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叫萧峥这般气恼,却又忍不住关心的,除了郭姑娘还能有谁! 萧峥见他满脸的喜色,眉间又添了几分沉郁。 可这股气来得莫名其妙,他无处可泻,只冷哼一声,故意重重甩了甩衣袖才大步进了慈安宫。
第14章 她还没后悔呢,凭什么去死?! 高安火速将云挽安顿好,跟萧峥复命时,他很是惋惜道:“陛下,郭姑娘已经安置在偏殿了,只不过……那模样瞧着恐怕真的熬不过今晚,浑身都是伤呢!” 他说着就哽咽起来,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 萧峥听得这话气息一紧,但瞥见高安那幅样子,却硬声道:“朕还没死呢!你哭个什么劲?她落个水能有多严重!” 他百般嫌弃,可话没说完,腿已经迈开,气势汹汹往偏殿去了。 高安收起干干的帕子,快步跟了上去。 萧峥入了偏殿,直奔床榻。 云挽单薄的身子陷在柔软的被褥里,不仔细瞧甚至还以为床上没人! 萧峥走到床边,入眼便是她那张苍白得吓人的脸。 她浑身湿哒哒的,纤瘦的胳膊上是好几道鞭痕,棉衣上的血迹被水一浸,更是晕染了大片出来,配上那惨白的嘴唇,就跟个纸人似的。 萧峥看着她几乎没有起伏的胸脯,浑身一僵。 “郭云挽,你少给朕装死!赶紧起来!” 边上高安掏出帕子正准备继续抹泪,猛然听得他暴怒吓了一跳,小声说:“陛下,郭姑娘还昏迷着呢……” 萧峥气冲冲的:“那就把她给朕弄醒!” 他都还没死呢,郭云挽还没真心悔过,还没为了失去他而后悔,她凭什么死! 而且他今日才刚刚警告过她不准寻死! 郭云挽……你就非要和朕犟着来?! 他死死咬着呀盯着郭云挽。 这才意识到她身上的棉衣还是湿的,冲着高安抬脚就是一下:“你是什么时候这么蠢了?都不知道先给她换身衣裳?!” 高安麻溜跪了下去:“陛下饶命,这……不是奴才不想给郭姑娘换,实在是郭姑娘没有别的衣裳了……她就两件棉衣,奴才去浆洗局接她的时候,更发现她床上连一套被褥都没有,想来定是被人欺负了……” “满口胡言!这慈安宫里会一件宫女的衣裳都没有?” “有……有是有,可您不是都将郭姑娘发落去了浆洗局……奴才哪儿敢擅自做主将慈安宫的衣裳给郭姑娘穿……” 萧峥懒得再听,一脚将高安踢开,“还不滚去准备!” “是,奴才这就滚!” 高安爬着就往外跑,一会儿后,又听萧峥咬牙沉声说:“叫邓海给朕滚过来!” 他的皇宫是穷到这个地步吗?连床被褥都添不起了?! …… 这是邓海八年来头一次走出浆洗局。 他跟着高安的人秘密入了慈安宫,跪在偏殿前瞧着满院子的人忙前忙后,而且各个都战战兢兢,便知道,郭云挽赌对了。 他也赌对了。 当郭云挽跟他说,一定要等她溺水昏迷之后再将她捞起来时,他就知道自己得赌这一次。 在这宫里想要活下去,还要活得好,不对自己下狠手是不行的,尤其是郭云挽现如今这个局面。 想来,等郭云挽一醒,宫里就会添新的主子了…… 偏殿里,气氛阴沉如雷云盖顶。 今夜当值的三位太医小心翼翼围在药炉前,给云挽熬药,反倒是叫药童们无事可做。 这阵仗属实有些大了,可他们不熬药还能做什么呢? 陛下可是亲自在给郭云挽上药包扎,就连內监都统统赶走,看都不让旁人看一眼,他们与其在里间杵着,不如都围在这儿,免得一个不小心惹了陛下动怒。 药熬好后,还是高安站在屏风外通禀,过了一会儿才等来萧峥的允准,让他们送药过去。 “陛下……郭姑娘不张口啊……” 高安亲自服侍,但实在没办法将药喂进云挽嘴里。 一旁副院判见状,心思一动,故意叹道:“陛下,郭姑娘恐怕是一心寻死,没有生欲,才会这般紧闭着牙关啊。” 他们常年在后宫走动,岂能看不出陛下的心思。 这郭云挽,怕是要一鸣惊人了,这时候他们若多出几分力,郭云挽也算是承了他们的情,即便往后没有要用得着这份情的地方,至少他们也算讨了点好。 因此,就连她的脉象,他们也是往严重了说,盼着让陛下越心疼越好。 萧峥听见副院判的话,脸色顿时更阴沉了,咬牙切齿道:“她不是在昏迷么?怎么还能控制自己?” 副院判赶紧跪下,说:“陛下,这人昏迷期间也是会受自己意志影响的,郭姑娘这般……昏迷前必定心如死灰,才会使得她到现在都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抗拒一切,这药,自然也就喂不进去了。” 郭云挽与废太子旧部联系,被发落去浆洗局的事情现在已经人尽皆知,副院判原以为萧峥听了这话会懊悔自己不该对郭云挽太严苛,或者不该不信任郭云挽。 却听萧峥沉默一阵后,若有所思的念道:“心如死灰……” 副院判抬起头,正要称是。 便见他扯着嘴角冷笑,语气里氤氲着雷霆怒火:“她有什么脸敢心如死灰?朕何曾对不起她过?还是说……她是为了不能为废太子报仇而心如死灰?!”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立刻跪地匍匐着,有胆小者甚至瑟瑟发抖。 就连高安,也不敢抬一下眼皮。 好一会儿过去,才听萧峥又说:“不管用什么办法,你们必须把她给朕弄醒,否则,就跟着她一块去死吧!” “臣遵旨!” 太医们吓得大汗淋漓。 直到听见萧峥阔步出了偏殿,才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 殿外,邓海隐约听见萧峥动怒,见萧峥怒火冲天的出来,也是立刻就匍匐下去。 “你就是邓海?” 萧峥冷傲的声音响起。 邓海忙说:“罪奴邓海,参见陛下。” “你何罪之有啊?”萧峥睨着他,眼底神色阴晴不定。 邓海被他压得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定了定神,才说:“罪奴管教无方,没约束好手底下的人,才叫郭姑娘遭此大祸,罪奴最该万死!” “不。” 萧峥的声音清清淡淡的,“你做得很好,郭云挽,死不足惜。” 这话直接将邓海听懵了。 若郭云挽死不足惜,那陛下为何又要大费周章将人送过来治? 要知道,眼下慈安宫虽然是被禁军围了起来,看似冷清,可也同样是宫里最安全的地方,宫中留下的更都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老奴,即便陛下不过问,他们也绝不会苛待郭云挽……
第15章 她赌对了……可为什么反而难过? 邓海心头一下激起了千层浪,却一句都不敢问,只将头埋得更低了。 不知过了多久,邓海实在等不住了,偷偷抬了眼,才发现萧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那,传他过来是做什么? 邓海看着依旧忙碌着的内侍们,半晌也没琢磨出原因来,只得继续跪着。 直到天色将明时,云挽终于醒了。 她一睁眼,便对上了萧峥那双清冷孤傲的眸子。 见她醒来,萧峥仍是盯着她,一动不动,就连眼神都没变化一下。 她愣了片刻,随后眼泪便淌了下来。 “陛下……” 她嗓子哑得厉害,头还昏沉着,身上发着热,伤口虽经过包扎,可仍旧能感受到疼痛。 萧峥见她这脆弱模样,眼神越发冰冷,“郭云挽,你别以为你耍一出苦肉计,朕就会心软,朕绝不会再被你欺骗利用。” 云挽仓皇摇头,挣扎着起身下床,恭顺的跪在萧峥跟前: “奴婢不敢欺骗利用陛下,奴婢只是听闻姑祖母被奴婢牵连,盼着能再见姑祖母一面,可是浆洗局规矩森严,邓公公铁面无私,奴婢求不得出路,这才冒死跳了水,原是想着,若奴婢命大,便能存着一口气被送出浆洗局,而后再设法溜进慈安宫……” 说到这儿,云挽抬眼看向萧峥,“陛下应当还记得,慈安宫宫墙有一个小洞,是当年奴婢为了溜出慈安宫玩,命人悄悄挖的。” 挖那个洞时,她才五岁。 因父亲阵亡,边关告急,母亲带着兄长去驰援祖父,郭家满门都奔赴了前线,原本母亲是想带着她一起去,可先帝却让母亲将她送入慈安宫中小住。 她当年不明白一向宠爱她的姑祖母为何突然严肃起来,不论她如何央求,都不准她出慈安宫,后来才知道,原来当年先帝是怀疑郭家与敌军勾结,留她在宫中,不过是为质。 姑祖母要她在慈安宫里学规矩,便是为了让人忘了还有她的存在,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好提早教她一些在宫中生存的本领。 可她当时还是稚儿心性,只想着要找萧峥玩,便领着婢女花了半年时间,紧赶慢赶,在慈安宫墙角挖了个洞。 她还记得,当萧峥看见灰头土脸的她时,手中的书都险些惊掉了。 但只顿了一瞬,他就将书扔了,飞快跑到她跟前,一边掏出帕子给她擦脸,一边拧着眉头问:“挽挽,你又跟谁打架了?” 云挽得意洋洋的,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峥表哥,这是芙蓉酥,我特意带来给你庆生!” 那天,是萧峥十一岁生辰。 可他所住的宫室却是冷冷清清,院中连一个內监都没有,都躲去别处偷懒打瞌睡。 云挽却记得,萧峥之前吃她带来的芙蓉酥时很是小心仔细,细细在品尝,她便知道他喜欢吃这个,且极少能吃到。 她兴冲冲将包裹打开,才发现里头的芙蓉酥都压碎得差不多了,她脸色一红,正要将包裹重新裹上,对面却伸来一只纤长的手,轻轻捻起芙蓉酥碎块。 “挽挽给我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我喜欢得很。” 少年萧峥笑得温润如玉。 …… 那是萧峥过的第一个生辰,后来每一年,云挽都会给他庆生,一直到……云挽十七岁,嫁给了太子…… 自那之后,萧峥再没吃过芙蓉酥。 想起那日云挽回去后被太皇太后责罚,在小佛堂抄了一个月的宫规,萧峥心头忽然泛堵。 他冷硬道:“若你死了呢?” “若奴婢死了……能让陛下心中舒坦哪怕万分之一,那也不算枉死……” “郭云挽!谁给你的胆子揣摩圣意!” 萧峥双拳骤然握紧,脊背绷得犹如一张拉满弦的弓! 云挽吓得瑟缩,满眼惊恐,“奴婢不敢揣摩圣意,奴婢只是以为陛下再也不愿意见到奴婢,所以,才想着顺应天意……” “郭云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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