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那伙计总算出来,恭敬说:“我家管事的说,这赌桌能开。但不用此物做赌。” “那赌什么?” 崔岫云看着那伙计瞥了自己一眼,而后一只手就指向了自己。 赌她。 怪事,她皱起了眉。 赵钦明盯了那伙计许久,收回那铁牌子转了身。 他朝台下走,崔岫云朝台上走,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低声说:“赌。” “赌不赌我说了算。”他低声说,仍旧要走的样子。 “为什么不赌?怎么,赢不了吗?”她挑眉。 他默了片刻,拧着眉:“我不拿人当赌。” “我也不愿意当赌注,”她死死拽着他,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所以你赶紧赢了,我见着那管事的得先打他一顿的。” 众人就见那侍女忽然跪下抱着那男子的腿哭喊:“公子不要丢下我啊!”似乎在恳求他不要送她去做赌。 而事实上她正拖着他的腿不许人走。
第21章 故人 晚间。 姜笙回到府上才换上便装衣裙,问道:“娘和小叔都睡下了吗?” “是。”仆人答道。 她望着姜遥屋子,没点灯,想来是睡了。 “姑娘,那些箱子怎么处置啊?”家中的老仆私底下还是习惯叫她姑娘,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 她叹了口气,当日让秦宛带来的人把箱子堆到屋子里了,她想着之后寻个机会再还回去,就没太上心。仆人说屋子里恐怕有老鼠,怕弄坏了箱子,最近便放了些鼠药。 点上灯姜笙进了房间查看了一遍那些箱子,打开一个红木箱,进眼的是一排金器,像是灯台、碗盘之类的物件。她一一拿了出来,想着这里面究竟有没有什么玄机,毕竟秦宛瞧上去真是奇怪的很。 到了底部也没发现什么,她叹了气,起身要再把东西放回去,却一脚踢到了箱子角。 空洞的“咚咚”声让她滞住,皱眉回头弯下腰,手在箱子底按了按。 这下面是空的。 意识到箱子隔板里有两寸空隙之后,她拿剑撬开了隔板,一叠叠纸张飘了出来。 这下面都是银票和地契,塞满了整个空间,光这箱子里的银票地契加起来都是难以料想之数。 如果三十箱里都是这个数目…… 姜笙心一冷,拿上剑就往外跑。 秦家铺子前,掌柜的正在收整,正要关门歇业,利刃寒光就从门缝里漏出来。 姜笙的剑架在掌柜的脖子上,掌柜的哆哆嗦嗦就听她冷眸问:“你家主子在哪儿?” 酒楼里。 答应了赌之后,酒楼里的伙计就把崔岫云请到了楼上,房间一关,她瞧着里头无人的样子,推开了窗户,从这儿正巧能看到赌盘处。 只是这房间楼太高,她看不太清。 “姑娘不如坐下喝茶,赌十局,还有段时间呢。” 不知何处来的声音,让她心头一紧,她回身见到屏风后走出一个戴面具的黑衣男子,给她斟了茶坐在桌边等她的样子。 “不喝。”她答。 窗户一下子就关上了,她皱着眉想要再推,却不知什么机关从外面把窗户锁上了,房间四周落下重重的帷幕,声音都霎时被减弱了三分。 “你是谁?”崔岫云问。 “不必多想,规矩而已,不能让你见到那场面。方才在楼前见你二人举止亲昵,方才要赌你时那位公子又极为紧张,想来对于他而言,铁疙瘩没有你重要,才斗胆请姑娘在此等候,莫要着急。”男子说着。 崔岫云坐到桌边:“外地人?” “何以见?” “口音,你的口音和秦宛很像,都是云州来的?” “姑娘耳力不错。” 崔岫云了然:“你认识秦宛。”都没问她秦宛是谁。 男子微楞,不算否认。 “你们楼里的人,真的跟秦宛交情颇深啊。”她猜道。 “他是京城新来的大户,自然要有交情。”男子答。 “是吗?他可是个叛国之人,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崔岫云笑说。 男子摇头:“未曾听闻,若是一些风声,都是些莫须有的事情罢了。” “我不是听那些风声,我是看马,”崔岫云看那男子喝了许多口茶水,见那茶壶无异样之后才拿起自己的茶杯,眼眸微扬,“秦宛骑的马,看上去是西域的普通种,只是昨天我单独去找他时,趁着他没到,站在窗口观察了他关在后院的马许久。” “如何?” “西域仓演国的贡品,鬃毛阳光下黑金色,短腿却迅捷异常,短途击杀最为合适。仓演国自六十年前向大姚国俯首称臣之后,这品种的马每年只向大姚国御贡四五匹,所持者皆皇亲国戚,从不外传。是以常人不得知这马的玄妙之处。” 她眨巴着眼打量着面前戴面具的人,生生把人看出了一抹惧色。 “秦宛与大姚国权贵一定交情不浅,否则怎么会有这匹马。”她一字一顿说。 男子又斟茶,这中原的茶叶果然要比送到西边的醇香许多。 “既然马不外传,姑娘何以知?” “不巧,曾经有人送过我家一匹,是个落魄的大姚权贵。” 男子笑:“姑娘对这马倒是熟悉异常。” “是啊,因为小时我就盯了那马许久,一块皮毛都想看个清楚,”崔岫云脸色沉了下来,“想着如何一刀刀,剐了那马做下酒菜。” 男子手一顿,抬眼看她。 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叫喊声,想来是赌盘有结果了。崔岫云抖了抖裙摆,提脚要走。 手臂挡在她身前,她顺势要打。 “袖袖,别闹了。” 面前的人冷声开口,一手握住她的喉咙锁住了她,伏在她耳边低声喝止。 她心一颤。 “果然是你,放开我。”她冷笑。 男子露出手上的匕首,见她挣扎得厉害,把匕首塞到她手里,抬手把刀刃抵在自己手臂的皮肉上笑:“不是想一刀刀剐我吗?跑什么。” 赌这件事,赵钦明不太擅长。 但他会赢。 赌赢之后,他被请进了另一侧的房间,他道:“把她放出来。” “公子进去了,那位姑娘片刻就到。” 他敛眸进了屋,片刻之后,绕过门前的小门,见到了坐在里头的秦宛。 秦宛穿着一身素袍,浑身金银玉器都卸去了,一副身无长物的样子。 “殿下不惊讶啊。”秦宛笑着起来行礼。 “你折腾着让人露了兵刃的踪迹给刑部,这些天也没少给刑部的大人送银子,挑唆着他们做出了打草惊蛇的举动,不就是逼我来这儿跟你见面吗?”赵钦明坐下。 “殿下这么肯定,那兵刃是我的?”秦宛说。 赵钦明瞥他:“不是你造的,却一定是你带来的,你我心知肚明的事,不必多言了吧。” “还请殿下莫要怪罪,我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场合能与您说上话,又不会让人怀疑,只得设下此局了。”秦宛恭敬说。 “同我说什么?” 秦宛低眉颔首,撩起了衣摆跪下:“请殿下,放我一条生路。” 手指在酒杯上摩挲了一阵,赵钦明敛眸:“怎么说?” “殿下想来不想听废话,那草民就直言了。只要殿下肯放过我,草民定当奉上全数家财,还有高氏一族。”秦宛立地有声。 “全数家财,高氏一族?”赵钦明重复了一遍。 秦宛再道:“如今半数家财已经送进姜府,不会有人察觉到,殿下大可去清点。我安然出京之后,剩下的也当奉上。我从进京开始,听说了高家娘子和一个琴师不清不楚的事,便故意通过那琴师,找到高家娘子,借了高家的仓库。” 赵钦明点头,秦宛的解释与他之前的猜想是对得上的:“你不会蠢到在那仓库里做了什么手脚吧?” “自然没有,仓库之事若被发现,追究的自然是才借租过的我。只是我借机打探清楚了高家在城外所有的仓库,殿下可以后日去查。明日大雨,有两处河边的仓库会被淹没,后日之时,该是救灾之日,而后就会有人在仓库外找到货箱拖拽的痕迹。循迹而至,能在高处破庙,找到兵刃,与今日刑部所查乃是一批货色。至于这兵刃的打造、售卖如何与高氏关联,殿下也放心,草民这些日子光忙活这件事了,一定做得滴水不漏。” 听完,赵钦明良久没有言语,秦宛叩头:“殿下要钱,草民悉数奉上,要势,打压高家或是收买他们,任你选。只求保我秦家上下平安。”
第22章 真假相 屋内的烛火摇晃了几分,一直没有得到回应的秦宛身后渐渐出了层薄汗。 “你不该死吗?从前停了罗刹生意的原因,你也忘了吗?” 慢吞吞的声音传来,秦宛蓦然抬头。 赵钦明摸着茶碗:“我前几日还在想,你究竟是长了什么样的心,才敢踏进姜府。宋宛。” 他将最后两个字咬得重了一些。 秦宛木然一阵忽地笑道:“原来如此,我一直未想明白草民究竟如何得罪了殿下,以致殿下非要赶尽杀绝,起初以为是殿下缺钱,除掉了我便可更易掌控云州。后来发觉殿下知我身世,以为是为一些前尘旧恨。原来都不是啊。” “前段日子云州的人送信来,说当年燕国公姜老将军的死有些别样的缘故,告知了我。我回信去,证人就惨死狱中了。怎么,这不是你动的手吗?”赵钦明不大信他毫无察觉的样子。 “这还真不是草民做的,殿下若说的是两个月内的事,我那时已经离开云州,消息的确不通畅了。”秦宛低眉。 赵钦明俯下身看着跪在地上的他:“那看来是云州里同你交好的官员主动为之咯?那你告诉本宫,当初姜氏父子被围困城中,突围的军士将求援信交给你,你为何瞒而不报,让他们惨死城中。” 他的声音仍旧轻缓,字句之间却都是刀剑。 秦宛心沉入湖底,惨笑:“草民若说,当初接到求援,以为城中是殿下,所以瞒而不报,殿下信吗?” 那年他随商队绕远战乱之城,却不想半路碰到几个身受重伤的军士,几个军士临死前将求援信交给他。 他看了那信,是向姜笙和姜遥所部求援,一路来探听的战况让他以为……那城中是赵钦明。 “若当初那城里真是本宫,你今日倒是可以高枕无忧了,”赵钦明笑,“箭簇的事,我想应当是真的吧。姜家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却误害了姜氏父子,所以从此那以后悔恨得连罗刹生意都停了,再不敢掺和战事。” 秦宛默然,算是认下。 从赵钦明在云州知道秦家做罗刹生意开始,就有意想处置他们,只是他们莫名其妙停了生意,那时赵钦明也没腾出手来料理,从此抓不到秦家的把柄,也没有必杀秦宛的理由,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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