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张口闭口都是钱的,满身的铜臭味儿。” 这算盘真是打的好。 当年海家防着程家卸磨杀驴,才再婚约中加了休妻要返还嫁妆的条款。 可要是和离,就代表海云舒也愿意两家分手,自然就要留下嫁妆。 海云舒冷笑:“谁说我要和离?” 程子枫发火:“不和离?事到如今,你还惦记着侯爵夫人的名号?还想赖在程家不成? “海云舒,我对你已经没什么情分了,你也别想再纠缠我。” 她直截了当:“我要休夫。” 掷地有声。 “什么?” “什么?!” 老夫人和程子枫异口同声。 手中的茶碗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秦嬷嬷忙擦着老夫人的手:“老太太,你没事吧,当心烫着。” 老夫人哪还顾得上烫?天灵盖都是凉的。 休夫?真是闻所未闻。 一个商户之女,竟然在侯府厅堂前,张口闭口嚷着要休夫? 程子枫拍案而起:“放肆!你算个什么混账东西,你还敢休我?你发什么疯!” 海云舒淡淡的:“疯吗?我觉得在程家这些年,自己再没比此刻更清醒的了。” “你以为自己是天上的仙女儿、皇家的公主?你还想休我?!” “你又是个什么?皇亲国戚?权重高官?我怎么就休不得了!” 程子枫现在是官也没了,钱也没剩多少。只剩一个东昌侯府的空头衔顶着。 他最烦别人拿这说事儿,作势就要扑过来:“贱人,我今天要是不教训你,我……” 谁料三步之外,幽羽已经把他拦下,脚踢膝盖,抄手打向喉结,只听程子枫一声惨叫,直接掀翻在地。 “哪来的野丫头,也敢跟我动手?!”说着就要起身反击。 幽羽从腰间抽出银丝剑,死死抵在程子枫脖子上,冷言道:“你想伤夫人,先问问我手里这把剑答不答应。” 程子枫是兵鲁子,有点功夫在身,可也比不过一个三步之内取项上人头的杀手。 “反了你了,敢在我家对我动刀动枪。你们都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拿下!” 只见幽羽纹丝不动,右手直接打出五六支飞镖,打穿了小厮手掌心,疼得他们躺在地上嗷嗷直叫。 这下,再没人敢上前生事了。 小婵本是吓得一身汗,见幽羽武艺如此高强,替夫人出了口恶气,心里别提多崇拜了,只差没鼓掌叫好。 看着满地的狼藉,海云舒心里已经没有半分波澜。 她吩咐:“幽羽,把休书给他们。” 幽羽拿出休书,两份,一张、一张摆在桌子上。 老夫人忍着怒气,没拿起来看,只是浅浅瞟了一眼,道:“云舒,我瞧出来了,你是有备而来啊。” “跟母亲打这么多年交道,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就是这沉到碗底的药渣子,稍微搅一搅,他们就忙不迭的冒上来了。你觉得药苦,还不得不带着渣子咽下去,因为只有吃了他们,病才会好。” 老夫人嘴角微颤:“你想吃了谁啊?” “母亲说笑了,我能吃了谁啊。” 老夫人鼻腔里哼出一声:“你在府里殴打丈夫、欺辱婆母,如今带回来的丫头,都敢在家里动刀动枪,好本事,好排场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叫你的人松手,咱们好好谈谈正事。” 海云舒给幽羽使了眼色,幽羽收剑,放了程子枫一码。 程子枫骂骂咧咧:“泼妇,岂有此理,我管不了你,自有人治得住你!你等着。” 这是还搬的有救兵? 第154章 休夫?和离? “哦?侯爷这么说,我倒是起了好奇心了,究竟是何方神圣,能管得了咱们家的闲事?” “你别忘了,程、海两家的婚事是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如今是离是休,不由你一个妇人说了算。来人,去请海老爷。” 什么?父亲也来了? 海云舒事先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老夫人颇为得意:“宛平离京师不远,枫儿特意备了宝马去接他的老岳丈,不过半日,就打了个来回。 “云舒,主事的长辈来了,你就到一旁听训吧。” 只见女使引着海老爷,一路穿过花园,进了厅堂。 “爹……”海云舒的声音颤抖。 重生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父亲。 上一世,她被程家人蒙在鼓里,连海氏一族被满门抄斩,都没来得及去见最后一面。 父亲是个不善言辞、不爱表达的性格,一生筹谋,只为他们兄妹几个能出人头地。 先前为了让海云舒在夫家不受埋怨、抬得起头,干脆不让她回娘家,每月只写一封家书报个平安就行,生怕他这女儿有一点僭越,被夫家嫌弃。 父亲的爱耿直而又单纯,虽然有些执拗,可海云舒见过,爹爹为了给她们姐儿几个寻门好亲事,上下托人,左右打听。 在那些当官的面前,笑脸相迎,卑躬屈膝。 他的一生都在为了子女奔波劳累。 许久不见,父亲瘦了,原本健壮的身体也日渐佝偻,还有母亲也憔悴了好多,鬓发见冒出不少银发。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程家把父亲和母亲都叫来,是想拿娘家人压她一头。 海云舒有满肚子的话想说。 可又有太多的不能说。 谁知刚上去请安,就被海父甩了一巴掌。 “孽障,你是把我们海家的脸都丢尽了。” 海云舒捂着脸,热辣肿胀,齿间也冒出了一丝血。 母亲忙拦着:“相公,你这病才没好几天,别动气,先听听舒儿怎么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干得那些事,她有脸说,我也没脸听。咳,咳——” 海父气急攻心,一声声猛咳起来。 海云舒忙扶着:“爹,你没事吧。” 海父年轻时,去北荒做生意,遇上暴雪封山,寒气侵体就落下了病根。每到秋末冬至,咳疾的老毛病就要犯。 “别管我!我这还有口气儿,没被你气死呢。” 母亲直从中劝和:“舒儿,你父亲一接到程家的信儿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你跟江家二郎到底怎么回事?一路上,谣言传得满天飞,我和你爹都要急坏了。” 程子枫母子俩就坐在一旁看戏,幸灾乐祸,等着瞧笑话。 程子枫拱火:“云舒,说啊。快点告诉岳父大人,你都做了哪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是怎么给咱们侯府增光添彩的。” 别人之砒霜,就是他俩之蜜糖,惺惺作态,乐此不疲。 海云舒不惯他那张臭嘴:“添光谈不上,给你添点绿倒是没问题。”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就许你在外花天酒地,纳妾生子,你们男人能做的事,凭什么我们女人就不行?” 海父有种不详的预感:“你的意思是……” 海云舒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她索性认了:“爹,娘,那不是谣言。我和江成璟的事,是真的。” 此言一出,程子枫也不嘚瑟了,他本来还想看她出丑,谁知她认的这么干脆,完全没有愧疚之心。 他脸色黑一阵白一阵:“岳父,岳母,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你们看看她什么态度!” 海父险些晕厥:“混账,你还有没有羞耻之心!我跟你母亲平日是怎么教你的。” 母亲也惊诧万分:“舒儿,你疯了,女儿家的声誉最重要,这种话也是能胡说的?”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想某些人,肚子里花花肠子一堆,面上还急着装正人君子。” “可是,那江家二郎……” 江家二郎是何等人物? 那是宛平百年难遇的天降魁星。 老早就卦师给他算过——天纵奇才,治世能臣,乱世奸雄。可命里带煞,一生无福无乐。 多年前,江母意外失声,江家大郎无故落水而死,与他亲近的人无一善终。 这也是海家当年退婚的一个重要原因。 且不说海云舒已经嫁做人妇,就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家,海家也不想自己女儿跟江成璟这样的人有瓜葛。 海云舒知道父母所想,索性问:“爹,究竟何为羞耻?” 她指着程子枫:“有这样贪生怕死的丈夫就不羞耻?被他们合起伙来算计欺负就不可耻?由他们戳脊梁骨骂着商籍贱女就不可耻? “爹,我也是人,不是任他们搓揉的烂泥。如果奋起反击就是可耻,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光荣?” 天边一声闷雷滚过,划破了平静。 乌云密布,风开始狂暴地呼啸,顷刻间,雨滴如箭一般疾驰而下,打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海父沉思了半天,才问她:“这门亲事,是我给你选的,从前没问过你的意思,今儿当着你婆母、丈夫的面儿,我好好问你一句,这日子,你还想不想过?” 海云舒将眼泪压在了眼底,是她最后的倔强:“爹,你若真心疼我,就成全我。” 父亲长长地叹了一声,仿佛叹尽了半辈子的无奈。 良久。 他转身给程老夫人陪了张笑脸:“亲家母,我这女儿让我宠坏了,她惹出这么大的祸事,若不是为了亲自赔罪,我也是没脸登你们程家的门儿。” 程老夫人端着侯府贵妇的架子,连正眼都懒得看一眼:“海员外,当初是你拍着胸脯说你们海家三姑娘是最温柔贤淑、懂事乖巧的一个,我这才不在乎什么门第,答应了这门婚事。可你也看到了,实在是我东昌侯府庙小,容不下你女儿这尊大佛。” 第155章 釜底抽薪 海父谦卑道:“亲家母说得对。可孩子们年纪小,心气儿高,拌起嘴来头脑容易发昏,这种大事还得咱们清醒的人来商量。” 程子枫插嘴:“还商量什么?身为官眷贵妇,竟与人为奸,不守妇道,那是要浸猪笼的。” “闭嘴!”程夫人呵斥他:“我跟你岳丈说话,你插什么嘴?” 显然,姜还是老的辣。程老夫人知道有江成璟做靠山,就是告到应天府,他们也不能拿海云舒本人怎么样。 倒不如把实在的攥在手里,趁海家二老都在,敲上一笔。 如此一来,既甩了海云舒这个烫手山芋,又能得到海家的巨额赔偿,可谓全身而退的两全其美之计。 程老夫人:“你们想怎么商量啊?这闺女心野了,不着家,我管不了她。如今闹成这样,你们海家想拿什么弥补啊?” 果然,海父提议:“云舒她犯下大错,但念在她为侯府生儿育女的份儿上,还请亲家和姑爷顾及彼此脸面,给她留条活路。我们海家愿意在银钱上,进行补偿。” 老夫人心里暗喜,面儿上却没显出来:“笑话。你说的好像我们程家只图你们钱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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