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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婷不由自主握紧双手。 那日她只是在一旁品茶，这小二竟能看到这么多？ 越是心虚，沈婷把手往回缩，恨不能藏进衣衫里，任何人都不能来验身。 秦王撇了眼沈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让人带走那小二，沈婷和她的侍女也一并带走了。 风华楼外边游廊上的人很快就散去。 张管事阴沉着脸打发了厨房的人，只让章晓岚与他一同去往顶层。 “张管事，那沈婷大约是冲我来的。”章晓岚躬身向张管事道歉。 就算张管事因此事辞了她，她心中亦无怨，更何况她还将计就计把沈婷送入牢狱，她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夫妻一体，沈婷入狱，周泉的前程又能好到哪里？ “我在你心中难道就是这般刻薄的？”张管事的语气透着放松。 章晓岚自然是知道张管事的本事和胸襟的，但人性从来经不起推敲，道歉总是没错的。 “章博士的幼女，周御史的下堂妻，章晓岚，我可有说错？” 心中惊讶，章晓岚脸色平常，似乎张管事说的这件事与她无关。 “张管事自是行事周全的。”她依然垂首，只是心中紧张散去了些。 “哼，不光是为了你，把那女人踢进牢狱里，我也能松一口气。”张管事捧着自己的茶碗，深深喝一口。 “她之前拿着周府的名义，要强行入股。我拒了她，她总是盯着我，我总得给自己松松绑。” 放下茶碗，看向章晓岚，她垂首坐在那里，两个人隔了丈许，不大的房间透出的疏离感让张管事皱眉。 章晓岚有了喜事，自是要请假回府弄些好的来犒劳自己。 她一大早去了集市买了蔬菜肉食，竟还看到一头刚宰杀的牛。 原来是犁田折了腿，养养也不能干活，便报了里长，宰了放在这里卖。 章晓岚一边听八卦，一边快手抢下两块牛肉并两条腿骨。 本来也没想着买骨头，想到唐立风还没好，鬼使神差就要了。 回到家中，通知过的人已经来了。 就连唐立风和天冬也是早早就来了。 这次有了柔娘，也就不再干巴巴只有那三个汤，并一盆汤饼了。 柔娘手巧，尤其小菜调得好。 到了午时，众人围着圆桌坐下。 桌上放得满满当当，章晓岚举起酒杯，“诸位，我们有缘聚在一起，小女子有喜事，邀诸位同庆！” 众人才发现章晓岚这次竟然买了酒，上好的梨花白。 看章晓岚仰首饮下一杯，唐立风暗自皱了眉。 “我是被夫家以妻做妾，赶出府的，”章晓岚双眼放空，“那贱人还卖了我的女儿。” “娘家畏惧夫家权势，不愿让我回去，准备草草将我嫁出去。” “如今，我凭我自己送沈婷进了牢狱，心中出了一口恶气。” “此生惟愿，尽快找到女儿，与诸位努力活得更好！” 一句话一杯酒，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早就想好，章晓岚吐出心中的秘密。 似乎真的很开心，她脸上笑容越发甜蜜，眉眼弯弯，让人不由自主以目光追随。 章晓岚整张脸像一颗诱人的苹果，端庄，温柔，又如此可爱。 唐立风此刻心里似一只小爪子轻轻抓挠。 痒，刺挠，但又不忍赶走那只小爪子。 借着饮酒，唐立风掩下眼中的情愫。 桌下的手却慢慢握紧。 就是她了，这般的心痒难耐又怜惜心疼的感觉不会再有。 “柏光祝师父早日找到小师妹，阖家团圆。” “昌树祝师父早日大仇得报。” “柔娘祝太太早日得个知心人。” 一人一句祝愿，接下来本该天冬，天冬暗暗和主子换了位置，此刻那四人便盯着他。 唐立风握紧了手中的酒杯，“云川祝章娘子早日得偿所愿，生活舒心畅快。” 天冬在后边随了一句同上，几人便同时饮了那杯酒。 韩家兄弟觉得唐立风用自己的字不太合适，柔娘有些想法，不敢确定。 天冬化身干饭人，只一心扑在桌上饭菜上。 唐立风垂眼，正襟危坐，只安静吃饭菜，细嚼慢咽，一举一动尽是优雅。 饭菜甚好，只是气氛稍显怪异。 吃完饭已近未时。 韩氏兄弟初次尝酒，这会儿有些醉了，一人灌了一碗醒酒汤，天冬把他俩扛进前院的厢房。 柔娘把大家吃的碗盘收到灶房清洗。 整个院子一下子就只剩下唐立风和章晓岚两个人。 章晓岚喝了些酒，此刻还是放空的状态。 唐立风将自己转到章晓岚身边，“晓岚，我们去走走吧。” 章晓岚的眼神依旧有些迷茫，但还是推上他，离开了院子。 京城水脉丰富，城内更是挖了不少清渠。 走了一会儿，穿过立德、承福两坊，雒（luò）水岸映入眼帘。 两岸人来人往，远处港口的货船船帆高高扬起，一旁的小船从大船上卸下货物，沿河道运送。 “晓岚，你今日很开心？” 章晓岚反应有些慢，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这句话她明明在桌上说过不是吗？ 唐立风被她怔愣的模样逗笑了。 眼尾渐渐上扬，眼中闪烁光芒，唇角翘起，笑容在他向来端肃清正的脸上一点点绽开。 似是第一次好好看唐立风的脸，她才发现他眼含桃花，甚至还有两个酒窝，引人迷醉。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她伸手想摸一摸这人是否是真的。 细嫩的手指碰到男子温热的皮肤，不甚光滑，甚至还有些粗糙。 只是那双眼睛里的光太过闪亮，让人不自觉便沉入其中。 唐立风一把把章晓岚拽到自己怀里…… 天冬把韩氏兄弟安排好，又喝了一碗醒酒汤，见主子还没回来，便起身去找。 一个女子，一个行动不便的男子，若是遇上什么事，只怕是不好脱身。 天冬也没走多远，就看到章娘子推着唐立风。 章娘子似是有些醉酒了，双颊通红，眼神也有些涣散。 主子倒是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赶紧上去和章娘子寒暄两声，把主子的轮椅接过来。 待把章娘子送回家，天冬再也忍不住。 过了东城城门，天冬八卦起来，“主子，你刚才和章娘子去哪儿了呀？下回叫上我，若有什么事，我也好保护你们。” “没去哪儿，去雒水岸转了转。” 哦，主子这是还没开始上任，就开始在探查民情了。 唐立风不知道天冬的想法，只是想起雒水岸边的情形，暗暗回味。
第44章 有消息 次日清晨。 “哦。”章晓岚在床上捧着头呻吟。 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她强迫自己起身。 深秋的水已经很凉，一番洗漱，章晓岚彻底清醒。 昨日还很晴朗的天，今早却有些阴沉。 柔娘给她取来了伞，轻声道谢后便匆匆离开了。 柔娘本来还想问问她，昨日和唐大人相处得怎么样，这下也没了机会。 不是她多想，那位唐大人的眼神太过火热，太太今日开心竟也请了唐大人。 说是唐大人帮了忙，她才能如此顺利抓住那女人。 若是无情，唐大人何至于此？ 在她看来，唐大人比那周泉好得太多，端肃，可靠，细心体贴，和太太也能说得上话，几乎是女子成亲最想嫁的人了。 官职大小是无所谓，年龄和太太也是相当。 难道还会有更好的人？ 柔娘惦记着午后给章晓岚说说唐立风的好。 章晓岚在想昨日她说了那番话后，饭桌上众人的表情。 韩氏兄弟眼里的震惊，柔娘眼里的怜惜与敬佩，唐立风和天冬两人的淡定。 唐立风两人暂且不说，大概是查过她，才会如此平静。 韩氏兄弟和柔娘的表现倒也让她满意。 他们会是她以后的左膀右臂，她不希望以后沈婷的事再次发生。 到了后厨，章晓岚分派了活计。 张管事给她打了眼色，她便跟上，到了风华楼的顶层。 “沈婷被放出来了。” “这么快？” 张管事现在的眉间能夹死一个苍蝇。 那女人刚进去一日就被放了出来，只怕不会甘心，他的麻烦还在后边。 章晓岚有些意外，不过想了想便想通了。 “张管事可知道这中间的内情？” “我所知不多，只听闻周泉找人作保，保了沈婷回来，她的丫鬟留在牢里，周泉还赔了昨日那人不少银两。” 原来是这样，章晓岚了然。 不过，向来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会突然这么重情重义？ 周泉为了不受她的掣肘，就以妻做妾，还赶她出门。 面对会给他前途带来污点的沈婷，周泉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不，绝不会。 不是沈婷手中有他的把柄，就是沈婷娘家有人抓住他的小辫子，迫使他再不愿也要救下沈婷。 不会是她的身世，那就是周泉自身的事。 张管事见章晓岚沉思许久，出言询问，“章娘子可有计策解决这件事？” 章晓岚反应过来，微微一笑，“张管事何必管那对夫妻如何表现？我们只需做好自己即可，这京中勋贵来此不过是为了品尝美食罢了。” “不过，若真要计较……” “如何？”张管事上身微微前倾。 “不妨用这件事，在新店开业前好好做做文章。” 章晓岚含笑看向张管事，张管事瞬间明白章晓岚的意思。 不愧是能撑起周府的人，面对问题倒是想得长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好自己要走的才是最重要的。 张管事实在是不理解周泉抛弃章晓岚，一个能赚钱、能出谋划策的贤内助只怕是这些官勋最想要的。 这个周泉，目光短浅，色令智昏，实在是不堪大用啊。 章晓岚不知道张管事的想法，但她现在有两个问题需要韩氏兄弟查清楚。 周泉的小辫子握在谁手里，这件案子现在确定的案情如何。 急匆匆给一个小乞儿两个铜板，让他请韩氏兄弟过来。 第一个问题给韩昌树，第二个问题给韩柏光。 她也想看看，到如今，这两人能力心计有几分。 还未到午时，唐立风被天冬推到了风华楼的后门。 待把章晓岚叫出来，唐立风让她先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皇商那边有阿宁的消息了，据说是有人在安西瞧见了她，但后来又跟着人往西走了。” 这个消息砸得章晓岚头晕脑涨。 又跟着别人走了？只怕不是自愿，而是被人强卖了，不得不跟着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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