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一声猫儿的凄厉的惊叫声响起。 顾甚微被吓了一跳,落地瞬间弹开三丈远,与此同时,在她落脚处的墙根儿下,一只黑灰的狸花猫儿同样一蹿三丈远! 它惊恐地瞪圆了眼睛,发现蹿了一次顾甚微还在它旁边,像是见了鬼似的瞬间炸了毛,“喵喵喵”的骂了起来。 顾甚微此刻只恨不得捶胸顿足,将这地面一脚跺出一个墓穴来! 她就是想要炫一下武力值,警告一下韩时宴这厮! 哪曾想得一下子蹭到了猫尾巴,她被吓了一跳想要躲开,没有想到又蹿到了与这猫儿同步的方向。 “猫大仙,猫大爷还是猫娘子,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您信吗?” 顾甚微慌里慌张地说到,那猫儿骂了几声,虽然听不懂,但显然骂得挺脏的,然后气呼呼的翻墙跳走了。 夭寿啊! 她竟然在韩时宴面前被一只猫骂得哑口无言! 她现在杀人灭口还来得及吗? 顾甚微想着,看也没有看韩时宴同那炸毛的猫儿一样,跃上了墙头 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的韩时宴,瞧着与猫同步的顾甚微噗呲一下笑了出声。 “顾亲事!天都快亮了,不如一起去用朝食如何?” 顾甚微尴尬得不敢瞧他,她轻咳了一声,她趴在墙头,快速地伸出了手,“翻墙还能赶上万家铺子出锅的第一笼馒头!再请你喝碗羊汤!” 韩时宴看着那细得仿佛一拽就要断掉的手,犹疑了片刻还是将手放了上去。 就在他还没有做好任何准备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根旱地大葱,被人直接连根拔起然后甩飞了出去,然后被轻飘飘的扔在了地上,有些晕! “不用烦忧,日后我可以经常半夜去你家院子里拔你,习惯习惯就不晕了!站在屋顶上看汴京城的夜晚格外的美,连飘过来的鬼怪都比地面上的好看些。” 韩时宴听着顾甚微满嘴胡言,好笑地摇了摇头,朝着东面看了过去。 清晨的第一抹曙光到来,让这片黑暗的大地有了一丝亮色。紧接着东方鱼肚泛起了白色,天地一下分隔开来。 韩时宴掸了掸袍子沾上的灰尘,追上了顾甚微的脚步。 “先前我同吴江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韩时宴余光扫过顾甚微的侧脸,“我们四个人是一同长大的,敬彦是我的堂兄韩敬彦,如今在苏州做官。儿时不知愁,口出狂妄言,我们约定好了,要做那国之栋梁。” “堂兄少年老成,是个真君子,他想要做陛下的肱骨之臣。” “吴江性子跳脱,自有便猫憎狗嫌。朝堂之中派系林立,文武之臣往来不密,不过年幼孩童却是不讲究这些。吴江的姑母,是宫中的吴娘子。我们都时常入宫,一来二去便玩在一块儿了。” “红英一身傲骨,马将军一连生了七个女儿,并无一子。马红英自认不输任何儿郎,她想要有朝一日能替父亲挂帅出征!” 韩时宴没有说自己,却是看向了顾甚微。 “顾亲事儿时可能有过这些狂思?” 顾甚微一愣,她没有想到韩时宴会主动说这些,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发懵。 交浅言深,对方先掏了心窝子,她不挖块肝总觉得对不住“礼尚往来”这四个字。 “哦,大约是成为天下第一。拳打华山,脚踢蜀山,一人一剑一江湖!” 顾甚微说着,想着她的“狂言”似乎没有韩时宴的高尚,有些被比下去了,又补充道,“路见不平拔剑就刺。” 如果不是母亲去世,如果不是飞雀案…… 她应该会在现在这个年纪告别父母,离开顾家,去奔赴那个她向往已久的江湖。 她走遍许多地方,吃许多甜滋滋的美味,打好多好多架,然后偷偷地跑去茶馆,一边听说书人说她的侠气故事,一边给父母亲写书信,吹牛三万字! 等到阿弟长大,若是他也想做个游侠,她便回家陪在父母身边,跟着他们去韩春楼吃茶点,大半夜的排在万家馒头铺子跟前买第一笼馒头。 然后在梨花树下给阿爹阿娘念弟弟寄出来的吹牛三万字的书信! 顾甚微此前从未细想过这些,她总觉得还来得及的。 到后来,就没有想这些的资格了。 如今韩时宴突然问起,这些念头就像是春日的柳树枝丫一般疯长了起来,塞满了她整个脑袋,雀跃着想要从每一丝缝隙里欢涌出来。 韩时宴看着眼前的顾甚微,在这一刻,她的脸明显变得生动了许多。 倒是像其他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一样,整个人都眉飞色舞起来! “年纪再小一点的时候,我想的大约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将顾家的那些家规给改了去。怎么说呢?不是用剑给划花了,是改动几个字,便意思截然不同,然后他们不好意思,就只能将那家规给撤了。” 韩时宴认真地听着,听到这里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不改呢?以你的身手要改几个字很容易!” 顾甚微瞬间垮了脸,她幽幽地看向了韩时宴。 “我的身手能改,但是我那时候的文采不能……” 韩时宴轻轻地笑了起来,“若换做是我,有这个文采,却是没有这个身手。” 顾甚微听着舒服,觉得韩时宴都没有那么面目可憎起来。 万家馒头铺子前已经排了一些人,顾甚微跟在队尾吸了吸鼻子,那热气腾腾的香气让人口舌生津,等买了馒头再去旁边的羊羹铺子里喝上两碗热腾腾的羊汤,那是神仙来了都不换的。 “今日我请客,别同我客气!毕竟我先前吃了你的栗子。” 韩时宴笑了笑,在怀中掏了掏,掏出了一包梅干来,“永安桥往东走五十步,有一个特别不起眼的干果铺子。他家的杏干特别酸,但是梅干却很甜。不如试试?” 顾甚微狐疑地瞧了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你有古怪?”
第61章 金龟郎婿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明明先前这厮还阴恻恻的骂她“过河拆桥”,怎么就一下子“如沐春风”了? 顾甚微说着,从那包打开的梅干里头捻了一小块塞进了嘴中,众目睽睽之下,韩时宴总归不能毒杀了她! 那梅干一入口,梅子的清香瞬间充盈了整个口腔,韩时宴的确是所言非虚,这梅干不酸不涩,甜滋滋的。 “先前背后说你乃是过河拆桥的小人,是宴之过!向你赔礼了!” 韩时宴说着,退后一步,冲着顾甚微拱手行礼,意外的真诚。 顾甚微一愣,对先前听到想要一剑戳死这厮的事绝口不提,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先前你在我跟前骂我八百回,怎不见你行礼八百回?” “当面骂人那叫君子动口不动手,乃是御史台职责所在,所以前八百回宴光明磊落,无须道歉。” 顾甚微瞬间觉得那梅子如鲠在喉,她的剑呢! “我记得了!若是哪日要杀你,我会站在你面前刺死你,不会站在你身后趁你不备的!看在这梅子的份上,用君子的死法送你上路!” 顾甚微说着,都找回了要在墙头炫耀武力的初衷,咬牙切齿地摸了摸剑柄。 韩时宴却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所以你既然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我,为什么不试着信任我呢?” 这会儿天整个都亮了起来,瑰丽的朝霞晕染了半边天,像是有万丈金光落在了眼前这个人脸上一般。 顾甚微没有应声,一转身笑吟吟地说道,“这一笼剩下的五个我全要了,包起来。” 那万家馒头铺子的东主是个胖乎乎瞧着十分和善的中年妇人,方才顾甚微同韩时宴的话她听了个全程,这会儿一边麻利地装着馒头,一边笑得颇有深意。 “韩御史是个好官,小娘子你可千万莫要信那些汴京城里的风言风语。” “一门王,白玉池中闪金芒;二门李,强抢民男卖货郎;三门赵,卖官粥爵套上床……这哪里是韩御史的问题,分明就是那起子人烂了心肝肠!” “只要咱们行得端,坐得正,谁不说韩御史是个玉面金龟郎!” 那妇人说话噼里啪啦,一套一套的,顾甚微瞅着她包馒头的手,担心她下一秒就要从蒸笼里掏出一副快板来! “馒头您接好了!我这话可不是诓您,韩春楼里的说书先生就是这么说的,汴京城里都传遍了!小娘子,你快信他!信他!” 她说着,压低了声音,“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大娘瞧着满东京城,就没有比韩御史更正直的人了。” 顾甚微抽了抽嘴角,憋着笑付了馒头钱,快步的离开了万家馒头铺子。 朝着这巷子那一头的苏家羊羹店行去,待离开了几步,顾甚微实在是没有绷住,指着韩时宴哈哈的笑了起来。 “金龟郎!你快说你掏了多少银钱,买了韩春楼的说书先生来替你扭转乾坤!” 韩时宴这会儿已经面红耳赤,哪里还有先前的端方君子的模样,他这会儿就像是吓到猫的顾甚微,只恨不得将这地立即抛出一个洞来,将自己的头给埋进去! 他清了清嗓子,耳根子火烧火辣的,有些无奈地说道,“大约是我阿娘,她最近有些剑走偏锋。” 岂止是剑走偏锋,她已经在考虑请汤太医去诊脉,再生了韩二郎了,一旦怀上立即寻人指腹为婚,用她的话说这叫吃一堑长一智,先下手为强! 只是这话,韩时宴没有好意思往外说。 羊羹铺子里这会儿陆陆续续的有人来了,顾甚微轻车熟路的寻了一个窗边的小桌儿,正好可以沐浴到阳光。 顾甚微拿起一个大馒头,在满是羊肉的汤里沾了沾,呼噜一下塞进了嘴中。 韩时宴瞧着她大口吃得香甜,不由得哑然失笑,亦是拿起馒头就着羊汤热乎乎的吃了起来。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绿翊姑娘后来又找到了我,她知晓了她阿姐已经去世,想要求我们重翻她父亲的旧案。你想要找的宋雨,还没有接触我。” “现在手头一下子有三个案子,绿翊父亲旧案,断械案,还有税银……税银失踪案。” 韩时宴压低了声音,他同顾甚微虽然相识不久,但这短短几日一下子碰到了好些案子,还个个都是大案。 “这三个案子,都是陈年旧案,很多线索现在找起来犹如大海捞针,咱们现在窥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千万不要着急,一个线索一个线索的捋清楚。” 顾甚微看着韩时宴的眼睛,他这个人的确是目光清正,是同关御史齐名的铁头御史。 而且才撕开幕布的一个角落,她便已经感受到了那幕后之人身上拥有的滔天权势。 她需要自己的势力,也需要韩时宴这个助力! 先前韩时宴同他说起年幼时的狂想,便是想对她说,他要做那清白正直的栋梁,并非是沽名钓誉,而是一生所向,一生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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