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能收吗?她不知,总归试了才知。 ‘她也不能敛着性子过啊,别人喜欢她,就让别人喜欢好了’,陆绮凝之前心中所念之语萦绕在她耳畔,所以她只劝这么一次,若真到那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亦会提前布局一切。 柿子树上有鸟儿又在啄食,陆绮凝许久未听身侧人说话,抬眸看了眼。 这人城北徐公貌,垂眸正定定瞧她入迷,南珵在她抬眼之际,弯眉浅笑,心中暗想,黑白棋天生敌对,那又如何,他南珵偏要让这棋天生一对儿。 旋即他道:“陆书予,你我皆局中人,是与非未定,何谈改之。” 陆绮凝手中拿着起那串九连环身起,轻泠泠地声音便在这四方天地毫无征兆地响起,鸟儿惊慌飞走,这覆水她不收了,她往前走一步,便和南珵寸步不离,随之那串九连环就到了南珵双手环在胸前的那方寸之地。 “你说得对,局中人莫轮是与非,九连环送你了。”她转身去那双月牙桌上拾了支箭,照着已经有两支箭的壶投去,第三支稳稳落进去。 陆绮凝所言无一分真意,十分漫不经心。 一年而已,能改何事? 她心坦荡,何以惧之? 九连环就是陆绮凝玩的不想再玩的物什,随即丢给南珵,只不过是她不想玩了,南珵却像个宝贝似的拎在手中,在一旁瞧着她投掷。 在陆绮凝第二支箭刚投过去时,秋风扫叶,那箭偏了距离,只碰到壶口,便向旁边地上倒去。 那串背在南珵身后手中的九连环便如那古琴琴音,蕴藉深沉,与风缠绵不断,穿透院内二人心间。 陆绮凝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箭偏到地上不是她之过失,自是不惋惜;九连环本就黄铜,随风声起,也不足为奇。 那她在不耐烦甚物。 她手中另持支箭,另只手叉腰,停顿片刻,似思索又似等待风过接着投壶。 风趋于平静,陆绮凝重新投了次,壶中有了第四支箭。 那问题,她也有了答案。 许是有风罢。 被风吹得前后摇晃的秋千渐渐停下,南珵却没再次倚着藤条,而是静立不动,面色温润,像是得了什么好处。 这姑娘肯相信他说的话了。 须臾,陆绮凝投了目光过来,相顾无言,还是由正巧赶着回别院禀奏的笑竹、白羽二人打破着片刻幽静。 ---- 予:为自己永杜后患失败 注释:①诗作者自己编的,意思:棋局中,黑棋紧挨着白棋下,棋面焦灼犹如寒风掠过,忽而黑棋看到微弱希望,下一秒白棋意将其淹没。黑棋心中有悔选择诉说一番道歉,不知道白棋会不会原谅他。 简单点:南珵自己觉得惹阿予生气了,开口道歉,实际阿予根本没生气,所以有了上述那番解释。 ②其实这是一首诗里的描述,出处:宋·郭熙《林泉高致·山水训》:“春山澹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
第10章 流绪微梦4 == 笑竹和白羽把所听所闻如实禀完。 陆绮凝和南珵便坐在院中用午膳,陆绮凝给自己夹了块膳房切好的柿子饼,今儿就是她阿爹阿娘定情的日子,也不知他们吃过了没。 应该是吃过了罢,都城离江南快马两日,再过两日她便能收到阿爹阿娘的信了。 一想到这儿,陆绮凝便又想到那信的内容,淡淡道:“你看清那书生样貌了没?”她觉着在她阿娘传信前,还得查探一二,万一不是呢,那便是敌人。 南珵刚把块东坡鱼夹到这姑娘碟中,这话他听着刺耳,明显是这姑娘瞧着那书生了,没看清,来问他,他看清了也不会说,一本正经道:“没有。” 他吃了块东坡鱼,明明是江南特色,酒香东坡鱼,何他吃着会酸。 难不成他口腹之欲变差了? 陆绮凝当时被南珵横抱着,上马车时,眼睛溜缝儿看了眼,没细瞧着,“那算了,没事。”她刚把碟儿里的鱼肉夹起,对面人略微慌乱道。 “算什么算,我瞧着了。”南珵不情不愿地说完,他若不说,以他对陆绮凝了解,必定会派人打探一二。 陆绮凝:“……” 她不吃带刺的鱼,是以东坡鱼用的也是无刺鱼,她硬生生把一小块鱼嚼碎咽下肚,接着她捻起一旁的海棠玉盏。 陆绮凝一向对茶盏有的挑头,她之前用过的莲花玉盏,这次的茶托是朵绽放的红海棠,玉盏也是朵海棠,里头的酒自然还是她最爱的桂花酿,“那你说说,那人何样?” 南珵瞧她喝桂花酿一杯接一杯,眉心一蹙,瞬间抬手把茶壶收到他边上,再喝下去饭怎吃得下,接着不咸不淡道:“咱家羊驼那样。” 羊……羊驼,陆绮凝刚把茶盏放下,疑惑侧头瞧着南珵身后那被拴着正在咀嚼盲宿草的纯白羊驼。 大窝瓜,地包天。 陆绮凝不可思议那文面书生长这样?她又问了一遍:“大窝瓜,地包天,是人吗?” 南珵正镇定自若吃饭,闻言,短暂咳了两声,认真道:“就长那样。” 这姑娘说的,他都忘了那书生模样,回眸瞧了眼羊驼,文面书生,可不就一样吗。 陆绮凝趁南珵转头之际,起身越过桌面菜肴,拿了茶壶过来,又给自己往茶盏里倒了杯,她不懂这人拎她茶壶干嘛,她心胸宽广,自不计较细枝末节,漫不经心道:“这人还挺好学。” 南珵忍不了了,拿着碗筷往她身旁圆杌上一坐,注视着接二连三倒酒喝的姑娘,他手摁住又准备提壶倒酒喝的姑娘,故作平静:“我满腹经伦。” 这人见都没见着书生面,好生生夸赞一番,气死他得了。 陆绮凝自打去岁及笄,喝这些个佳酿,一连十来杯是吃不醉的,她抓着茶壶柄的手被南珵的手抓着,“你满腹经纶何故与我言,满堂朝臣皆奉你一声太子爷,不甚够。” 她不明白为何好生生谈着别人,南珵便计较起自己才情满腹,为君王者,面静心平,理之自然,她瞧不出南珵究竟何意。 日头厚重却无力,抚摸着孤寂的枯枝,影影绰绰。 南珵手中拿着茶壶起身去把他自己的茶盏拿过来,给他自己倒满,桂花酿香醇,甜意袭人,入口却寒凉如冰,好似漫天大雪,雪花绵如蒲公英,随风扬起,瞧不见前路几何。 他喝完,把茶盏放置一边,双手搭上陆绮凝肩膀,把人转到他这边,轻声道:“阿予莫生气,好不好。”他害怕这姑娘生他气,气着身子不值当。 陆绮凝被他莫名其妙的话逗笑了,她又为何生气,随口扯了话搪塞,“你吃醉了酒,回房歇着罢。” 午憩醒来,二人又都在别院里玩着不亦乐乎,仿若午前那事不复存在。 冬月二十这日,江南百姓间已传得沸沸扬扬、乐乎所以的一件事,便是那卫大人被不知何时得罪的仇家杀害,简直大快人心,只是可惜那杀人者。 连成三接两下地干活的百姓都喜见于色,时不时论两句。 “卫朝早该下去见那些被他折磨到死的亡魂灵了。” “要我说,死十个卫朝都不足惜,咱之前被折磨成什么样了,拢共不到一亩地,他要收走半亩,再租给我们百姓,赋税每年必涨。” “让我说,杀卫朝的人说不准就是被卫朝害的全家都丢了命的人,豁出去和卫朝同归于尽。” “我们江南当时归南祈朝,朝廷信誓旦旦说着,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结果呢,还不是把祸害送还回江南,到头来还得我们百姓自救,这官家要他何用!” 与之下地百姓背道而驰的还有一群人,女子着白色补服,青色马面裙;男子是青色圆领袍子,手拿折扇,也交头评着一件事。 打中间被簇拥着的那位神采飞扬,折扇轻拍旁边人胸膛的青年男子,直直道:“那徐夫子当时可是名满都城,文章一流,如今徐夫子的关门学生,当今太子妃殿下可就在太子别院,若能请她做夫子,来年秋闱有望。” “只盼太子妃愿为我们授学。”搭话的是为女学生,自打这女学生及笄以来,就盼着这次秋闱。 这群人欢声笑语不断,一路朝花街巷去。 江南官衙,南珵早早便到了,官衙群龙无首,剩下的五位大人也不敢再对事情评足,只好在冬月一十九日上午,一同去花街巷请太子殿下暂管官衙事。 南珵和陆绮凝在行刺卫朝那天,便想到这出连环戏,既让卫朝人头落地,也让南珵顺利成章的全天在官衙待着,好好整整这些个官员。 至于那晚被二人伪造成害人者的那具尸体,晴云在他身上发现了毒,是以那日害人者也不会让一个废掉的棋子活着。 这毒晴云带回别院,查探一二,便知是“杜鹃春迎”,这毒颇有意思,不会让人立即死亡,甚至还能好好活一段时日,只是活不过来年杜鹃花开,死时人尚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即便仵作验尸也验不出所以然。 一日多了,南珵坐在官衙书房里批着江南个郡县递呈上来的折子,其他五房官员垂头在一旁候着。 南珵朝兵房白渡大人递了眼神,“既无人领尸,便拖去乱葬岗罢。” 那尸体多半他猜得不错,只是枚棋子,或者说不值得背后之人出手把尸体偷走,连着两晚,他都派人躲在暗处,守着官衙各个出口,确没瞧着有人偷尸。 至于尸体从官衙出去,路上会不会被掉包,或者被劫走,那可就难说了。 书房窗柩开着,流水潺潺,南珵手轻扣着书案,在白渡临出门之际,叫住了他,“白大人,亲自走趟罢。” 为君者,官员砥柱也;百姓天也,在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南珵说的话甚至可称得上温和。 他这温和可不是他想如此,是陆绮凝千叮万嘱不要打草惊蛇。 白渡刚要跨出门槛的脚收住,身子颤了颤,这事儿衙役去做已然小题大做了,依他看,随便找两个苦役拖走便可,太子却要他亲去,他没敢耽搁,转回身作揖,恭敬道:“太子殿下,挂心死者,慈悲为怀,下官这就去。” 南珵眸子依旧不见波澜,挂心死者,慈悲为怀,这说的是君王?这委屈他得回去跟陆绮凝一五一十说道说道。 太子别院,陆绮凝一早便派人去江府请原盈过来,原盈头遭来这院中,晴云就帮她拿了些书册,后来晴云禀她,原大小姐甚是喜欢。 原盈坐着翻着一本《史册》,令她纳罕,她生长之地祖先亦有哉,跟南祈《史册》不一,甚至于都没有南祈朝。 她摇摇头,另般想,世上事,她岂能皆知,就如同她莫名其妙来到这儿,打乱了原本这具身子主人的亲事,也无据可依。 不过她视线掠过册子上一句:南祈一十五年哉,凡女子皆可与男子一同参加科考,入仕途。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71 首页 上一页 8 9 10 11 12 1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