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无法相信自己筹谋许久的计划就这么破灭了,他的盔甲已散,满脸血污地跪在地上。杨绩骑在马上踏步而来,居高临下地说:“王爷,跟下官一起去面圣吧。” “哈哈哈哈!”瑞王癫狂的大笑,指着杨绩说:“你一条家犬,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说话,本王是先圣御封的亲王,李裕锡他亲来也要称呼我为兄长,你问问他,问问他先圣尸骨未寒,他有胆子砍了我这个二皇兄吗!” 瑞王越说越激动,缓缓从地上起来,杨绩驾马后退一步,就在此时一支穿云箭呼啸而过,正中瑞王喉舌。 城墙上,朱三放下大弓,不羁的啐了一口。瘪犊子的,陛下不能担弑兄的骂名,那就他来做这件脏事嘛,反正战场上刀剑无眼,怪只怪瑞王刚好站在他箭矢必经之地。 正午的阳光洒在珠镜殿外,即便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玘哥儿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徐太后笑着玩弄着棋盒里的黑子,道:“你还是孩子心性,遇着事儿就毛躁了,过来祖母这儿,知道一会儿该说什么吗?” 玘哥儿跪坐到徐太后身边,点头道:“孙儿率领的乃是勤王之师,因见二皇叔闯宫,孙儿才集结众将士入宫救驾。不曾想二皇叔狼子野心,行兵诡速,在孙儿赶到之前就已经将陛下斩于座下。孙儿悲愤难当,遂与二皇叔殊死搏斗,诛他以为陛下报仇。” 徐太后满意的点头,又问:“国不可一日不君,陛下身死后,该当如何?” 玘哥儿捏着拳头答:“自然该拥立大皇子登基,然皇子年少,不堪重责,孙儿在群臣请愿下,无奈接过宝印,承天受命。” “好!”徐太后把手上攥着的三枚黑子放在玘哥儿面前,嘱咐说:“这是本宫为你落下的三枚棋子,金吾卫副将刘殿义助你勤王入宫;羽林卫左翼将军黄胜为你诛杀瑞王;尚书令张启亨带头请命立你为帝。” 她将玘哥儿的手按在三枚黑子上:“祖母能为你做的,已全做了,成王败寇就看你的了。” 玘哥儿握住黑子,直视徐太后双眼,郑重道:“孙儿绝不让祖母失望。” 顾嬷嬷疾步走来,对一老一少禀告说:“娘娘、世子,金吾卫刘将军求见。” “去吧。”徐太后推着玘哥儿:“祖母紧随你身后。” 玘哥儿领命跟着刘殿义走了,大明宫中好不热闹,冯贵太妃透过宫门缝看见一队金吾卫在宫道上走过。 “快找人去仙居殿看看张太后在不在。”冯贵太妃一边拆头上的发簪一边让人给她寻一套宫人的衣服来。 她此刻脑子格外清醒,有人要逼宫,而且徐太后和此事难逃干系。要是姓徐的连弑君这种事都干得出来,那借机多杀一个昔日仇敌也不是什么大事,她现在必须趁着徐婆子大事未成,还没空理会她的空隙,赶紧逃出去。 冯贵太妃此时还只想着怎么逃出去,可去仙居殿探看的人一回来,告诉她说张太后疑似不在大明宫中,冯贵太妃一下子站了起来,左右踱步片刻后,她咬咬牙下定决心,对芷兰说:“走,咱们去太极宫为陛下报信。张太后既然不在,肯定是陛下早有防备,把老娘提前接走了,既然如此,那姓徐的的盘算未必能成,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玘哥儿领着金吾卫一路闯进太极宫,所到之处满目尽是血污,一看就知刚才双方经过了一番激战,他脸上带着笑,两位皇叔斗得越狠越有利于他坐收渔利。 他畅通无阻的带领军队行到甘露殿外,还没走近就听见贵妃的哭声。 门外还有少许羽林卫和神武卫在对峙,玘哥儿挥手让金吾卫为他开道,迫不及待的奔向甘露殿 另一边,徐太后亲自上门请人,把三公三司、三省六部所有三品以上官员全部请来入宫勤王。 朱友丞夹杂在一众同僚中,跟着太后凤驾自承天门入宫,这会儿已经没有人去计较徐太后一介女流之辈竟敢从承天门走御道入宫了。 不少官员惶惶不明就里,生怕老李家篡位血洗政敌的传统又上演一遍。工部侍郎悄悄挤到朱友丞身边,压低声音问:“朱公你给句准话,今儿这事你心里有底没底?” 朱友丞老神在在,即不肯定也不否定,反而说起:“本官自入仕时就发誓要忠君报国,何况陛下对某有知遇之恩,某万死不能报也。今陛下涉险,某以命相拼也要捍卫我主!” 工部侍郎眼皮子抽了抽,心想:以前没见老朱这么轴啊,陛下都生死未卜了,眼看新皇就要上位,他如此慷慨激扬,难道不怕做新皇刀下第一个冤鬼吗? 惹不起惹不起,工部侍郎怕惹祸上身,连忙避开朱友丞。朱友丞摇摇头,有些惋惜工部侍郎没接到他的暗示,这大好的表忠心的机会啊,这呆子愣是给错过了。 快到甘露门时,徐太后直起身子,见甘露殿外围着的都是金吾卫,她彻底放下心来,想着赶紧去迎她的乖孙。 恰此时,甘露殿内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大殿的门突然被打开,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这道朱门,只见康王世子缓缓从门里走出,身后还跟着一队簇拥着他的金吾卫军士。 除了徐太后一党的人外,所有人都心里一凉,连朱友丞都控制不住干咳了两声。 玘哥儿站在高处,照本宣科地把他和徐太后商量好的说辞再念了一遍。 当念到“应以先帝大皇子为继”时,本应有宫人将大皇子抱来,可众人久等大皇子不来,徐太后微蹙了眉,心想可能是孙儿没来得及搜寻到大皇子,一些小瑕疵可不能耽搁了大事。 她向尚书令孙启亨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立刻站出来陈情道:“世子容禀,大皇子虽是先帝血脉,然年岁尚小,江山社稷不是玩笑,岂可交于幼子手上游戏。若论天家血脉,世子贵为前太子之子,追本溯源乃是宗族嫡支,由您继位才符合礼法,我等臣工恳请世子救黎民苍生于危难,即日登基为帝,匡扶社稷。” 玘哥儿颤抖着嘴唇再三推辞,孙启亨契而不舍地再三跪求,他想着戏已经做足,康王世子这回该答应了吧。正当孙启亨幻想着太后许诺的种种好处时,甘露殿内又走出来一个明黄色的身影。 “朕从不知,孙大人有如斯口才。” 李裕锡大步踏来,看到了徐太后惊讶到犯了心悸的惨白脸色,看见了以孙启亨为首的一众党员吓得魂飞魄散的丑样,也看到了朱友丞等忠君之臣喜极而泣的样子。 “你…你怎么…”徐太后跌坐在凤驾上,指着李裕锡说不出话来。 李裕锡冷哼:“母后想说什么?想说朕怎么活得好好的,没一剑死在自己侄儿手中。” 听到这话玘哥儿跪倒在地,求饶道:“一切都是太后逼迫于我,侄儿已按照皇叔的指令行事,皇叔说过会饶我一命的!” 李裕锡笑得更大声了:“母后,你看,这就是你精心策划想推上来的白眼狼,你为了他与瑞王合谋逼宫,又反水将瑞王杀害,到头来可曾想过你的好孙儿也会背叛你?” 徐太后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苟延残喘地说:“呵呵呵,陛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怪我棋差一招,才会落入你手。不过你以为只有本宫想杀了你吗?李裕锡啊李裕锡,论做皇帝,你或许算称职,但要论做丈夫,连枕边人都对你动了杀心,你…” 徐太后的话僵在了喉咙里,一柄卷了刃的寒戗正戳她胸口。
第68章 赏罚 是之前一直不见踪影的陈皇后, 只见她穿着中衣,浑身浴血走来,头上的发髻早就跑乱了,脚上的金缕鞋也丢了一只, 所有人都以为她在乱军围剿中难逃一死, 可她却活了下来。 李裕锡看着那柄寒戗, 突然想起他的这位皇后出身将门。 陈怡跌撞着走来,第一时间不是向李裕锡跪拜,而是走到徐太后的尸体旁, 一脚踩在徐太后肩上,右手猛得将寒戗抽出。鲜血又溅在陈怡的衣服上, 可她像是丝毫没有感觉, 用袖子擦了擦兵器,然后才转身跪在玉阶下。 “罪妇陈氏救驾来迟, 请陛下责罚。” 一国皇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弑杀婆母,怎么看都够废了陈怡的皇后之位。且她疯疯癫癫的样子,瞧着也很难说她神识正常。 众人都被陈怡这一套动作给惊呆了,玘哥儿更是吓得大哭起来。李裕锡被他哭得心烦, 命人将康王世子拖下去。 眼下的烂摊子该怎么收场?即便李裕锡原先早有计划,现在也被陈怡这神来一笔给搅乱了。瑞王系、徐太后系自然要清查, 但迎合孙启亨的大臣中也不乏有些不曾参与谋逆, 纯属墙头草的人。这些人虽然恶心, 却不好一概下狱,需得从中分辨出来,小惩大戒即可。 再有陈怡……她与徐太后同谋, 又是她亲自放逆党入宫,本应该一起拿下, 可陈怡却跪地请求李裕锡听她一言再定罪,李裕锡神情复杂的看着陈怡,最终还是想听听她还想说些什么? 甘露殿里,其余人等全被叫退,陈怡双手双脚被绑坐在椅子上。 李裕锡隔着案几坐在她对面,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陈怡前一秒还在哭,后一秒又大笑起来,在椅子上挣扎着,想再靠近李裕锡一点。 李裕锡皱眉:“还没闹够吗?你要是没话说,朕这就送你下昭狱。” 陈怡听了渐渐冷静下来,沉默片刻后,低着头说:“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陛下是否会因我牵连陈家。” 李裕锡转动着手上的玉串儿:“你说呢?朕还当你有什么好说的,原来是想为陈家求情,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难道你想杀朕的时候,没想过事败会祸及陈家吗?” 陈怡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一切罪孽都在我身上,与陈家无关,我父兄根本不知道我的计划,他们要是知道,也一定会阻止我这么做,他们是无辜的。” 李裕锡有些不耐烦了:“他们能有今日死去的士兵和宫人无辜?陈怡你莫要再说了,事已成定局,朕不可能为你修改律法对陈家网开一面。” “那要是…我和陛下做个交易呢?”陈怡抬起头:“我犯下大错,自知难逃一死,我自愿以死谢罪。但我不能带着污名去死,我要陛下为我脱罪,无论是谋逆之罪,还是杀害太后之罪,陛下都得为我想个托词洗清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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