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她的双腿就跟灌了铅水一般,死活动弹不得。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袁婆子大脑一片空白。 看来,她今晚要死在这里了。 袁婆子下意识抱住头颅,蹲下大喊:“救命!救命!救救我!”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死在狼爪下。 要是她被狼咬死,还会有人替她收尸吗? 估计她要横尸山野了。 袁婆子突然开始后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如果她平日多积点德,肯定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在这后山上,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袁婆子双膝埋在雪里,颤抖着双肩等待着死亡。 偏偏这时,一双手突然搭在她的肩上。 袁婆子突然发出一声的尖叫,下秒她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身后的人也被吓了一跳,结果还没等他看清眼前人的脸,厚厚的雪层突然多了一处凹陷。 袁婆子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直到她昏昏沉沉地醒来,一股呛鼻的煤炭味把她从噩梦中拉出来。 她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完全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她唯一可见的家具便是屋里的一张破桌,就连床榻都是用土堆的。 这是哪里? 袁婆子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手臂。 嘶,好疼。 看来她没死,是谁救了她? 袁婆子仔细回想她昏倒前的画面,并没闪过陌生人的身影。 就在这时,木门突然被人推开。 一个身穿麻布单衣,浑身补丁的男人径直朝她走来,手里还端着汤药。 袁婆子注意到他脸上两道丑陋的疤,瞬间有了印象。 这不是庄子上的人吗? 洛家的庄子说小也不算小,也涵盖了三个村的人,分别是下洼村、中峡村和上宁村。 其中最穷的便是下洼村。 袁婆子常年呆在宅子里,不经常下地。 倒是她儿子,也就是辛管家没少带人到村子里晃悠。 大赢朝有规定,只要是自家的庄子,除了正常的纳税,主家可以任意支配。也就是说,主家想出各种办法压榨村民,都属于合情合理的范畴。 虽然三个村子的收成都算不上好,毕竟土地相连,且用的是一条河的水。 但是下洼村收成最差,再加上村里都是老弱病残,年轻力壮的青壮年要是有机会进宅子,绝不留在地里。 下洼村已经有不少土地成了荒地,但是该交的税收一个字也不能少。 阿丑用破碗盛了一碗白粥,只是粥少水多。 见袁婆子已经醒了,他便将白粥塞进她怀里,做出喝粥的手势。 袁婆子怔怔地盯着阿丑的脸,慢慢回神,“是你救的我?” 阿丑先是咬了咬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 到底是还是不是? 袁婆子见他不停地在空中比划着什么,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个哑巴。 算了,还活着就成。 袁婆子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瞬间生出一个生不如死的念头。 可她没胆去死,肚子还咕噜噜叫个不停。 但她低头看向碗里的白粥,瞬间没了进食的欲望。 不仅碗破,粥面上还飘着一层灰,怎么喝? 要知道她之前在宅子里,哪喝过这么寡淡的粥? 阿丑见她迟迟不喝粥,又用手比划两下。 袁婆子摇了摇头,将粥还了回去。 她还是没办法喝下肚。 阿丑无奈,小心翼翼地捧着粥碗,放回桌上。 袁婆子本想问问阿丑有没有在路上遇见一个驮着包袱的骡子,但她一想到这人不仅是个哑巴,交流困难,好像智力也有点问题。 算了,她今天已经够累了。 袁婆子刚想继续躺下休息,没成想阿丑突然跑到屋外,取来一个包裹,又手舞足蹈地指着包裹,眼神迫切。 袁婆子一看阿丑拿来的那包裹不就是她放在骡子上的包裹,连声激动道:“你是不是捡到一个骡子,骡子上驮着的其他东西呢?” 阿丑指了指门外。 袁婆子瞬间惊喜不已,霎时没了休息的意思,从床上弹起来,刚要下床,又被阿丑拦下。 阿丑依旧指着他刚拿进屋里的包裹,不停地冲她摇头点头。 袁婆子看不懂他的比划,有些不耐烦,“你干什么?” 阿丑越是想要跟她解释清楚,越是手忙脚乱。 正当袁婆子要出门时,阿丑一个阻拦,差点还袁婆子直接摔个脸朝地。 袁婆子瞬间不淡定了,冲他吼了一声,“我包裹里又没值钱的玩意儿,你那么好奇干什么?” 还没等阿丑做出回答,屋外突然传来沙哑苍老的声音,“我家阿丑想问问你,你这包裹上的布,是从哪里弄来的?” 很快,一个拄着拐杖的半老妇人摇摇晃晃地出现在她视线里。 阿丑连忙扶了她一下,生怕她摔倒。 袁婆子在这里生活的时间不算短了,对于久居在庄上的人,她多少也有个影响。 眼前这人是张婆子,命苦得很嘞。 没想到她唯一的儿子竟然还是个哑巴,袁婆子突然更可怜她了。 态度转好,“你说的什么布?是我用来包东西的吗?不过是旧衣服改的,你们要是喜欢,完全可以拿去.......” 第160章 爷,您自己动,奴婢想偷懒 “不用,我儿只是想问一问。” 阿丑眼眸一亮,又用手指在空中比划两三下。 张老太看了两眼,便替阿丑向袁婆子解释道:“他想问你,这块布做成的衣服长什么样?” 袁婆子一懵,“问这些做什么?” 对她们来说,难道不该好奇她去后山做什么吗? 怎么开口净问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张老太挤出一抹笑,脸上的皱纹恨不得堆在一起,“我儿感兴趣,所以才想问问你,这块布能做成什么样的衣服。” 袁婆子迟疑片刻,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时间隔得太久了,我也有点忘了,毕竟这衣服不是我的。” 对于这块布的来历,她记得还是挺清楚的。 那时候她的丈夫还没有死,跟着大部队刚从旧都搬到这新都,还不熟悉这庄上的情形。 因为搬都路上的打点,她跟丈夫攒了好些年的钱到新都时已经所剩无几。 原本以为他们搬到新都后,就能过上跟旧都不一样的生活,至少不用再继续守着一个破庄子,也能在主子跟前伺候。 没成想她那个蠢憨的丈夫竟然忘了贿赂老祖宗身边的心腹,到最后还是被分到庄上。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也只能带着儿子跟丈夫到庄上当差。 结果一合计月钱,勉强只能维持一家子生计。 虽然丈夫分得了掌管庄子的差事,但这并不是一个美差。 他为人刚正,不愿意做那些搜刮的事。 袁婆子和儿子生生跟着他勒紧裤腰带过了三个月,几乎没进什么油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更别提做新衣服了。 就在这个时间点,她突然撞破了洛家老祖宗藏在庄上的秘密,不由得动了坏心思。 趁着洛南栀发病的时候,她特意从她屋里偷了好些东西出来。 心惊胆战地过了一段时间,发现没人在意,她便愈发猖狂起来。 洛家老祖宗几乎不来庄上,她也不必担心洛南栀会跟其他人告状。 这衣服便是她从洛南栀身上扒下来的,穿旧了,她便拆了这衣服重新裁缝成一块大布,用来装东西。 阿丑死死盯着那块布料,用力张了张口,却只能发出呜咽呜咽的哽咽声。 张老太见他满眼放光,压低声音问道:“你想要?” 阿丑给了张老太一个眼神。 张老太有些吃惊,“你想让我替你问,这件衣服的主人?” 袁婆子听见后捂住了嘴,“不行,我不能说,我发过誓的。” 她曾经对着佛像发过誓,要是违背誓约,她可是要七窍流血而死。 阿丑见她这般谨慎,眼睛瞪得更大。 他用力扯着张老太,眼神里充满渴望。 张老太跟他在一起搭伙过日子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这般情难自控,也开始起疑,“儿,就一块布,你为什么这么执着?” “难道你认识这衣服的主人吗?” 阿丑咬了咬唇,用口型挤出两个字,“认识。” 张老太没想到傻了这么多年的阿丑竟然还有反应快的一日。 袁婆子自然看不懂她们两人之间的特殊对话,她一心只想着出去查看自己其他的包袱是否还在。 张老太拦着她,“你的东西一个都没少,都在隔壁屋放着,等会儿我就让我儿给你拿过来。” 袁婆子点了点头。 张老太冲她笑了笑,“老妹妹,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该来的总会来,袁婆子主动解释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从宅子里出来吧?其实这事说起来有些复杂,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张老太打断她的话,“老妹妹,你误会了,我没想问这些。” “那你想问什么?” 袁婆子皱眉。 张老太让阿丑扶着她到床边坐下,屋里虽然有张桌子,却没有板凳。 袁婆子从前只知道下洼村的村民日子过得苦,没想到过得这么苦。 亏得她以前还给自己的儿子出主意,让他想法设法地给下面三村的村民施压,额外多交赋税,好填满他们母子二人的钱袋子。 如今看来,她真是该死,竟然断了自己的活路。 要是让她在这种地方生活下去,她宁愿去死。 张老太这才继续问道:“我儿把你从山上扛下来,又替你找回了东西,你总得帮我儿一个忙。” 袁婆子突然紧张起来,“我,我没钱。” “不要你的钱。” 张老太轻咳一声,“我只想代我儿问你几件事。” 袁婆子这才松了口气,“你问吧。” 与此同时,宅内。 洛雁刚熄了蜡烛,西边的窗户突然开了。 她刚转身打算把窗户关上时,突然一张人脸定在她面前。 洛雁毫无防备地被吓了一跳。 待她回过神,才意识到洛屿泽沉着一张脸,就跟吃了冰一样。 她小心翼翼地试问:“爷,外面冷,您杵在这里做什么?” 洛屿泽淡淡扫了她一眼,“你打算睡了?” 洛雁点头,“是。” “你挪开。” 洛屿泽下了命令,洛雁乖乖照做。 只见他毫不费力地从窗户翻进来,反手将窗户关上。 洛雁在心里吐槽,有门不走,怎么这么爱爬窗? 直到她用余光瞧见自己在门上挂的闸,这才意识到错误竟然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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