般入了骆城。 “边城守军被调了一部分运送粮草军械,咱们自留一部分,其余大都转卖给羌戎的杜尔勒王庭,王爷瞧着可还合适?”张大蒙喜滋滋得将物资清单交到王爷手上,脸上的笑藏也藏不住。 运送粮草可是个肥差,随便克扣些都比自己的军饷要丰厚得多。 “卖是要卖的,只是仍需吊一吊他们的胃口,不然这些人都不知道西北这片土地,该是谁说了算!”闻人信川得眼中冒出些精光,显然算盘打得极好。 现下羌戎分割成八大王庭,其中五个王庭与大邺交好,关系亲近,还有三个王庭则属于强悍之辈,靠着劫掠其他王庭和骚扰大邺边境存活。这三个王庭中,尤以杜尔勒王庭最甚。 大将李延广被安置在西北境,一为牵制闻人信川,二为抵御羌戎和大周。 有李延广这步棋在,闻人信川便如鲠在喉、寝食难安。是以,他所需做的,便是酬军械粮草给杜尔勒,挑起杜尔勒与大邺战火。这般一来,李延广自顾不暇,自是不会多注意自己这边。 他的双眸眯了眯,声音中透出些冷来,“杜尔勒是头饿狼,本王若予得多了,他们反倒打本王的主意,不若多磨一磨,顺带让他们找找李延广的麻烦,岂不更好?” 闻听闻人信川这般说,张大蒙也跟着弯下腰去,不由得提起另一件事来,“王爷所说甚是。只是王爷可还记得邓宪邓老将军?天元帝将他遣入西北,怕是要对王爷不利啊!” “哪里是对本王不利?”闻人信川捻着胡须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老皇帝是对李延广起了猜忌之心。此事咱们先别插手,本王最喜欢的,便是隔岸观火。” 他这话直让张大蒙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上回王爷让属下多注意齐程得行踪,属下一直派人盯着。只这个齐程除了训练新兵,偶尔随着闫勇进出赌坊,其余多余的地方倒是未曾去。且听闫勇说,此人十分惧内,倒是不曾沾染情债。” “万不可掉以轻心。”闻人信川听得张大蒙这般说,心中仍有犹疑。他沉吟了一瞬,又交代道,“这回与杜尔勒交易,你带上他一起去,若他有异动,可当场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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