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温言没有瞒着谢知繁,毕竟,他们两个现在是一条绳上蚂蚱,动广陵江总督,弄不好把命交待在这里。 前年来查洪灾的官员们,回去路上翻了船,淹在广陵江,尸骨无存。 谢知繁不再计较温言之前的抢功,这件大事的功劳足够他们两个分。 他去信给亲叔叔谢云,汇报了此事。 朝中,出现了弹劾广陵江总督的声音,要让他上大都来,一旦他离开,谢知繁和温言就好下手清理其党羽。 被淹没的五个县,休宁县,伊川县,玉泉县,桃渚县,鸣化县,中下游分别遍在司州,定州,陇州。 其中,上报上去的,只有在定州的桃渚县,陇州的鸣化县,两州刺史还被批治水不利。 漏掉的三县,全在司州境内,也是被淹没最严重的三个地方。 广陵江总督府,总督周承明穿着简朴,下属们看上去都比他要衣冠楚楚些。 九名沿江刺史和三名沿江郡守到的整齐,除了司州刺史曹知勉不能来,他们坐在长方的茶桌上,视线都在亲手在泡茶的周承明身上。 钦差现在要重查前年泄洪的事件,恐怕还会查往年的所有洪灾案,顺势还会查漕粮。 “听说这次南巡队伍里还来了个人物,你们有谁知道这位大驸马吗?” 见在座的都摇头不知,周承明行云流水的在分杯倒茶,平淡说自己也不知道来了这么个人,闻弦知雅意的下属们,收回看向他的视线,默不作声。 得罪大皇子,这事还得掂量掂量。 他们更倾向斩断谢云的一臂,让谢知繁有去无回,这样大驸马独木难支,也不怕她继续留在这里。 她不过是凭空出现,以往没有任何政绩,能力绝不如军务出身的谢知繁。 况且,一路都是谢知繁在查案,这个大驸马都没出现过,如今,恐怕也不过是想抢功劳才出头。 知下属们所想,周承明又继续说道, “这位大驸马手中握有女帝赐予的尚方宝剑,你们说,该怎么办。” 惊讶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脸上,视线重新汇聚到周承明身上,这可棘手了。 周承明面前的茶杯全部已倒好,他望着面前的一群人,缓缓说道, “大驸马出了事,本官难辞其咎,可若是她自己生病了,大夫们又束手无策,该如何。” 让她灰溜溜回大都去,留下谢知繁。 领会其意思,茶杯也一杯杯来到刺史们和郡守们的面前,青州刺史,纪绫尘第一个喝下,她被谢知繁盯得紧,很想把他除掉。 已经过关的定州刺史,陈聿修最后喝下,几件事上他都做得干净,不惧查河道破堤,也不惧查漕粮丢失。 他不想参与此次事件,交锋过后,他觉得谢知繁没那么容易被留下,更何况他收到消息,周承明,被弹劾了。 还在这里充老大,都要死到临头了。 陈聿修这个政绩垫底,又爱收税敛财的贫困州刺史,周承明对他不冷不热,没注意到他眼里的嘲讽。 驿站里,温言变的没时间睡觉,她要看完傅明庭给挑选出来的案卷,深夜,昏昏欲睡的她,一手撑了半张脸,歪头困得睁不开眼。 姜伯渔进门来,手里端着夜宵。 他无情的拿外头掰下来的冰柱贴在她另一半脸上,温言一下子寒颤冷醒了,想骂姜伯渔的嘴,被他要拿走热腾面而住口。 温言也饿了,卷面吃得快,突然,外头出现了喊刺客的是声音,听方向是谢知繁那边传来的。 这已经是他年后的第二次遇刺了,温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直待在驿站里,不再随意走动。 温言吃着面,感觉鼻下有热意,她伸手去摸,手指上沾染了血迹, “姜伯渔,快去喊先生来,快快快。” 警戒看着外头的姜伯渔,回头看到温言鼻下流血,立即让她仰头,点住心脉穴道。 忙得焦头烂额的傅明庭,听到温言出事了,赶过去看到她面色苍白的躺在榻上,鼻下血流不止。 随行大夫把脉望症,一连三个都瞧不出问题,只说是身体阳虚。 倒是祁云昭听闻了此事,向傅明庭推荐叶三娘,短短两日,温言可见的人虚弱了下来,傅明庭同意他们上前看诊。 证人们也暂时都住在驿站里,叶三娘一眼就瞧出了温言是中毒之症,还是慢性毒,体内毒素积累现在发作了。 仔细瞧过后,叶三娘写下一张方子, “傅先生,此毒并无性命之忧,但会损耗身体,解药也不难配,只是有一味药,我这里已经用完。” “哪一味药?” “产自北方的红参,这边很难找到。” 傅明庭的面色沉如水,他瞬间明白了为何要对温言下毒,要赶她回大都去。 “叶姑娘,可还有其他办法?” 叶三娘对这个温润有礼的先生很有好感,告诉他,她知道定州刺史府里有被搜刮去的红参。 当时有药商运来一批药材想在南方打开市场,专卖南方没有的药材,只是没料到定州雁过拔毛,巧立名目收税,生意完全做不下去,稀罕药材全进了刺史府。 “傅先生,在下愿意为大驸马尽一份力。” 祁云昭自荐去探定州刺史府取红参,如今伸冤翻案在望,他不想温言出事功亏一篑。 傅明庭迅速做决定,让他有需求尽管提,务必取到红参。 祁云昭让两名同伴随他一起去,将祁小河托付给傅明庭照顾。 叶三娘给温言施针,减缓毒素渗侵,祁小河站在一盘,捧着银针盘,清澈的眼中是担忧。 担忧温言出事,父母惨死报仇一事无望,更担忧小叔会出事。 见温言转醒,傅明庭松了一口气,坐到她身边,无言默默摸了摸她的额头, “你感觉如何了?” “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牙齿好痛。” “你中毒了。” “不是吧,针对我啊。” 就她一人出事,其他人都好端端的,温言觉得还不如刺客来呢,搞下毒这一套,难受。 “已经在找解药了,是我疏忽了。” 傅明庭有些自责, “你怪自己干什么,要怪也怪他们卑鄙,快给我喝点水,喉咙要着火了。” 温言论事就事,不怪自己人,只怪贼人诡计多端。 傅明庭扶起温言起身,她无力的靠在他身上,就着他喂下的水喝下,清凉的水在体内流下去,她叹出舒服。 自责的还有姜伯渔,他恼自己大意没有发现那个帮厨的问题,因为看她身世可怜,就没有设防,温言的夜宵,一直是她在做。 傅明庭在温言睡下后出来,宽慰姜伯渔, “傅先生,是在下的错,觉得那姑娘可怜,才会帮她,让她负责大驸马的夜宵膳食。” “伯渔,经此一事,希望你不要对一些看起来是弱者的人失去警惕,他们不代表善。” 自小被教导要锄强扶弱走侠道的姜伯渔,要纠正自己的偏见,诚如傅明庭所说,弱,不代表善。 “傅先生,大驸马如何了?” 傅明庭叹气, “情况不算好。” “傅先生,在下可以为大驸马传内力给她逼出毒素。” “伯渔,此事暂等叶三娘他们回来,你也不必太过介怀,暗箭难防,我们以后都多注意些。” 傅明庭又宽慰了他几句,离开去忙了。 中毒一事后,温言的饮食全由寒酥负责,照顾的活,落在了姜伯渔的身上,其他人也都不放心。 姜伯渔进去后,发现温言气息不稳,他刚俯身想掰开她眼睛情况,温言就自己睁开了眼,四目相对,装睡的人眨了一下眼。 中毒躺了快三天的温言,全身都不舒服,根本睡不着,她拿捏住姜伯渔此刻的自责。 苍白病脸的温言,没了平日里的高傲嚣张,虚弱的枕在姜伯渔的腿上,头胀疼的让他按头疏解。 握剑的手,指腹粗糙但轻柔温暖,温言闭着眼呼出高温的热气,按压使得头疼好上一些。 姜伯渔低头看着这只高傲孔雀在哼哼唧唧难受,莫名的,有一丝想笑。 温言枕着他的腿,左右翻身都按了一遍头,才渐渐睡沉去。 姜伯渔犯了难,他从未和女子这般近距离过,温言枕在他腿上,脸朝着他的腰腹睡着了。 无奈托起枕在他身上的脖颈,横抱起熟睡的病人,转身将她放在暖被之中。 接着他也打了个哈欠,来到隔壁的通房,洗漱后也睡下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的剑架在温言脖子上,师妹让他杀了她,说她也是狗官。 他不知为何下不去手,师妹又变成了那个投毒的厨娘,怯怯望着他,端着一碗热汤走近,说着不要嫌弃她的话,她只会一些简单的膳食,很怕温言不会吃她做的。 姜伯渔之前就是因为她的自卑,才会帮她,温言嫌弃简陋不想吃,他会不经意间让她吃下去。 厨娘越来越靠近,眼眸楚楚可怜望着他, “姜大哥,你也会嫌弃我吗?” “你为什么要害人。” 姜伯渔的话惹来厨娘发疯的大笑,可怜神色变得狰狞,她说了什么姜伯渔没有记住,在她朝着温言扑去的时候,他手中的剑抹了她的脖子。 傅明庭的话不断出现,姜伯渔发现自己也厌恶这种持弱行凶的人,师父的话,并不全对。 定州刺史府内,敲锣声不断,提醒府内遭贼。 祁云昭命叶三娘先离开,他和顾远桥断后, “庄主小心。” 叶三娘带着红参赶去救治温言。 一身夜行衣,把脸包裹住的祁云昭和顾远桥,持剑击退追击的侍卫们。 被扰到的陈聿修问管家府中丢失了何物, “回大人,库房里的药材少了几支红参。” “红参有何用?” “回大人,红参是治寒治毒之物。” 陈聿修揉眉的手停下,瞬间醒神, “杀了他们,一个都不要放过。” “是,大人。” 大驸马中毒,偷药偷到他府上了。 来盗药的人本领实在高,侍卫们不是对手,管家急的来报他们要逃走了。 “一群废物,拿剑来!” 陈聿修提剑去了外头。 祁云昭对上陈聿修的时候,暗暗吃惊他的内力深厚,文官之中竟然有武艺如此高的人。 好在祁云昭不是一人,有帮手顾远桥在夹击,他伤了陈聿修的手臂一剑后,不恋战,立即离开。 陈聿修也在吃惊这伙盗药人的武艺高,不似普通侍卫,倒更像是江湖路子。 大驸马身边竟还有高手保护,陈聿修觉得这趟浑水一丁点都不能去掺。 在管家战兢的目光中,陈聿修又给自己划了一道伤口,对外宣称他遇刺受了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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