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老无奈在伤口上撒了些药粉止血,“陛下喝了药本该醒的,如今看来只能再耐心等等了。” 帝无渊目光落在皇帝仍在渗血的手腕上,“慕老下去休息吧,有劳了。” “老夫去看看我那徒弟,王爷有事可以派人来寻我。” 慕老走后,帝无渊似乎想到了什么,往皇帝床边走了几步看到了他想要看见的。 安余喝完药没一会又要晕,她这身子真是弱到半点受不得怠慢,才刚坐起来没多久便又躺下了。 “郡主,奴婢喂你吃些东西吧。” 安余许久未进食了,但她一点也不觉得饿,看着守月端来的吃食毫无胃口。 燕洛允知晓她是心情不好,吩咐守月道:“拿些点心过来。” “哥哥,你说我以后会不会一直都这副样子?”安余盯着床幔问道,想当年她几个日夜不睡都 不会有事,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动一下便觉得乏力。 燕洛允安慰她道:“不会,外祖说了能养好的。” 两人说着人就来了,慕老将药箱放到桌子上,看了眼躺在床上发呆了安余叹了口气,“药喝了吗?” 燕洛允:“刚喝下去没多久。” 慕老又摸了一把安余的脉象,看着她尚且有些苍白的脸色道:“你们一个赛一个的让我操心。” 安余迟疑地冲着慕老叫了声“外祖?” 慕老身体僵硬了瞬间,语气里有些无奈又带着些释然:“叫师父,自从将你从燕国带走,我跟燕国便再无瓜葛,你如今被燕文景认回去我也不拦着你,但他没保护好我的女儿你的母亲,我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他。” “师父……为何你从未告诉过我?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没人要了才被扔到鬼蜮被你捡了去。”安余语气平淡,要是放在以前,她说不定真会为此哭一场,但她现在实在没力气,仿佛连眼前都是灰蒙蒙的。 ----
第122章 安余做了个梦, 梦里她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和流影,她们年岁相仿学什么都是在一起,那时候什么都不用发愁, 唯一但心的便是师父交代的事情完不成会被罚。 她在阿萱那么大的时候就已经在师父的安排下开始领鬼蜮派发的任务了,时常是和流影一起, 那几年是她最无拘束的日子, 想去哪都行, 流影总说如果有机会她想去再远点的地方看看,岂料造化弄人竟成了如今这样。 梦里面虚虚实实摞在一起搅得安余头疼欲裂, 她挣扎着想醒过来,但身体像是被千斤压着般动弹不得。 她都能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的汗大滴大滴地往外冒, 意识模糊间好像有人帮她擦净了, 温热的帕子落在她脸颊上仿佛能擦去她梦里的种种残影。 指尖像是被人拨弄着,安余费力收紧了手指想要抓住, 却被对方张开手指扣上,“乖乖睡觉。” 也不管她听没听见, 帝无渊将帕子放到一旁,手指蹭了蹭安余眼角残留的泪珠。 安余睡得不安稳,一直有些发烫, 中间守月为她擦了两次身子才堪堪见好,要不是帝无渊在这连药也灌不进去, 看在他还有点用处的份上燕洛允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赶他走。 帝无渊过来也是做了万全的布置,所有人只会知道他现在还待在永昌殿为皇帝侍疾,这也是为什么燕洛允能容忍他在这的主要原因。 慕老一直在低头磨药,他也没料到安余这次的病来的如此凶, 虽然眼下是稳住了, 但能不能撑过今晚谁也不知道。 桌子上多少名贵的药材在慕老手中一一变成粉末, 这些药是以防万一安余病况再度恶化拿来给她吊着命的,即便他没明说,在场的人也能看出来,因为慕老拿药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外祖,安儿她……” “会没事的。”这是慕老第一次没回避燕洛允的称呼回答他的问题,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帝无渊一直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安余的状况,上天夺走了他身边太多东西了,他无心去管永昌殿里装作没醒的皇帝以及慈宁宫里与外界暗通款曲的太后,只要安余能好好的醒过来,他什么都不在乎。 后半夜床上的人安稳了不少,面色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苍白,帝无渊扣着安余的手感受着她慢慢平稳的脉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安心些。 天色将亮之际慕老又给安余喂下了颗药丸,在觉得她无碍之后留下一张药方就走了,燕洛允留也留不住只能目送他离开。 眼看着安余没事了,燕洛允看着帝无渊便觉碍眼了,不过毕竟他在床边守了一夜了,燕洛允到底也没说什么,吩咐守月去端些吃食过来,“王爷歇息片刻吧,如若我没记错,今日本该是大雍恢复早朝之日。” 燕洛允说得没错,按照惯例,今日便是年节过后文武百官重归朝堂之日,帝无渊这时本该在大殿上等着名正言顺地把持大雍的朝政。 帝无渊心里比燕洛允更清楚今天是什么日子,皇帝之所以装作不醒就是为了等今天,但他将自己想的也太简单了,永昌殿他一步也别想踏出,包括太后。 “无碍。”除非安余醒过来否则他哪也不想去,“劳烦世子派人告诉外面一声,就说皇帝病情严重,让那些太医在永昌殿外等着听命,但谁都不能进去。” “王爷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文武百官照常进殿,不过今日的却并无主事之人,他们没等多久便有人来传皇帝病况突然愈重,襄王无暇顾及这里,太医等以及在永昌殿候着了,让他们在此等着稍安勿躁。 秦老将军站在百官队首面露疑色,突如其来的变故为何连他都无从知晓,难道皇帝真的病重? 永昌殿外跪着一众太医,召他们过来却不让他们进去为皇帝诊断,殿外守卫众多,无一人敢上前询问为何。 安余未醒所有人都这样僵持着,躺在永昌殿的皇帝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瑶华殿里燕洛允听着手下的人汇报外面的情况,他并未避讳着帝无渊也好让他知道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燕洛允:“安儿已无大碍,王爷不妨先把外面的事处理干净了再来守着她。” 就在燕洛允说话时帝无渊感受到安余的手指轻轻动弹了两下,他紧紧盯着安余想要费力睁开的双眼,对上她还没彻底清醒过来有些发懵的眼神。 也不管燕洛允还在场帝无渊弯下身子在安余唇角上轻吻了一下,安余刚睁眼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眼看着他“咬”了自己一口。 安余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要坐起来时才发觉有只手被他扣着,帝无渊伸手将人揽在怀里,“醒了就好。” 刚醒过来的安余没多少力气靠在帝无渊肩膀上,“我又睡了几天?” “不过是第二天早上。”说话间帝无渊在安余颈间轻轻蹭着,安余被他蹭得发痒,忍不住想笑,“别动。” 见他们如此若无旁人,燕洛允轻咳了声提醒道:“外面那些大臣可是等着急了,王爷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安余轻轻推了推他:“我没事了,你先去处理外面的事。” 虽然舍不得她刚见到人就让他走,但外面还未安稳远远比这里要紧,而且她现在也已经没事了。 帝无渊扣着安余的手紧了紧:“很快便好。” 安余轻轻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 燕洛允拿了碗粥递到安余跟前:“又不是生离死别,如果帝无渊连将要到手的皇位都丢了他拿什么娶你?先吃点东西吧,你要是再晕过去哥哥可真要被你吓死了。” 一碗热粥下肚安余有了些力气,守月为她梳洗了一番好让她舒服些。 “师父走了吗?” 燕洛允:“你没事之后外祖便离开了。” 看安余的神色燕洛允问道:“你还在怪他?” 安余有些疑惑:“哥哥为何这样问?我怎么会怪师父,他将为养大又教导我多年,即便他不是外祖也会是我最敬重的人。” 说罢安余声音沉闷了些:“我只是在想流影。”她费尽心思算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吗? 帝无渊避过外人的视线悄无声息的回到了永昌殿,没他的吩咐外面的太医没人敢进去,皇帝依旧躺在床上不曾动过。 “父皇在等什么?等人来给您报信说太后已经将我‘软禁’您的消息放出去还是等着您那些所谓的肱骨大臣们来接您出去?” 帝无渊话落皇帝便缓缓睁开眼睛:“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帝无渊:“既然父皇一直醒着,那慕老的话你也应该听见了,就算父皇如今清醒着又有几天可活?” 李慕等着他说完就将一张已经盖上玉玺的空白圣旨端到皇帝床前,其意思不明而喻。 “你这是杀父弑君。” 帝无渊轻笑了声:“我何尝不想亲自动手,但母后去世那天居然傻到让我别恨你,既然是她临终前的遗愿我自然顺从,所有我没动手只是看着皇叔下手没干涉。” 帝无渊一副可惜的语气道:“我原本想着如果父皇没死就找点药让父皇以后只能在床上躺着,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把持朝政,这样恐怕比死了更让父皇难受。” 母亲这辈子都爱错了人,临死前也不愿相信是皇帝害了她,除了保护自己的儿子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对帝无渊说的:“别恨你父皇。” 皇帝闭目良久不肯说话,帝无渊就一直站在那里等着。 直到李慕端着圣旨的手微微发酸的时候,皇帝问了一句:“皇贵妃呢?” 帝无渊:“她跟皇叔里应外合要谋夺皇位,眼下被幽禁在寝殿,等父皇发落。” 皇帝扶着床沿慢慢坐起身道:“庆王,谋篡皇位,暗害与朕,即日起幽闭暗室,非死不得出,太妃教子不严废为庶人,驱逐出皇城终身不得踏出,与庆王一党者,亲近者抄家按罪流放。” 帝无渊听完轻嘲道:“父皇的仁慈总是不合时宜,不知皇贵妃要如何处置?” 皇帝毫不犹豫地道:“别伤害她,朕会给你一封明正言顺的遗诏,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算是皇子也动摇不了你。” “难道儿臣会怕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既然父皇都不在意皇贵妃曾做的事要她活着那儿臣遵旨便是。”帝无渊看向李慕道:“去请诸位大臣来永昌殿外等着。” 皇帝撑着身子写完了那张圣旨,落笔时他叹了口气:“如果她想走,就放她离开,她本也不属于这里。” 帝无渊点头应下:“好。” 在大殿心急如焚的众多大臣跟着李慕一齐去了永昌殿,为首的几位被请了进去,其余的大臣和原先的太医一样跪在殿外,皇帝半躺在床上听着宫人宣读完刚刚落笔的圣旨,断断续续地交代了一些事宜,帝无渊就站在他床边冷眼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陛下,驾崩了。”随着宫人一声惊叫,永昌殿内外处处传来悲恸的哭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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