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你做事妥帖我才敢把事情交给你,倒也……不是值守的事。”尚宫淡淡笑起来,将手中文书递给她。 她狐疑地打开文书,表情微妙起来。 夜里,东宫。 早该熄灯歇息的时候,赵钦明在书房窗口看着人从宫门前鱼贯而入,一排灯笼晃得他眼睛痛。 “殿下。”身旁内侍提醒。 “我……本宫……”他又回首,又转了回去,来回三四次。 内侍笑:“殿下莫急。” “你哪儿看出来本宫急?”他语气重了些。 内侍怯怯笑:“这毕竟预备给殿下选妃了,有此安排是必须的,若不是殿下从前老是在外面,也早该有了。” 好说歹说,皇帝还是嘱咐人给他筹备选妃的事了。 “殿下,去吧,人已经到了。”内侍说。 他沉下气,一脸严肃往寝殿去,站在两侧的宫人喊道:“殿下临。” 屋内的灯光顿时昏暗了许多,内侍从外面把门关上。 静谧许久,他慢慢往床边走,绕过第一层屏风的时候,他满心烦躁时听到地上一团黑影处传来:“拜见殿下。” 这声音…… 他退后两步,微弱灯光下是崔岫云眨巴着眼笑看向他。 “你,你在这儿干什么?”他皱眉,说话都结巴起来。 她起身拿起放在一旁桌上的竹简和笔,指了指第二层屏风之后的床:“臣崔岫云,奉命监看,要回报陛下,录入尚宫局档的。” “出去!”他低声斥道。 “殿下初试房事,按宫中规矩就是要记的,臣之职责,殿下不能赶我。”她恭敬答道。 “你非得在这儿看是吗?” “是。”她眨眼。 赵钦明连说了两个“好”字,瞪她一眼后走向了床边。 她多点上一盏灯,屏风后床上躺着的人仍旧安安静静的,只是多了一个坐到床边的身影。 坐着的身影轻拉解开腰带挂在床边,她咬着笔杆,磨得牙疼。 “啪嗒”。 解衣带的手一顿,看向屏风后掉了笔在地上摸索的人影。 他将外衫匆匆扔在地上,手抚上床上女子的头发。 “咳咳”。 崔岫云忍不住咳了两声跪下:“请殿下恕罪。” 里头的人没有搭理她的意思,烛火摇晃让那人影都模糊起来,风停后烛火稳当,重新清晰起来的人影已经俯下身与床上人交叠,似乎已经在亲吻。 心头泛起酸涩,她拿着手中的灯。 她放下笔,想要踩在凳子上去点高处的帘子。 凳子摇摇晃晃的,她伸长了去接触那帘子,却听到身后一声“你在干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锁着腰拉下了凳子。 她紧紧拿着烛,烛光映着他的眸子,呼吸轻易交缠,二人抱在一处。 “殿下……兴致不高啊。”她眼神望了望屏风那头。 “你再多折腾两下,谁有兴致?”他冷眼。 “殿下早说有这一出,我晚回来一天不就好了,免得扰了您的兴致。殿下还是快回去吧,你不折腾完,我也走不了。我还嫌你耽误我看灯了呢。”她推开他,拿着笔又咬起了笔杆。 他看了眼房里的更漏:“你把东西写好,让他们把人抬出去就行。” 崔岫云皱眉,头探出屏风,发现他们俩在这儿说话,里面的人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你把人弄晕了?”她问。 “小点声。”他翻白眼。 她垂头丧气又带着怒气的脸色总算散去,又装作为难的样子看自己手里的竹简:“那这我要怎么写啊……” “那是你的事。” “我是在想,这时间上要写多长,若只是此时就结束……” 她又开始算计了,赵钦明不解:“怎么了?” “唔……有点儿短了,有碍殿下名声。”她低声嘟囔。 …… “崔岫云。” “臣在。” 他猛地凑上前想吓她,却不料她抬头慢了一步,未曾躲闪,两人的鼻尖戳在了一处。 房间里,赵钦明松了手,两人背身站着,等着时间过去。 “你还想看灯吗?”他忽而问。 她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赵钦明说什么她都“嗯”着。 过了一阵,算着时间差不离了,崔岫云才打开门,让人把床上的女子带走。 随后她行礼退下,把记好的竹简交给尚宫局的人。 走在回住处的廊道上,现下除了巡逻的禁军也没什么人了。 她神游天外,想着方才的事。 原本以为她真的可以毫不在意的,但只是透过屏风看到他和别人亲近,就已经忍不住了。 情之一字,她果然还是掌控得不好。 一股力猛然将她拉到阴暗巷道里,她才想大叫,闻到了片刻前感受到的最浓郁的味道。 “你在这儿干嘛?”她看着突然出现的赵钦明。 “出宫,看灯。”他抓上她手腕。 “这会儿?宫门关了。” “今日宫门亥时才关,走了。” 每至大肆宴请时刻,为了宫中官员进出便利,宫门关闭时间延长不少。 藏在赵钦明的马车里出宫,到了宫外时,街道上早已萧索许多。 最大的花灯已经走过了长街,人流也散去了一半。 崔岫云看近处的商铺摊贩上都没剩几盏好看的灯,砸吧着嘴,回身的时候却不见了赵钦明。 她闻声去找,看到他和另一个男子在争抢买一个花灯,两人倒都是体面人,只管着越来越高叫价,她听得心头一紧。 “不买了。”她拖着赵钦明走,后者神情难看,显然不服气。 “钱多难受得慌啊。”她抱着他的手臂不许他回头。 “不是你想要吗?” “看看就好,买了也没用。” 她终于拽不动他,反倒被他拽得踉跄。 “那去别处看。” “哎,你慢点儿。” 崔岫云上气不接下气跟着他上了城中高楼,这高楼上人还不少,从此处望去,满城灯火星星点点,人流如织,地上星河一般。 她盯着城中灯火许久,才想起来看向赵钦明,嘴角噙笑:“殿下今天,不太一样。” “怎么了?”他望向她,异常温和。 “很好。” 她喃喃着,忽而低眸小声:“像是在给我送断头饭。” “轰”的一声,早该结束的烟花不知为何又绽在空中,盖住了她的声音。 嘶,脖子凉嗖嗖的。
第24章 罪名 已经到了人群要散去时,城中游湖上,一艘艘游船里的弹琴欢笑声倒是更浓烈。 还停靠在湖边的一艘游船上,秦宛坐在外侧看着湖面上一道道水纹,波光粼粼绵绵不断。 姜笙进船的时候就见他趴在窗边闲适样子,上前坐下说:“你请我来做什么?” 他神游天外,这才意识到有人来了,回头笑:“听说姜府有些麻烦。” “与你无关。”姜笙有些气恼这人谈起此事的语气,他会知道今天白日发生了什么,她不奇怪。 “姜将军莫急,我是人之将死,做点善事,免得到了阎王爷那里直接下拔舌地狱了。今日我邀你同游,你也来了,想来你也心知,这消息传出去,才会少一些谈论您与您叔叔的流言。” 姜笙从赵钦明那儿知道秦宛这些天的一举一动是为何了,反倒生出几分不解:“你都知道我们要你的命了。” “我罪有应得嘛。”他坦然笑。 姜笙皱着眉看向他,只觉得这人真是奇怪。 “我也是来老话再言的,姜将军还是不肯离开太子吗?当我是前车之鉴也好,我想姜将军也想得明白这道理的。”秦宛再提起。 姜笙敛眸点头:“我明白。” “那为何不退一步呢?” 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何,但我父亲尚在时,就总是嘱咐我往后要尽力帮扶太子殿下,我问缘由,他也不提。所以殿下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理,但往后他助力更多,我也得空谋算自己的事了。” “燕国公?”秦宛皱眉,也想不通其中有什么缘由。 “砰”的一声,在天边乍响。 二人皆走到甲板上,见到无数烟花炸响在空中,灿烂明媚的颜色映亮了半边天。 “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有烟花?”姜笙吹着夜风,放松了不少,嘴角多出一些笑意。 “我买的,”秦宛站在船头笑,“送你的。” 焰火下坠,似乎落满了他们周遭的水面,光芒四溅。 姜笙微楞,迟疑问:“我真的救过你吗?” “真的。” 不知为何,看他淡笑样子,她心中生出几分不忍。 崔岫云和赵钦明还是耽误了回宫的时辰,他将她送到崔衡的府上。 最后她还是买了盏小花灯,她抱着灯小声说“多谢殿下”,脚步难得轻松欢快地敲了崔衡家的门。 他放下车帘,敛眸便走了。 崔府的老仆开了门,正要引她进去,她却“嘘”了一声。 “带我去见你们白天找到的那个人。”脸上的欣喜都褪去,她冷静说。 马车停在秦宛的居所前,他疲累地下车正要让仆人打灯,门前石狮后却好像站着一个人。 “崔司正?”他狐疑问。 崔岫云缓缓走出,笑着行礼。 待众人走远后,秦宛才道:“鬼市里的事,我也问过那位劫持你的人了,他虽未言明你的身份,但想来里头秘辛颇多,且他也信你颇多。但不知道崔司正找我还有何事?” “秦老爷的铺子今日遣散了不少人啊,听说您最亲近的老仆都被您赶走了。”她反问。 “怎么,那位殿下没告诉你吗?我已是必死之人。”他摇头叹。 崔岫云皱眉:“那……鬼市里劫持我那个人,也不愿意帮你吗?” “他想帮,但我不愿。” “为何?” 秦宛站得累了,深深叹了一声后坐到石阶上:“他若帮我,我就得去大姚。背井离乡的下场我父亲已经尝过了,我实在是故土难离,倒不如死在这儿。” 崔岫云看到赵钦明拿出那丹书铁券时,知道他见的是秦宛,便大致猜到了秦宛的身世。 “既然如此,秦老爷认命,我也告辞了。”崔岫云行礼,她确信了,秦宛是赵钦明做局要害的那个人。 “崔司正,有件事,我想你得知道一下。”秦宛忽而开口,引她回头。 秦宛单手撑着脸说:“我是情之所苦,都不敢拿着最后的筹码与殿下一搏。崔司正莫要步了我的后尘。” “谁告诉你的?”她眼眸冷下来。 “大姚国那位,说他瞧得出你的喜恶,一眼便看出你对殿下有爱慕之情,”秦宛笑说,“以崔司正之心思,不如猜猜,如若京中种种都是殿下为了陷害我而做下的局,但所谓兵马走私是前几年在云州就履有发生的事,又是谁,提前这些年走私了那些兵马呢?我带着进京的兵器,又是谁造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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