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怡意识到说错话,跪下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昏了头,求陛下恕罪。” 李裕锡踢翻了一旁摆放画轴的彩绘釉瓷缸:“皇后昏头的时候多过清醒的时候,委实应该找个御医看看。” 但是有一点陈怡没说错,李裕锡确实是在等人来找他。 陈怡还在绞尽脑汁劝夫君息怒,门外传来了宫人敲门的声音。陈怡不悦:“什么人?不知道陛下已经安寝了吗?” 李裕锡开口:“无妨,进来吧。” 陈怡脸黑,以为是安仁殿那位真来作妖。敢在帝后大喜的日子把陛下截去,杨氏也不怕被谏议大夫指着鼻子骂。 谁知来人却说:“禀陛下、娘娘,淑景殿走水了。火势颇大,宫闱司已经派人去救火了,但怕一时半会儿控制不住,请陛下和娘娘早做准备避让。” “什么?!淑景殿?”那不是袁德妃的住处。陈怡想不明白袁德妃这是唱的哪一出,总不会是见不得自己这个皇后侍寝,故意放火烧了自己的宫殿吧。 袁昱卿没这么蠢,陈怡立马想到是杨小满干的。她转身对李裕锡说:“后宫出了此等大事,是臣妾管辖不周,请陛下允许臣妾彻查此事,一定要找出祸首,给德妃妹妹一个交代。” 祸首李裕锡摸摸鼻子:“皇后也累了一天了,这件事就让宫闱司查去吧。你先睡,朕去看看德妃。” 李裕锡光明正大的走了,留陈怡一个人在房里生闷气,兼之怪淑景殿这场火烧的太不是时候。 而李裕锡说去看袁昱卿,就真的打算去淑景殿看看。其实火势并没有那个宫人禀报的那么吓人,等李裕锡到的时候,明火已经被扑灭了,宫殿外冒着几处黑烟,袁昱卿主仆狼狈的守在外面。 见了李裕锡来,袁昱卿当即一副要倒地的样子:“陛下您可来了,刚才那场火可吓死臣妾了。” 李裕锡奇道:“原来德妃也怕火啊,朕以为只有妖邪才怕真火呢。” 袁昱卿倒向李裕锡的半边身子僵住了,垂泪道:“陛下您说什么,妾怎么听不懂呢。” 李裕锡后退一步不让她靠上来,冷脸说:“你胆子不小,居然卖通宫人想对贵妃和大皇子下手,谋害皇嗣此其罪一也;在册后这天无事生非,企图挑拨皇后和贵妃,鹬蚌相争,你好渔翁得利,此其罪二也。这招一石二鸟你用的真好。” 袁昱卿摇摇欲坠:“陛下,臣妾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到底是谁在陛下面前诋毁臣妾?臣妾清清白白一个人,求陛下明鉴。” “行了,你若要证据朕有的是证据,从你卖通那个姓曹的小太监教唆皇后,到你杀人灭口,再到你今日安排在安仁殿纵火的人,德妃想先看哪一个啊?” 袁昱卿彻底愣住了,心身如坠冰窖,陛下怎么什么都知道? 李裕锡冷哼:“朕在你心里究竟是有多蠢,才会没看到你袁家的诸多动作?你就没想过是谁把你安排在安仁殿的火移到淑景殿?朕一直顾念你没有亲自散布谣言,想给你个袁家一个改过的机会,现在看来倒是朕姑息你了。” 李裕锡不预听袁昱卿的解释,道:“德妃的宫殿在皇后册封之日起燃,可见你与皇后不合,即日起你就搬到嘉寿殿去,无召不得外出。” 嘉寿殿在西海以北,几乎就在太极宫最西北角的角落里,李裕锡一气把人贬到哪儿去,可谓不给袁昱卿留一点脸面。 袁昱卿苦求:“陛下,不是你想的那样,臣妾只是……” 李裕锡不听,甩开她拉着自己衣摆的手:“袁氏,你好自为之。” 这一晚太极宫里可真是热闹,稍早些时候安仁殿内,杨小满合衣未睡,刚把精力充沛的小魔星给哄睡着。乳母问:“奴婢将皇子抱回去?” 杨小满蹙眉,不安道:“不用,今晚就让他睡在我这儿。”她总觉得今夜会有事发生,这不是未卜先知的能力,而是基于她对陛下的了解。 陛下今天有些反常,他虽然没明说,但杨小满就是能察觉到这一丝丝的异常。许是陛下不经意间看向她的一个眼神,又或者是一个微笑……杨小满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但就是有一种细腻的感觉在提醒着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陛下的了解已经到了如此深的地步呢?好像从兴庆宫开始她就小心翼翼的在观察这个能决定自己生死的人。 但是那时候她对陛下,就像是狸奴在讨好自己的主人,她是惊恐的,害怕稍有差池就会万劫不复。杨小满确信,那个时候的陛下也没对她生出多少男女之情,只是碰巧她合他心意,碰巧两个人处得来,日日相见总会有些眷恋。 后来到了王府,后院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之间的关系却越来越紧密。现在想来当时陛下应该忙着争储呢,明明外面的事情已经足够他烦心了,他却总是花心思在自己身上。她怎能不被这种独爱打动,大概是那个时候他们之间才开始情愫暗生。 等到了她怀孕的时候,陛下明明知道做不了什么,还是日日来找她,哪怕陪她散散步说说话也是好的。杨小满一直是不自信的,但是那个时候陛下的表现,让她终于确定了自己在这个男人心里的意义。 他们之间好像从来没有说过爱不爱这样的话题,只是慢慢的,她了解他如同了解自己,他爱护她如同爱护自己,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杨小满叹了一口气,确信今夜肯定有事发生,也确信陛下不会让自己有事,但她还是担心,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陛下出事。
第39章 贵妃生辰 淑景殿的火其实烧的不大, 李裕锡脑子又没病,烧坏了不还得花他的银子去补建嘛,因此当晚其实火一烧起来,他安排的人就冲进去救火了, 也就宫人们以讹传讹把小火传成了大火。 但是杨小满还是不放心, 把李裕锡里外检查了一遍, 确认他没事才肯放人走。今夜李裕锡是不能留在安仁殿的,他来见一见杨小满,让对方能够安心, 然后就要去甘露殿就寝了。 几日后袁德妃就搬了宫,她这一去嘉寿殿跟去了冷宫没什么不一样。宫道上, 已经被封为婕妤的周琅茵目送着袁德妃的人北去, 她无端打了个寒蝉,好像回忆起了自己当初被禁兴庆宫的日子。 宫女紫芝扶着她, 说:“娘娘别看了,一会儿该迟了。” 周婕妤收回眼神,她还赶着去为贵妃贺寿呢,怎么能在这儿耽搁。 因为国丧的关系, 陛下不欲为贵妃大办生辰宴,早就说明了那日只是帝妃携手小聚。但这个生辰依然不容小觑, 宫里宫外有太多人想接着这个机会亲近贵妃。 如今宫里虽然有皇后, 但陛下却免了众妃给皇后请安的规矩, 周婕妤和范、许两位昭仪一合计,就知道帝心还是在安仁殿,其他人该怎么在后宫生存不言而喻。 无外乎以贵妃马首是瞻而已。 周婕妤叹气, 两位昭仪是没见过贵妃刚进兴庆宫的样子,但她是见过的, 那般弱鸡仔一样的女子,竟然有一天成了贵妃……周婕妤伸手摸了摸挂在手腕上的佛珠,想起最近宫中有人说贵妃是妖邪的传言。 若不是妖邪,何以将陛下迷成这个样子。周婕妤心里一慌,到了安仁殿时居然有些不敢进去。 幸好殿里的贵妃正在招待康王妃和郕王妃,无暇来应酬她这个婕妤。周婕妤松了一口气将宫人提着的小笼送到松香面前,道:“既然娘娘在忙,那妾就不打扰了,劳姑娘将这寿礼带去给娘娘瞧一瞧,这也是妾的一份心意。” 黄铜做成的小笼非常轻巧,上面还盖着一块蓝绸,松香接过来掀开蓝绸一看,发现里面是两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狸奴。 “娘娘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妾的家底都捧来恐怕也入不了娘娘的眼,于是便想着讨个巧。姑娘看这两只衔蝶,只只毛色均匀,难得的是它们一黑一白却出自同一胎,连脸上衔蝶的花色都差不多,乃是妾托人寻了许久才找到的珍品,希望能博娘娘一笑。” 松香一见这两只小东西就喜欢,眯着眼笑说:“婕妤费心了,奴婢一定把您的意思都转达到娘娘那儿,您看今日真是不巧,两位王妃还在和娘娘说话,不然您先去偏殿等会儿?” 换做以前,周婕妤是怎么都要赖一会儿的,好沾一沾安仁殿的贵气。但今日大概是刚见到与贵妃不和的德妃被赶走的情景,她也胆怯起来,不敢在贵妃面前露脸,只好推说道:“妾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向娘娘请安吧。” 松香不强留,笑着送周婕妤出去。她回来时刚想提着小狸奴去贵妃面前献宝,却被雨香拦了下来。 “别去,娘娘正伤心着呢。” 试问何人敢让贵妃伤心?康王妃卢氏和郕王妃冯氏也垂了泪,勉力说道:“也不是以后就见不着了,陛下若哪天召藩王入京,我们肯定要跟来给娘娘您请安的,到时候娘娘可不许不见我们。” 诸王等到先圣都入了陵,陛下也已经登基,连皇后都已册封,再也没有理由在京城待下去了,康王和郕王便打算就藩去了,他们这一走,卢氏和冯氏也不好再留,必要跟着一起走的。因此二人今天进宫来,一为送贺礼给贵妃贺寿,二为与贵妃辞别。 卢氏握着贵妃的手:“听说建州的茶好,妾去了倒要看看传文是否属实,若真得了佳品,一定送来宫里请娘娘评鉴。” 冯氏便说:“嫂嫂不许偏心,送来京城一份也得送去冀州一份。” “自然少不了你的。说来你也该多花些心思在六弟 身上。”卢氏提醒冯氏道:“你总不能一辈子关上门自己过日子。有些事说开了就好了,时过境迁,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冯氏抿唇:“嫂嫂不用劝我,只要您和娘娘多记挂我些,我在那府里的日子就能好过些,其他的我是不求了,等过两年抱个瞧得顺眼的庶子在我膝下,一辈子睁眼也就过去了。” 卢氏和杨小满对望,两个人都不赞同冯氏这个做法。可惜问题的关键在郕王身上,他一日记恨冯太贵妃,就一日不可能对冯氏好,这是不管冯氏怎么做都无法改变的事情。 杨小满就进屋,亲自取下放在内殿多宝阁上的白玉如意,郑重的交到冯氏手上,她说:“陛下赠我这柄如意,曾玩笑许诺我可以用这个来求他一件事。只要不是罔顾律法或危害国本,不管是什么请求他都会答应。今日我就将它转赠给你,要是有一日你真的过不下去了,就把如意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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