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山最后问她, “若是有朝一日燕国和景国有冲突了,你怎么选。” 温言笑了,笑得让人不舒服, “林老,我问你,你觉得燕国和景国目前有多少差距。” 静到落针可闻,她换了个说辞, “或者说,你们觉得燕国和景国有多少年差距。” 容夫人率先回答, “十年。” 温言摇头。 林儒生和林有鹿都回答五十年,温言又摇头,她看向最后一人,林启山叹气, “在内战未结束前,都是空谈。” 温言点头, “燕国还在内战消耗,景国在发展,差距一直在拉大,所以说,林老刚刚的问题,是空谈。” 林启山拍定, “选个好日子成亲吧,大办。” 林儒生不再反对,而是谈之后, “温言,燕国对女官员还是有意见的,尤其是你之前做过的事,你要有心理准备。” “那你也让他们做好准备,可别被女人气哭。” 林有鹿笑了出来,林启山笑得大声, “这下,恐怕有他们哭。”
第127章 帝王爱 八月初八,黄道吉日,天气爽朗,是个好日子。 燕国的传统婚礼很奇特,是在寺庙举行仪式。 早晨吉时,温言身穿白色红边礼服,林有鹿身穿黑色红边礼服,两人手腕上系一根红绳。 亲属家眷以及宾客们排新人后面,形成长长的一列队伍。 新人的前面,是两个寺庙小童,身穿红色衣,头戴尖高帽,手中有金铃。 随着礼乐奏起,小童带领新人进入场地,长长的队伍移动。 温言的短发被盘起来,耳际插了今日新鲜摘下的鲜花,后脑垂下长长的金色流苏。 林有鹿一头短刺发,看起来英俊清爽,外人对他大龄不成亲有说法,尽管他本人不在意,但是家人心里急忧。 燕国的婚姻,信奉神祝,认为是天缘,命中注定。 一直到仪式结束,温言和林有鹿手上的红绳才被取下,小童剪下他们的衣一角,与红绳一起放在白色盒子中,这将陪着他们一起葬进墓。 婚宴也是在寺庙中,围绕着每一棵古树环坐。 开宴前,是寺庙表演祝福舞,温言觉得自己的婚礼新奇有趣,全程认真对待,现在身上换了身宴会礼服,比之前的要华丽许多,与林有鹿身上是同一色。 她没想到,燕国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婚礼平等的在寺庙举行,一律得到神祝福。 主家的席桌,是一字面对全部宾客。 祝福舞结束后,林启山讲祝词,他语言幽默,频频引发宾客发笑。 容夫人眼眶红红,不时娟巾擦泪,她是喜极而泣。 林儒生和林有鹿直板板坐着,面色都冷冷。 温言在吃自己的喜糖,牛乳味浓,突然,林有鹿嘴里被塞进糖, “我们的喜糖多甜,你可别苦脸,说出去还以为我温言苦着你了。” 温言张嘴等,林有鹿剥开糖纸,听她大女人发言,他掀起唇角,伸手喂她。 林启山抢占林儒生的发言时间,留给他匆匆几句结束,就开宴。 宴席是分餐制,每人一份。 温言被精致菜品惊艳到,她拿起菜单看,总共十二道菜,每道菜名下,都有注释有哪些食物,精细到了这种份上。 别人来敬酒,大多都忽略过温言,她没什么反应,来日方长。 燕国的繁华地多数控在林家手里,王都改名了,叫京陵。 世家大族分布盘踞,单独是无法与林家匹敌,但是他们联合,形成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态势。 今日林有鹿成亲,这些地方大族都派人来送礼恭贺。 温言吃饱喝足,开始发挥,她阴阳怪气嫌人送的礼低廉便宜。 容夫人想站起来去阻止,被林启山叫住, “媳妇,坐好。” 容夫人绞了一下手巾,然后安稳坐着不动。 被温言嘲讽的人,是西面余家人的少主,余乘渊。 余乘渊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他故意叫她, “温夫人,怕是景国人不了解燕俗吧。” 温言来到林有鹿身边,巧笑冷嘲, “余大人,千里迢迢来京陵,怎么不带点西济特产,这才叫礼轻情意重。” 一句话惹怒西济所有人,带特产,把他们当什么了。 余乘渊冷笑, “温夫人牙尖嘴利,景国都容不下你。” 温言靠在林有鹿肩上,笑得甜, “比不得余大人眼拙,下次别送这种礼了,送座城吧。” “温言,你好大的口气。” “是吗,也没把你吹走。” 余乘渊还没和女人打嘴仗的经验,一时间,两种思想争斗,好男不和女斗,以及,她是个官员。 余乘渊脸色变换,众目睽睽下欺负个女人,他心里有包袱。 他被气走了。 余家人在婚礼已经闭门举行的情况下,中途进来打扰,这种态度,在温言看来是傲慢无礼。 他明显是故意迟到,喜帖上都会写明时间,宾客都提前早到。 林家人不好说什么,毕竟是来参加婚礼祝贺,又拿路远当借口。 温言作为林家的新夫人,今日主角,她表达不满最合适。 等到所有菜上完后,好几人抬一个大糕点出来,叠好几层高的糕塔,缀满了彩色果子,林有鹿握住温言的手,一起切下第一块,听到她说, “我待会儿还能再吃一块吗。” 各种漂亮颜色水果配软绵绵糕,看起来诱人极了。 林有鹿眼一闭认命, “你吃吧,吃吧。” 这个婚礼,让温言难忘,等到晚上把宾客们全部送走,她和林有鹿泡在澡池中解乏,两人今天都累。 温言后靠在池壁上,闭着眼休息,腾升的雾气在浴房内四处飘散,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说我是个漂亮蛮女。” 林有鹿同样闭着眼休息, “你记错了,我没说漂亮。” “你给我的那块玉,一直在我那里。” 林有鹿睁开眼, “你不是献上去了?” “哪儿能啊,就是借给他们用用,我查过你。” “你都知道?” “当初并不难知道。” 温言来到他面前,伸手拂去他眉上水珠, “我只是想告诉你,没有意义的苦痛,没必要去品尝。” 林有鹿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上,过坚的人易折,温言抱住他的后颈,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你是不是对谁都这样。” “我又不是爱拯救人的神女,我只对自己夫君负责。” “你真的很执着名分。” “不是名分,是想有亲人,阿爷已经给我们想好了名字,不用伤脑筋。” “你就知道哄阿爷。” “但我更想哄你。” 温言吻上抿紧的唇,一点点舔软伸进去,吮吸变得用力,她被抱起抵在池壁上深吻。 这是一个美好的新婚夜,都是彼此认识了解的人,并且受到长辈认可祝福。 命运爱戏弄,兜兜转转,最后的人,其实在最开始就遇到。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温言的执念就是成家立业,成家在前,不能孤苦伶仃,为此,她再苦再累都觉得值。 燕国的驻地督军,是宋家将军,宋辉,他本人还去参加了婚礼吃宴席。 温言嫁入林家的消息,从燕国飞到了景国,传得人尽皆知。 沈确看到那封喜帖时,笑得控制不住,他笑那个无情女人恨嫁,笑她谁都敢要。 笑着笑着他砸了砚台,眼泪冒出,她怎么就能为一场政治婚姻就敢和景国决裂,还没赌输够吗! 他们第一次成亲时,谁都没想过以后会破碎,她憧憬未来,他为她规划未来,是谁先开始变。 温言说她踮起脚尖努力匹配的爱他太累,说她曾经想得太简单,以为觉得有颗真爱他的心就可以,但现实不是,她能帮助他的太少,他也不能展露出自己的势力去支持她。 横在他们之间的问题在当时无法解决,可后来,轨迹变得没有再相交,而是越行越远,他看着她被榨取的变沉默,变闷,还要死撑嘴硬,她很幸福。 周浔之和谢云是很幸福,温言,未必。 倘若真幸福,怎么会在自己生辰日上对着冰湖哭。 她实在天真,还没从他这里吸取教训,他和他们那一类人,不会为谁移除心中第一位,再爱也不能。 沈确手指点在一份名单上,赫然有江岫白的名字,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前女帝心腹会是沈耀的人。 那封给他带来情绪震荡的喜帖被烧毁,他恢复冷静,思索江岫白怎么会为沈耀做事。 沈确处理完政事,已经过了晚膳时间,他独自坐在以前女帝的位置上,身体很饿,但他尝不出味道,只是要饱腹。 他的味觉一直如此,没有人发现过,现在想来,或许是父母带来的缺陷。 只有温言,第一次吃饭时,她就发现了,之后从来不在他面前提食物如何,并且一直为他保密。 他不喜欢和人同住,是不想被知道他有这样的缺陷,宋颜总是问他为什么温言就可以,于是他就要一遍又一遍回忆过去。 他曾经拥有世界上最好的人和最干净的感情。 沈确恨不得让宋颜永远闭上嘴讲不了话。 沈确坐上了一直渴望的龙椅,生来没有人爱他,如今也没人真的爱他。 或许,他注定适合坐在那把椅子上。 燕国,宁静的乡间,是干净风在吹,包裹在宴棠舟脸上的药布条被拿下。 一圈又一圈绕下,露出他原本俊美的脸。 米一旦检查,复原的很好,因为宴棠舟耐得住性子,即便药汁在脸上会非常难受,他也没有去碰触过脸。 近距离看宴棠舟,龙初盈少女心口砰砰跳,龙跃云一掌拍她后脑勺,她立马清醒,幽怨看师父,只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脑袋有点晕而已。 温言和林有鹿站在屋外等,两人在一棵合欢树下,浓绿茂盛叶中点缀着许多须毛的粉花,带有沁香味。 温言仰头望着合欢花, “你觉不觉得这花很浪漫,风吹吹就是整个夏天的味道。” 林有鹿眼斜她, “浪漫死了,睡在花堆里我痒了一天。” “最后不是让你穿上衣服了,就你皮肤娇嫩。” “你好意思说,非要在花丛里体验,花仙子啊。” 温言提裙子转圈,裙摆飘花,轻盈曼妙, “我比花仙子好看。” 林有鹿露出笑, “是是是,你好看,你再转要中暑晕。” 温言特别容易中暑,每次症状不严重,但就是容易头昏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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