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她还记着自己之前的话,燕堇握住她抓着蜀锦的手俯下身:“这么说,宝珠愿意跟孤生孩子了?” 姜明曦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什么叫愿意跟他生。 “不愿意,就可以不生么?”姜明曦忽然将心里话说出口,下一秒捂住自己的嘴,像是说错了什么话。 燕堇亲了亲她的手,又挪到额间亲了一下:“愿意,我们就生,不愿意,孤可以等。孤是被期待出生的,孤希望我们的孩子也是。” 见过年仅六岁笑着捂死一只鸟的燕云诀,再看他现在,燕堇就打定主意,在姜明曦喜欢他之前,没必要非用一个孩子绑着他们。 姜明曦头一次听到这种话,还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但是想想,她应该也是被期待着出生的,那她的孩子为什么不可以呢。 “也不是不愿意,只是我……还没准备好,我,有点害怕。” 就连当这个太子妃她都觉得有点费劲,更别说去当一个母亲了。 燕堇:“那我们慢慢来。” 太子殿下不着急有孩子的理由在这儿!
第35章 腊月二十八这天,天未亮便有民众顶着寒风赶到城门口,迎接镇远侯及他们多年未见的家人。 姜明曦来的还算是晚的,却也在城门外等了近两个时辰,直至附近的早餐铺收摊,才远远瞧见一行人马整齐划一地朝城门方向行来。 阵阵马蹄声震耳欲聋,姜明曦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隔老远看到为首立于马背上的人,要不是琉璃一直在旁边提醒她注意仪态,怕是早就下车奔过去了。 随着镇远侯等一行人马走近,奉命前来迎接的燕堇轻踢马肚哒哒上前,离着几步远抱拳行礼:“姜将军。” 姜源看他一眼,拱手还礼:“太子殿下。” 简单地打完招呼,锐利的目光径直越过燕堇投向停在城门外的马车上,定睛瞧见从车内探出来的小脑袋,姜源不自觉咧嘴一笑,眼角立马堆叠出几条显而易见的细纹。 姜明曦正要下车,姜源看见后立马朝她摇头,接下来得先进宫面圣,这里又聚集了这么多人,还是不下车的好。 从怀里掏出早早备好的礼物交给琥珀,冲闺女眨了下眼,随即与太子进宫。 琥珀转身将接到的礼物交给主子,见主子轻蹙着眉,笑着安慰:“将军瞧着与殿下相处的还挺融洽的,主子真是多虑了。” 从两三天前开始就一直心神不宁,生怕将军与殿下起冲突。 “但愿真是我多虑了吧。”回想城门外的一幕,姜明曦捏着爹爹送的玉簪子轻叹。 这一路走来,爹爹可是连半个眼角都没给燕堇,她在,气氛还好,进宫后……就不知道了。 如她所料,进宫后的两人,直到御书房前都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之前信誓旦旦要给老丈人留下好印象的燕堇,也不由地在内心打鼓,有心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看姜将军紧抿的嘴角,似乎并不想与他搭话。 惠文帝刚看完两本关于云城赈灾进展的折子,听德喜说镇远侯和太子到了,立刻宣二人进殿。 边关多年,风吹日晒,昔日的少年将军越发粗糙憔悴,脸上更是一块又一块晒斑,与养尊处优的惠文帝一比,简直天上地下两个极端。 惠文帝上下打量一番,无比感慨:“两年多不见了啊,德喜,看座。” 姜源抱拳问安后,连忙制止要去端椅子的德喜公公,诚惶诚恐:“皇上,臣站着说话就成,宝珠还在宫门口等着臣呢。” 惠文帝微微一愣,差点忘了他此次回来主要是为了陪闺女过年,随意聊了两句边关目前的情况,便放他和堇儿一同离开。 从御书房出来后,姜源似泄了道气,这才有时间打量身旁的太子女婿。 和所有人的预想不同,姜源对燕堇的态度出奇地好,出宫路上,还不时向他问两句女儿的近况以及万华寺的事。 德喜将两人送出去数米远返回御书房,当得知姜源对太子态度还算不错后,惠文帝手里的笔直接拐了个弯儿。 “真是奇怪。” 想当年他还是太子的时候,陪太子妃回娘家可是挨了老丈人无数眼刀,怎么到姜源这儿,反倒比他那舞文弄墨的老丈人脾气还要好? 送走德喜公公,趁四周无人,姜源突然转话:“殿下是不是觉得老臣很好说话?” 燕堇一时沉默下来,几乎已经猜到他问这句话想表达什么。 下一秒,他的猜想被得到证实。 “恕老臣直言,”姜源慢慢停下脚步,侧身看他,“老臣从一开始就不满意您与小女的婚事。” 纵使做足了心里准备,在听到这话后,燕堇还是免不了呼吸微滞,手脚冰凉。 然而没过多久,又有了点峰回路转的味道。 “可这桩婚事乃皇家御赐,臣等不敢不从。”姜源也算实话实说,继续迈动脚步,边走边道:“如今宝珠出嫁也有大半年了,现在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但臣还是想让殿下知道。” “回来时,臣确实想过各种办法来刁难殿下,但那也只是解了臣的一时之气而已。往后宝珠还是会继续生活在太子府,臣无法时刻在她身边,臣就在想,万一您将在臣这儿受到的气转头撒到宝珠身上,最后受害的岂不还是我家宝珠。” “您不用急着否认,”姜源截住摇头想要辩驳的燕堇,“臣也是男人,最清楚男人说的话,尤其是皇家男人说的话,最不可信。所以为了宝珠以后,臣不敢也不会真的去为难殿下,还望殿下日后念在臣的面子上,善待宝珠。” 如果女儿嫁的是旁人,他今日非得将那小子整残了不可,但现在……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他得分清轻重。 只要女儿过得好,其他都不重要。 燕堇沉默良久,眼看快到宫门口了,双手交握抵在额间,俯首:“晚辈记下将军的话了,也会用行动来证明。” 既然他对皇家男人的认知已固定,那么嘴上说得再漂亮也没用,反正时间还很长,他可以身体力行地用实际行动做给他看。 他对宝珠好,不仅是因为她是镇远侯的女儿。 姜源乜他一眼继续往宫门口走,远远瞧见宫外停着的马车,脸上立刻堆出笑意。 大步走到马车旁,声音都不自觉放轻了些:“宝珠~” 姜明曦掀开帷裳,桃花眼笑成了弯月,甜甜地冲他喊:“爹爹!” 姜源连应了两三声,毫无半点镇远大将军的威风,父女俩隔着车帘说了两句,便一起朝姜家驶去。 待马车离开,长安收回伸长的脖子扭头看向自家主子,瞧太子妃高兴地……把殿下都给忘了。 姜明曦一路上话就没断过,见爹爹比两年前晒得还要黑,鼓着腮帮嘟囔,自己寄去的香膏定又是被爹爹藏起来了。 姜源骑马跟在马车旁,昂头爽朗大笑:“爹爹一个男人家抹什么香。” “那里面掺了药,冬日里用着能治龟裂呢。”姜明曦就知道爹爹定不会用香膏,所以特地让琉璃少放了些香料,没想到爹爹还是用都不用。 脸上都被风吹得裂开了道道口子,该有多疼。 见她嘟着嘴明显不高兴了,姜源赶紧改话哄她:“爹爹回去就用,天天用,可好?” 她都快十七了,还拿这种话哄她。姜明曦在心里一阵嘀咕,回眸正想跟燕堇好一番吐槽,这才发现人没上车。 “左摇右晃地看什么呢,”姜源朝马车后努努嘴,“人在后面。” 姜明曦赶紧将头探出车外往后看,果然看到被她彻底忘记的太子殿下孤零零地骑马走在最后,察觉到她看过去,满脸控诉地冲她扬了下眉。 抵达镇远侯府,姜明曦从车上下来后倒退至刚刚下马的燕堇身旁,红了脸地冲他笑,笑得十分讨好。 她也不是故意的,就是见到爹爹太开心了嘛。 燕堇凉凉地看她一眼,压低声音阴阳怪气:“不就是看见岳父忘记夫君了么,这么点小事,孤没生气。” 绝对生气了。 趁祖母二叔正与爹爹说话,姜明曦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见他仍是刚下马时的表情,悻悻然地要将手指收回去,反被人一手握住。 大伯回家这么大的事,姜明舒自然也要归家,前后脚抵达,掀帘被丫鬟扶着下车,甫一抬眼便看到打情骂俏中的两人,脸色骤然一变。 好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归家的镇远侯身上,无人在意她这个刚嫁为人侧妃的二小姐,还是姜明舒自己忍不住出声,才换来姜明曦一个人回头。 虽为侧妃,但大家都知道湘云王府并无正妃,且湘云王这段时间一直在云城赈灾,估摸着赶不回过年节。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与湘云王达成某种约定后,姜明舒在湘云王府的日子显而易见地好过许多,穿金戴银,比姜明曦这个太子妃看着还要亮眼,称极了噩梦中的那位贵妃娘娘。 “妹妹也回来了。”姜明曦扫了眼她那价值不菲的一身,扯动嘴角笑笑。 她一开口,本与母亲说话的姜源分了个视线瞥过去,就见他这刚被封为湘云王侧妃不久的侄女从门外进来。 瞧她身上的穿戴,再去看宝珠今日中规中矩的穿着,镇远大将军忽然抿紧了唇角。 姜颂正最会看哥哥脸色,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归家的女儿,脸色瞬间白了下去,赶紧朝柳氏使了个眼色,让她将明舒带走。 侄女走后,姜源才勉强喝了口弟弟倒的热茶,明里暗里让他好好管教姜明舒。 一个王侧妃穿戴的比太子妃还要壕气,是想碍谁的眼?太子可还在这儿呢,就不怕这位多想? 姜颂正好歹也是大理寺的主簿,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乖顺地点点头。 燕堇随意抬眸看两眼,虽然来姜家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但还是多少能感觉出违和感。 即便弟弟再无用,面对哥哥也不该是这种如坐针毡的反应才对。 “你不知道?”午膳过后,他将自己的疑问告诉姜明曦,换来反问,见他是真不知道,姜明曦微叹口气小声道:“我亲祖母多年前就已仙逝了,现在的这位其实是我祖父的妾室,二叔……是她所生。”
第36章 非嫡出是姜颂正一生的痛,就因为这,他像是一辈子都被大哥踩在脚下无法抬头。 大哥打小就聪明,适龄参加科考也是以甲等第三的名次进入殿试,虽然不知道最后为什么没有参加殿试,但在这之后的武举考试中却是一举拔得头筹。 此后数年都被人津津乐道。 反观他,科考名次平平,下放多年还是凭借大哥的面子才捞到现在这个大理寺主簿的官职。 除此之外,妻子、女儿……没有一样是他能去相比的。 可他始终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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