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珵自这姑娘生病那几日,接二连三的亲过她后,便有些回味无穷,他心中拿不准这姑娘心思,陆书予心思几乎不在脸上表露,他也没那七窍玲珑心,窥不出人心中所思所想,但这姑娘从开始对他排斥,到慢慢只骂他两句,何尝不失为变化。 是以当他俯身吻上陆书予那刻,这姑娘清醒着,躲也没躲,南珵嘴角浅笑,不过轻轻点水一瞬之事,他心中断然掌了分寸。 但下一秒南珵便笑不出来了,在通往客院的小径那头,出现了个怀中抱着一袋油纸包的糕点,正吃着起劲,就安安静静在一旁这么看着。 这姑娘便是姚钦,听闻今儿她家皇女过来,便算着时辰,出来迎迎,这小径还是她告知皇女的,如此便可躲开人流。 陆绮凝未曾见过姚钦,但姚钦识得挂在皇女身侧那男子绦带上的莲花腰牌,独一无二的芙蓉,是她主子没错,倒凑巧,她刚吃糕点,便饱了。 陆绮凝强镇定着,只耳垂处悄悄泛红,那站在她对面的女子上前福礼,她倒是知晓她主子有了桩说起来较令人难以置信的婚事,如今看来,倒是两厢情悦嘛。 “太子妃,民女姚钦。”姚钦是北冥帝提前送来陆绮凝身侧,让俩人提早熟拢的,这么一说,陆绮凝反应过来。 南珵不自觉的将陆绮凝的手拉紧,姚钦是他并不知晓的名讳,虽然这人用了民女,但谈吐举止不凡,眉眼颇有几分南祈朝中女官英气。 “南珵,我有事同你讲。”陆绮凝原本没打算将这件事说出,她之前只当南珵是她命劫可化的不二人选,可这人待她向来真诚的。 她也动心了不是吗?刚她没拒绝的吻不足以证明吗? ---- 二人之间没误会了,但初泛涟漪这个小故事里的前半部分有点虐
第30章 初泛涟漪2 == 客院里青灰色的瓦片显得院落愈发清冷,姚钦如坐针毡的坐在廊芜下的美人靠上,接着吃她手中的糕点,她屋子眼下被她主子用着,只能坐在着儿听着屋内二人心平气静的交谈。 天下夫妻大都势均力敌,她主子会喜欢上这么一个南祈太子不足为奇,人总是欣赏与自己同频之人,可终究二人都退无可退。 两朝皆有皇帝,不是皇女和太子可做得了主之事,即便日后各登皇位,她主子和南祈太子想再续前缘,也堪比登天难。 自南祈与北冥关系缓和以来,便有了通婚,百姓间可自由通婚,但天子身份过于贵重,何况彼此皆无须结亲来使得两朝和睦。 客院的一间屋子没春景堂一半大,只一张只够睡一个人的床,还有一张小榻。 “六岁时,我就是按着北冥皇女身份栽培的,原本今秋便回北冥承皇女之位,我虽不怕死,但不能死,命劫一说却如所言,我怕了,怕我阿爹阿娘在南祈这么些年,才让北冥得以回到过去之貌,到头来却落在外人手中。” “当年北冥独大,却因北冥皇帝年轻气盛,心高气傲,错信南祈佞臣,致惨状无比,才有了后来我阿爹阿娘之事,这些太子殿下不是知晓吗?” 陆绮凝言此,眸中氤氲着雾气,泪水不争气的顺着脸颊滑落,她撇头看南珵时,都觉着这人清晰无比,竟透过这人眸中看到了几丝不忍。 往事如厮,旁观者永远没有当局者情绪来得快,史册有载,南珵这个常年将自己关在宫内书房的人何尝不知这些事。 当时南祈皇帝并不是南珵的父皇,而是他父皇的亲舅舅,说来话长,当时南祈皇帝,年过花甲无子女傍身,只好将几位妹妹的长子接入宫中当皇子抚养。 错听佞臣之言,和北冥朝打了近十年的仗,两朝皆惨状无比,城中壮年男子,死的死伤的伤,最终南祈侥胜,虽胜不荣,才有了后来之事。 须臾,南珵缓缓道:“南祈愧对两朝死去的那些将士,更愧对那些被送来长久被当奴隶的北冥百姓。” 当时他的父皇和一众臣子不大赞同出兵,攻打一个已经开国十余年的皇朝,那时的南祈皇帝已经被佞臣扰耳之语迷惑,无法自拔,谁的话全然不听之。 “天下人往来皆利,必攘之,若论对错,倒不如说半点由不得人,北冥帝十三岁便跟着将士开拓疆土,十七岁引得百姓拥戴为一朝皇帝,同年娶妻,年轻气盛,才致使次年不堪后果。” “若非当年手下留情,何来现在的我,整个北冥不胜感激,正因失去过,来日自己人上位才更保两国康安。” “我阿娘自幼颠沛,承蒙端慧长公主厚爱,后长公主也有女长欢膝下,阿娘她自小心中承担太多,身上担子太重。” “回皇女身份,便是我亲手接的。” 陆绮凝将一切说给南珵听,她和他之间隔着十万八千里路,她犹豫片刻,接着道:“我们之间,来年秋收,便同陌路,各自婚娶,遥祝幸之。” 说完,她眼角的泪落滴落在她衣裙上,南珵拿着一方帕子,刚来到陆绮凝跟前,刚打算给这姑娘擦泪水的手顿了顿,才接着轻轻替人擦拭。 “陆书予,这便是你迟迟不愿我上床睡得缘由吗?大不了我守身如玉点,等父皇退位,我便去北冥找你。” 事到如今,南珵心中豁然开朗,为何从成婚那时,这姑娘口中一直都让自己不能喜欢她,由头竟是这个。 他说的轻松,确是他心中所思,但做起来不会太容易。 这姑娘有句话挺对的,天下人有利必攘之,别看他父皇对这外甥女百般呵护之,爱之,甚至知晓陆书予日后回北冥继承皇位一事,这事只是因着北冥与南祈平起平坐,真当这姑娘称帝威胁到南祈朝时,不见得他父皇如何。 据他所了解,现任北冥皇年过花甲,只待来年陆书予回去,便退位让之,可他父皇不过四十,啃过的盐比两个陆书予年龄都多四年。 陆书予没说,南珵亦知晓,这姑娘野心不小,无人不想带着自己子民前行,他和岳父岳母留在南祈朝,便可日日夜夜盯着他父皇一举一动。 他父皇他自是了解,可也不敢小瞧之,人心肉长不假,可皇位之惑还是不容小觑的。 想想待他登南祈皇位,必定也四十之余了,也不知这姑娘是否愿意嫁他这个早已不意气风发的男子。 不行不行,南珵给陆书予擦拭完泪水,两只手将这姑娘脸颊捧起,言语没了往日温润,多了些严肃,他就是想这姑娘心中只有他一个,“陆书予,你不能贪图别人美色,咱俩堂都拜了,你定要等我到四十。” 陆绮凝哭得有了鼻音,她闻言轻笑一声,“为什么你如此笃定,你守身如玉多年,就单为了与我厮守。”她虽知晓南珵喜欢她,可喜欢她到此番地步,她不知。 况且承诺一般不可信之,时间会淡然一切山盟海誓,她亦不知真假,是以她并不信这话。 南珵回坐与这姑娘对面,“有两次你不记得,你出生那日,我抱过你,你四岁那年,我们在宫里花园见过,就那时,我每每做梦便会梦见你踩我脚,和嬷嬷在背后偷摸说我坏话。” 陆绮凝的确不记得,她那时那么小,便被惦记上了? 她左眼睑微跳,着实不知她该说些什么。 不过南珵也没给陆书予开口机会,便接着道:“你八岁那年,在汀兰水榭,我们见过一次,不过也是一面之缘。” 那是南珵八岁后头次见到这姑娘,一晃竟四年过去,他克制着心中所念,朝这姑娘颔首,那姑娘也只轻轻福了一礼,未曾理他。 汀兰水榭一向是接待使臣和将军班师回朝之地。 陆绮凝若有所思,那日是汀兰水榭接待使臣,朝她施礼的人过多,打过照面,转头忘得一干二净,好像记得太子确跟她打了招呼,不过那时只当礼貌而已。 毕竟她和南珵虽无血亲,但名义上还是该唤人一声哥哥的。 她静静在一旁听着。 “你十二岁,在宫内作画那次,我远远瞧过;十四岁那时得知你也会去围猎场,我便乔装一番,只为与你相见;最后一次便是下聘那日。” 冬山如睡,便是这江南冬日暖阳依旧,也掩不住屋内寒凉,寺庙客院没炭火,只供行人将就,陆绮凝将自己的手钻进袖口,那几朵缀在她袖口上的海棠花瞬间绽平开,“那你可要多多愧疚一番。” 实情说开,她心坦荡,说话随意了点。 南珵刚给这姑娘倒了杯茶水出来,这茶盏很普通,他亦不是倒给这姑娘喝的,而是让人暖手用的,“此话怎讲?” 一讲这个,陆绮凝便有滔滔不绝苦水倾泻,“太子殿下名声在外,在徐伯伯眼中,自是哪都好,你的文章我还赏过。” 她手背碰了碰茶盏,察觉不烫,便端着放在手中,随后她朝南珵看一眼,细细评赏:“一般。” 南珵也不恼,他指尖点着桌沿,早年他暗中派人旁敲侧击寻过陆书予的脾性,昭平侯府侍卫婢女嘴掩实得很,问不出,只得从他阿爹阿娘身边的人旁敲一番。 也有收获,说昭平侯的小郡主性子跳脱了些,好学多问,就连徐夫子偶尔都拿小郡主没辙,南珵当时尚未参透此话中意,只觉这姑娘竟比他还好学,现在瞧着倒是别有一番深意。 “那自然是檀夫子更胜一筹。” 陆绮凝“嘶”了一声,展颜一笑,“檀夫子心有一计,文章你写罢,毕竟如此,有朝一日,你才能超过我。” 她从不小瞧南珵的文章,只她不愿赏,她左思右想,柳萧文章写的也好,字也写的好,但夫子嘛,总不会嫌给学生看的文章多。 “可为夫从未想超过你。”南珵扬唇一笑,计也上心来,可这台阶他还得自己下,“除非阿予让为夫去床上睡。” 陆绮凝是把学生放心上的,这点南珵很清楚,这计不成,他便再下一个台阶,但这姑娘势必会要他写文章出来。 “不成不成。”陆绮凝不拖泥带水的拒绝,也不再看他,虽然她有心动,但她不习惯身边多了个人。 “那我睡春景堂地上,总之我不再去书房睡。”南珵顺势而言。 “君子一言九鼎。”陆绮凝一句话,堵了南珵两条道,一是君子,不能再行小人之事;二是一言九鼎,便是这文章他必须写。 这么爽快,南珵有些欣然,刚想回说一句:“我可不是君子。” 话音刚落,外头姚钦尖细之声便传了进来,他和陆绮凝一瞬收了俏言出门。 昭兰寺的客院本没几个人,姚钦一介女流住在这儿,也是软磨硬泡寺中主持,说无家可归的,实则是为了捉一个人。 这人也不是旁人,而是卫氏一族被抄家那日,偷跑出来,免于当街斩首的男子,当时那么多别院暗卫在,是不可能让其跑掉的。 只是这人身上藏着秘密,陆绮凝和南珵合计才让人在眼皮子底下开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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