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在练武场上,拿棍子和人对练,一连挑了五个人,他才大流汗的离开,全程没看到一旁也在练习的宋颜。 见到他离开,宋颜停了下来,想去河边偶遇,找了半天没找到人。 沈确先去用膳了,脑中思索着如何除掉那个侍卫,其实,他只要开口对温言说他介意,温言就是害怕,也会把人推开送走。 但他习惯了自己动手。 只是,了解他的女帝,没给他机会,给了他一道开荒种菜自给自足的任务,一年内完成。 摆明了让他在南巡期安分。 沈确更气了,到底谁才是女帝的儿子。 沈确身上冒出来的低气压,使得将士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无事不去烦他。 这个夏季,沈确很上火,他负气许久不给温言回信。 中秋宫宴,女帝意兴阑珊的看着殿内表演,无聊的多喝了几口酒,这时间还不如去看奏章呢。 没有温言这无禁忌聊得来的人在,她早早退场了。 没兴趣赏月的女帝,来到了御书房,奏章一本本开始看。 发现她不见找她的谢云和周浔之,又碰到了一起,见到御书房灯亮着。 两人的面上同时出现了苦笑,她的心中,只有国事。 就在这时,一道挺拔身影出现,新受女帝器重的苏沉向两人行礼,紧接着不用通报,就进入了御书房。 谢云和周浔之对视了一眼,原本要离开的脚步,定着不走了,看这苏沉何时离开。 今日中秋,真的来汇报公事吗。 无人可共秋月的苏沉,没有假期这一说,除了办事,还是办事。 女帝很欣赏这种下属,吃她俸禄,不就该这么用心么,她都没假一直在办公。 看完苏沉交过来的供词,女帝好心情问他中秋怎么还在忙,以及,他和温言关系如何。 前一个问题,苏沉回答的中规中矩,后一个,他犹豫过后,坦白说和温言有过一段。 女帝刚喝下的茶喷了出来,黄公公尖着嗓子说哎呦喂。 “好个温三,咳咳咳。” 女帝润过喉后,声音不轻不重, “此事若是让大皇子知道,你们的脑袋都别要了。” “诺。” 沈确什么都挺好,就是肚量小了些。 关于温言藏好的八卦,女帝饶有兴趣的问苏沉更多的事。 苏沉垂着眼,他和温言,确实有许许多多可以提,就是那温府中相互捉弄的事情,女帝听得笑声不断。 温言得女帝心,是真。 外头站着等的两人,面色越发冷了起来。 刚才黄公公的惊呼声,是发生了何事,距离苏沉进去,已经过了许久,什么样的公事,可以这么长。 苏沉的坦白,让女帝更信他一分,中秋佳节,女帝赏赐了他一盏特别华美的宫灯,让他去馋温言。 温言喜欢宫灯,这盏,以前沈确还为她讨过,女帝就是不给,故意馋着她。 苏沉离开御书房,黄公公送到门口, “苏大人,请。” “有劳黄公公。” “苏大人客气了。” 苏沉提着一盏华美宫灯出来,见到谢云和周浔之还在,对他们行礼后要走,被叫住, “苏大人,你这盏灯有些眼熟。” 沈枝意和女帝讨了许久也不给的宫灯,周浔之说话的声音有点冷。 “是陛下见下官中秋家中无人,才赏赐的。” 苏沉卖惨,话意女帝是可怜他才给的,不是其他,别误会。 周浔之眼里的寒意少了些,乐潼就是体恤下属。 “进去这么久,除了公事,还说了什么。” 谢云可不好打发,苏沉现在无法得罪他们两个, “陛下问下官一些关于表妹的事情。” 谢云这才想起,他和温言还有这层关系,抬手放他走了。 女帝今日宫宴居然走了来办公,去年不是还很高兴,也就跟温言话多,真不知她哪里讨喜了。 走在黑夜里的苏沉,影子在灯下拉的长,他的目光,直视着前方,中秋,他最讨厌的一天。 女帝听到谢云和周浔之求见,让黄公公赶紧换壶苦茶来,她要提神,今晚哪里都不去,她要待在御书房。 同样是中秋,温言他们就刚刚结束一场遇刺。 雍州刺史吓得脸都白了,他招待钦差们,请了戏班子和舞姬,没想到这两拨人都是刺客。 雍州刺史躲在桌子底下,一时间不知道为自己性命担忧还是官帽担忧。 这两拨刺客朝着温言和谢知繁而去,尤其是那些舞姬,距离他们两个很近。 躲闪不及,姜伯渔替温言挨了一剑。 遇刺次数多了,温言也能保持冷静,她在侍卫们的保护下先行离开。 总有一些被查或等着要被查的官员,走险招灭钦差。 这一次的刺客们,全是死士,不敌被捕全部咬毒自尽。 侍卫们伤亡也惨重,雍州刺史被抓了起来审问。 三个大夫和叶三娘都很忙,温言讨了药,去给姜伯渔上药包扎。 口子划在他的左手臂上,长长一条,温言很细心先擦净伤口,轻手涂抹黑漆漆的药膏,厚厚一层后才绑绵带子。 姜伯渔这是轻伤,其他侍卫们有许多是重伤。 温言把血水端出去,等她回来,姜伯渔在擦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耽误他和剑联络感情。 温言也不打扰他,去了审讯室,这一次,谢知繁受了不小的伤,是傅明庭救了他一命。 等温言进入审讯室,闻到了血腥味,雍州刺史好好的并没有被用刑,她的视线落在昏暗光线里的傅明庭,靠近,血味浓。 “你疯了,受伤了还来审。” 温言按着傅明庭坐下,检查他哪里受伤,左小腿上有道深口子。 傅明庭说要及时审,否则人就会想好谎言圆,或着有其他人来救。 温言叹气,双手按在他的肩上, “先生,你先上药,我来审你听着。” 温言少有强硬态度,傅明庭只好点头。 雍州刺史,被绑了起来,有幸见过陈聿修审人,温言照学,在他开口喊冤的时候,就一鞭子甩在他脸山,脸比身体疼多了。 傅明庭眼皮子一跳,温言哪里学来的野路子。 这一鞭子让喊冤的刺史懵了。 三更的梆子敲响,温言搀扶着傅明庭回了他房, “都和你说了要相信我。” 卷起傅明庭的裤腿,他发出嘶嘶的疼,时间久了血渍都干黏在裤上了, “你干嘛这么不爱惜身体,以后瘸了怎么办,传出去我温言有个瘸腿先生哦。” “没伤到骨,不会瘸。” 失血白着脸的傅明庭,声音有些沙哑。 温言去房中拿剩余的药膏,姜伯渔不在,想来是去帮忙了,今夜大家都在忙。 “你瞧瞧,我对你好不好,以后可不许再敲我头。” 温言蹲着在给他清洗伤口,因为干了,擦会很疼带皮,只能先用水淋湿软去。 温言的手指反复在给他的腿上淋,傅明庭泛白的唇,抿着不说话,伤口其实很疼。 他手指握紧了椅子,等手指抹药的时候,他忍着不出声,温言抬头,见到他忍疼样,忙问, “我手太重了吗,是不是不能只抹药,我去喊三娘来。” 肩膀被压住了一手,傅明庭摇头, “涂药吧。” 温言不再说话,小心翼翼的给他涂抹,直到把所有药膏抹光,她才包扎起来。 等她洗干净手回来,看见傅明庭扶椅子站起来,要出去, “哎,你干什么呀。” “我要去看谢大人如何了。” “我去看,你待在这里。” “我不放心,还是。” “傅明庭,你还要不要你的腿了,你给我躺好不准出来!” 温言把操心的傅明庭按在床上,拿去发簪,脱了他外衣,盖好薄被, “温言,我渴了。” 傅明庭的唇很干燥,温言转身去给他倒水,一大杯子拿过去,他撑手坐起来,接过水杯,全部喝完了, “还要吗?” “不用了。” “你先躺好,我去看谢大人,看完就回来和你说。” 温言把不听话的病人重新按倒,保证很快回来,傅明庭才不动了。 受重伤的谢知繁,和重伤侍卫们在一处地,方便大夫们治疗。 姜伯渔在此地,受轻伤的人都被叫过来帮忙了,就是祁小河也在。 温言问大夫谢知繁情况如何,大夫一边给侍卫逢伤口,一边回。 谢知繁已经过了危险,只是,接下来要休养。 他没事就好,温言又问了侍卫们的情况,大夫面色不大好,好几个重伤,若是挨不过今晚,恐怕。 温言回到傅明庭处,看到他坐靠着睡着了。 也没有叫醒他,而是坐到凳上,她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这么多人受伤了,继续查案,怕是不行了。 这一想,便想的深,没注意到背后傅明庭醒了,听到窸窣声,她才转头去看,傅明庭正移腿下来, “你再睡会儿,谢大人无事。” “那其他人呢?” 温言报了大夫说的数字,她把伤腿移回去, “去了也帮不上忙,别添乱了,等天亮,我们还有的忙,现在好好休息。” 温言的话没错,傅明庭也不再坚持,抓紧时间休息。 吹灭了房中蜡烛,温言离开,走廊上,还挂着为中秋而亮的彩灯。 温言坐在自己房门前的石台阶上,抬头望着月。 姜伯渔回来的时候,见到她呆呆的坐在台阶上,也没披件衣。 有外衣落在了身上,温言回神,见到姜伯渔手臂的伤口染红了,立马要给他换。 皎洁的月下,温言靠在姜伯渔没有受伤的一边,很沉默。 “回去后,愿意去见我的爹娘吗,他们人还不错。” “温伯候吗,你不是说他打过你。” “他打我,自己在房里流眼泪。” “听起来他们很辛苦啊。” “是啊,你得替我听他们唠叨。” “那大皇子。” “管他呢,待西北别回来。” 好几封信没有回音,问他什么事也不说,中秋也没个信,又遇刺折损了许多人,温言对他有情绪。 传给他有用消息的时候,回得快,没消息的时候连封信都不回。 听说宋颜也去了西北,她都想过他们会和离,宋颜肯定不会做妾。 “进了温府,你就是温家人,他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你以后会不会有其他人。” 大皇子远在西北,一年都回不来一次,没什么好介意的。 “怎么会,我看着很花心吗,有你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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