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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是没意识到我就站在她身后，故一转身时不禁惊得倒退了几步。 “小姐，”棠溪来不及摘下遮拦物，只上前拉着我的手，恳切地说：“小姐，老奴知道你今晚要做什么，老奴本无权阻拦你，可是你是永平王府唯一的独苗，老奴必须得奉劝你，远离五皇子还有……还有小靖子，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嬷嬷……”棠溪离开我已有一载有余，我以为她已有了好去处，早已忘了我，没想到她竟然悄悄地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 “嬷嬷，梨儿已经不是那个单纯无忧、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了，这一两年内，梨儿经历了太多太多，也查出了了爹爹娘亲当初的死因，嬷嬷您放心，梨儿一定会给永平王府那些冤魂一个交代！” 当初我赶走他们，为的就是不牵连到别人，事到如今，我更不能让他们因为我的事而费心。 “小姐……” 借着微弱的灯光，我只见棠溪的眼角溢出了一丝明亮的东西。 我不禁有些动容，这偌大皇宫里，只有她，待我如亲人一般，可是眼下，计划进行到一半，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案桌上的烛火左右摇曳着，眼见就要烧到了尽头，我知道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于是连忙奔出了门。 嬷嬷，梨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梨儿走到这一步，无非是想替死去的冤魂们报仇，他们不能白白死去…… * 酉时三刻，我应约来到我与五皇子相约的地点，只是没想到候在那儿的竟然是与我素未谋面的神武将军！ 我暗暗寻思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却听对方说：“郡主，别来无恙啊。” 我故作淡然地说：“今夜月色很美，将军也是来赏月的？” “呵……”对方冷嗤道：“郡主不会当真不知道我的来意吧！” “本郡主一没做伤天害理之事，二没有杀人放火，不知将军此刻是何意思，若硬要给我安个罪名，不妨直说如何？”我一脸无辜地摇着脑袋。 “郡主怕是忘记半年前的事情了！”神武将军咬牙切齿地说：“半年前，我的妹妹于宫中自缢……” 我说：“打败舒妃娘娘的是她的心魔，与我又有何干？” 神武将军说：“妹妹本身与皇帝本恩爱和睦，可就是因为有了你的搅和，她与皇帝生了嫌隙，渐渐失去恩宠的她只觉心灰意冷，这才一死了之！” 我面无表情地说：“舒妃之死我也甚是惋惜，只是将军，话不可乱说，舒妃之死，还望您细查。” “你当真以为我没查过吗？我就是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才将你锁定为杀人凶手，所以今日你已是在劫难逃，栖晴郡主，受死吧！” 只听一声令下，周边屋檐上“簌簌”地闪出一群□□手。 这种情况下，我纵使武功再高，只身一人也难逃重围。 我望着那一道道崭亮崭亮的长箭，不免升起了一股惧怕之意。 我不怕死，只是我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难道我要步入我爹娘的后尘吗？不—— “小肆！”关键时刻，我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师父，不是侍卫，更不是别人，而是一直与我不睦的小肆…… 我大呼着他的名字，祈盼他能救我于水火之中，可是我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眼见着箭矢离我只有一寸的距离，我不禁闭上了双眼，等待赴死，岂料？下一刻，只听一阵“叮当”作响，长箭纷纷被击落在地上。 来人一身便衣，眼底散发着凌冽的寒意。在他附近不远处，锦月披着一袭明黄的衣裳，畏畏缩缩地杵在原地。 “你们在做什么！” 似乎没人听到他说的话，只听“咻咻”几声，又是一阵刀林剑雨。 便衣之人连忙动用武功，一一击退了那些铁箭。 “别打了，是皇上！”我见到此番情形，连忙冲着神武将军大吼道。 他见状立即高举起了右手，周围之人果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皇上捂着胸口，愤怒地斥责那些人。 “皇上恕罪，臣今夜只为了结私仇，本不欲加害于您，还望皇上谅解！” “大胆！皇宫境内，竟然私谋杀人，若不是我恰好路过这里，栖晴郡主岂不是早已命丧黄泉？”皇上怒斥道。 我连忙出声道：“皇上，梨儿怕。” “好梨儿，有我在，现在没事了。”他抚了抚我的头，温柔地说着，不过转身又换了副面孔，“神武将军御前刺杀皇亲贵胄，先压入大牢，择期问罪！” “皇上，您听我解释、您听我解释啊！” 我眼睁睁地望着那个刚毅的神武将军渐行渐远，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
第41章 计划 这是我第二次来到这个幽暗又潮湿的地方, 与上次相比，我的心境不免沉重了些。 守卫毕恭毕敬地领着我朝着地宫深处走去，我们穿过那一排排琳琅的牢门, 终于来到一处透着丝光的地方。 “你先下去吧。”我挥了挥手，跟那守卫解释道：“我跟他说几句就走。” “是！”那人应声退下了。 或许是听到了我这儿发出的声响, 牢门里忽然传来一阵“哗啦啦”的铁链声。 应声望去, 只见一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缓缓朝我走来, 他衣衫破烂、眼神黯淡，全然不复往日之耀眼。 “神武将军……” 他突然顿了顿, 旋即哈哈笑道：“郡主此番前来，莫不是为了羞辱我！” 我倚在门边, 直直地打量着他, 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自顾自说道：“将军糊涂……” “是、我是糊涂, 若不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我又怎会中你们的计！” 神武将军冷笑道：“你们皇族宗亲之人, 无一不是人心冷漠，无一不是人性泯灭！” 我随手掏了掏耳朵说：“哦？将军不妨说来听听，我们是如何算计你的？” “自妹妹去后, 我的亲信关阳便一直在替我搜罗证据，那一系列证据皆指向与你, 于是我对你的仇恨便日益剧增，终于有一天，我收到一条小道消息，说你只身一人独自在外, 便起了谋害你的心思……” 他接着说：“谁料到那天皇上竟然会突然出现, 害得我差些刺到了皇上……” “直到那一天, 我才知道，我的关阳竟是五皇子的人！同时我也明白了，原来是有人想借我的手去谋害皇上……”说罢，他竟捂着脸，作出一副痛苦的样子，“皇上已然年迈，龙位终究是要易主的，有些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虽然我早已知道事情背后的种种，但当来龙去脉被他如是说出来之后，我的心里不免有些五味杂陈。 在这件事情上，我、小肆还有萧鸿奕有着前所未有的默契，我们三人的出发点虽不同，但企图是大相径庭的。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我们的目的这么快就被人看穿了…… “将军果然聪慧！”我赞叹道：“想来舒妃娘娘若知晓将军对她的死如此上心，在天之灵也该得以安息了……只是可惜了将军这么一副好身躯……” 他惊诧地望着我：“你……你什么意思？” 我抿了抿唇，未置一词。 “郡主，时辰到了。”刚才引我进来的守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附近。 我点了点头，侧眸最后瞥了神武将军一眼，终于转身离开了。 或许是不见天光的地方待得久了，出了幽庭，只觉目光明亮、万物明朗。 我站在高高的台阶放眼扫视着四周，皆是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梨儿……”身侧似乎有人在叫我。 侧眸望去，只见小肆眉眼含笑地盯着我，他缓缓伸出一只手，温柔地将我从牢狱门口拉了出去，我一下子从黑暗步入了光明里。 望着披洒在身上的那道明亮的光，我的身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我只顾咧嘴痴痴笑着。 “郡主……郡主？” 锦月的呼唤声突然将我打回了现实，我连忙眨了眨眼睛，岂料周边除了锦月再无一人…… “小……小靖子呢？”我试探性地问道。 “郡主您一出来就找他做什么啊？”锦月疑惑地问道。 我咬唇道：“他真的没有来过这里？” “他来这儿做什么啊？”锦月有些哭笑不得，“再说，我听五皇子宫里的人说，小靖子他……” “他怎么了？”我连忙机警地竖起了耳朵。 “小靖子突发恶疾，太医说，只恐是熬不过年底了……” “你说什么？他前阵子不还好好的吗，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如此严重？”我一时如五雷轰顶，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具体情况奴婢也没细问，这宫里哪天没个宫人生病老去啊，这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事了！”锦月答道。 “不，他不一样。”我拼命地摇着脑袋，朝着五皇子的宫殿奔去。 * 师父说小肆中的是焕骨散之毒，中此毒者，全身血液发黑，渐渐侵蚀着身心骨肉，若想彻底根除他体内的毒素，唯一的一个办法就是——放血。 那么问题来了，他体内的血液放完之后，新血液又该自何处而来呢？ 我正为此事愁眉不展，师父的话瞬时提点了我—— “只有渡入与他血脉相连之人的血才起作用。” “我来！”萧鸿奕立即自告奋勇地探过身子，“他毕竟是我的兄长，与我骨肉相连、血脉相承，我想我的血必能与他相融！” 可是小肆当下的身份不过只是一个小侍卫，何以劳得堂堂五皇子与之渡血…… 想到这里，我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萧鸿奕接着说：“皇兄的身份之所以迟迟没有公开，无非就是没有合适的机缘，如今恰好遇到这事，若能就此向世人证实他的皇子身份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渡血一事要准备的东西太多，我得好好寻思一番。 我向师父投去了一道寻求的目光，只见师父颔了颔首，我这才定下心来。 师父的医术我是见识过的，所以我对他的信任是任何人都抵不过的，可是这次，他却让我失望了。 小肆与萧鸿奕渡血之后，依然成天陷在昏迷里，状态远不如从前，萧鸿奕也虚弱无比，整日卧床不醒。 我连忙去问师父，师父却说：“渡血有风险，他们……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我摇着师父的长袖，忿忿不平地说：“师父到底是什么意思？之前为什么不提这事？” “梨梨儿，”他张了张嘴，轻声叹道：“你总有一天会明白师父的所作所为……” 我摇头说：“我不要等到那一天，我现在就想知道，师父可是真心想救小肆？” 只见他缓缓闭上了眸子，过了半晌才说：“像他那样阴鸷绝情的男人不配坐在皇城之巅，更不配拥有子嗣后代！十多年、我谋划了十多年，终于可以给凝月她们一个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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