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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你和我哥怎么样，你们俩是不是每晚都……” 她瞄了瞄她肚子，狐疑道：“可是你为何还没有怀……” “你管好自己，别管我们大人的事。” “我现在也是大人啦，什么叫大人的事。” 怎么好端端还扯到她身上去了。 洛璃凝着眸子想了想：“照你所说，他还真的挺有心的。” “不过，男人追女人，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把戏，你也别太当真，别觉得他付出一点儿就很是感动。” “你呀，还是太天真。” 赵月馨背过去扭捏道：“想要傍上本公主的男人自然不计其数，什么人我没见过，可是我就是喜欢他，我们俩肯定是前世今生的缘分。” 可是洛璃却并不那么觉得。 这个木尘身上肯定有事，看起来也不像是简单的人。 凭直觉来说，他好像是有意接近赵月馨的。 没过一会儿，赵略便过了来，将洛璃接走了。 在回重华宫的路上，赵略对她说起了木尘的真实情况，不过她也没多么惊讶，反倒好像是在意料之内的事情。 赵略问道：“你觉得月馨知道他的真实面目了会怎样？” 洛璃细细想来：“应该还是会舍不得吧。” “不过木尘倘若真心为了她好，肯定会趁此做得绝情些，让她彻底心灰意冷才行。” 他点头：“他倒是精明得很。” - 木尘走到赵月馨的屋门口，顿了顿，然后扣响了门。 “谁啊，不是说了任何人也不要来打扰我吗？” 她将脸埋在被窝里，想着他应该也回去了。 现在心乱如麻，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月馨，是我。” 木尘拖着疲惫的身体在门口说道。 顿时，门“吱呀”开了。 赵月馨将他一把拽进屋里来，扑到他怀里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 木尘伸出双手，紧紧环抱着她，下巴深深抵她的额头轻轻揉了揉。 随及又深深呼吸，闭上眼，咬着牙，狠心将她推开了。 “刚才我哥对你说了什么？” 夜幕轻洒，光线灰暗下来。 她睁着眼巴巴的大眼睛柔情看向他：“是不是他骂你了？威胁你了？” “你不用怕，我去找他算账。” 说着，便要气势汹汹冲出去。 木尘将她拽过来：“没有。” “只是他发现了一些事情而已。” 他扯唇再道：“其实，我一直在骗你。” 赵月馨笑了笑：“你是在逗我开心吗？是不是又要讲什么笑话来哄我了？” “骗我什么？” 他眸子黯然，显得无力而憔悴，手紧紧捏起拳头，狠心道：“我是三皇子的人，是他命我过来有意接近你的，我和你的相遇，都是我精心策划的偶然。” “包括……” 他咽了咽喉咙，强忍住难过，咧嘴故意邪恶道：“包括和你在一起。” 赵月馨瞳孔皱缩，然后无比震惊，“你这是在骗我是不是？” 她当然不相信。 “别闹了，这种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 “我没骗你，这一切都是真的。” “还有那日，是我从重华宫出去给三皇子报的信，所以才会有刺客去暗杀刘庸，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我故意潜伏在你身边，只是为了监视四皇子。” 她眼睛硕硕红肿起来，摇着头，一滴泪悄无声息滑落而下：“那你……那你为何要和我在一起？” 木尘撇过脸去不敢再直视她，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伤心流泪的模样。 只感觉心一阵一阵揪得痛。 快要彻底碎了…… 可是她和自己一定是没有结果的。 所以他又不得不这样做。 当初自己那藏不住的小心思被她一个吻就给彻底勾了出来，以至于当时忘乎所以，沉浸在爱情的滋润里，然后放纵自我一直欺骗着自己，不愿去想那痛苦的结果。 于是一直拖、一直拖……不愿去面对现实。 所以，两败俱伤。 都怪他，才害得她如此伤心欲绝…… “和你在一起，单纯是因为三皇子倒台了，我急需要一个更强硬的后台，一枚有力的棋子。” “我不信……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明明就不是这样的人。” “是不是我哥逼着你这样说的，是不是！” 她快要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绝望。 看来她还是不信。 这该是让人欣喜还是更加绝望呢？ 木尘只好再道：“四皇子刚刚确实逼了我，叫我一定要给你说出实情而已……我父亲叫木楚言，因为陈监察一事牵连被贬，我之所以留在宫中甘愿做傅书院的一个侍官，是不过是为了伺机而动，攀附三皇子帮他调回元城。” “你也只是我留存的后路，本想着让你去帮忙周旋我父亲的事，这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四皇子发现了。” 他邪佞地笑着，故意回头去看她。 而赵月馨此时此刻早已泪眼婆娑，泪光闪烁在一片漆黑之中，像是死海的嶙峋波澜。 周围一片死寂。 她后退了几步，看着他奸诈的笑脸，心痛到无以复加。 一瞬间，好像已经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了。 原来，对一个人由爱到恨，真的只需要几句话的时间就可以做到的。 绝望、痛苦、愤怒、不舍、怀疑、心寒……众多复杂的思绪一一拧在她的脑海。 头痛得快要炸裂。 “你难道对我就没有一点真心吗？你有没有爱过我？” 如果他现在哪怕回一个“爱过”，她心里都会好受许多。 可是他竟然没有丝毫犹豫，而是抬头嘲讽地笑了起来：“爱是什么？我对谁都不可能有爱，公主，你还是太天真了。” 赵月馨哭笑起来，用力揪着自己的裙摆，撕心裂肺吼道：“你！给我滚！从此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否则……” 她怒目圆睁：“我定要了你的命。” 木尘朝她拱了拱手，然后沉默着转身离去，出去的时候，他脚步顿了顿，用余光再瞧了她最后一眼： 再见了，月馨…… 随及，一滴泪从左眼夺眶而出，和着那黑暗无声无息地融为一体，决然而去。 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那只有不成为她的负担，不愿看到她为难。 长痛不如短痛。 ----
第85章 二世（八十四） ======= 自木尘走后, 赵月馨就像变了一个人。 以前那般天真烂漫仿佛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和顺从，对任何事物再也提不起兴趣, 也没有了反抗。 皇上对其提起和亲一事时，她二话不说就应允了。 这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和惋惜。 本以为她会百般不愿,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顺昌二十四年, 五月初五, 公主赵月馨正式启程去往伽南国。 队伍浩浩汤汤出元城大门的时候，她抿着朱红色的唇, 撩开那覆在头顶的红色玛瑙链，淡淡回眸, 往身后看去。 周围百姓聚齐在道路两边, 全都是探望的神情。 她看了看那高嵩的宫殿群宇，看着阴云连绵着的天空, 不自觉手触摸到了脖子上那一枚同心锁，它的温度是何等寒凉刺骨。 雪白的肌肤融在通身红色的锦绣, 修长浓密的睫毛仿佛夹杂了太多心伤。 这一片鲜红的汪洋似的队伍，将她的思绪带回了那晚木尘给他惊喜的当下。 那时的她，真的是第一次感受到无比温暖。 那晚的火红, 红到了她心里。 现在的火红，只觉得是虚妄。 只可惜, 他对她的情是假的，但是她的真心却比真金还要真。 她深吸一口气，冷漠地将同心锁用力扯下，随手扔出了娇辇外。 重新昂起她的头, 正视着前方, 尽管眸光浅淡幽深, 仿佛死过了一般。 而就在刚才队伍路过的人群中，木尘这才摘开了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的帽子。 沧桑的脸颊，更是消瘦了几分。 胡须也很久没有刮了。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一席红装端庄做在红纱披盖的轿里。 耳朵里尽是喜庆的鼓声喧天动地。 他似乎看出来她从中扔出了一个什么东西，便顺着那物件反射出来的光挤在人群里到处摸索着，哪怕人人都在他身上踩上几脚，手也被磨得通红。 终于找到了。 被赵月馨扔出来的物件居然是他亲手送给她的定情信物，那枚同心锁。 原来这些日子，她都没有摘下，而是一直戴在脖子上，直到刚才，她才取下，将其扔了出来。 木尘手里紧紧攥着同心锁，目光深深送别着这渐行渐远的她，直到那一缕微弱的红色光芒，消失在了天边的尽头。 他的眼角挂着泪，嘴里还在痴痴地念着她的名字—月馨。 - 赵文生辰，赵略协同洛璃，前去武德殿一叙。 阿隆觉还特意派来使者，送来贺礼。 由于再也不盛之前太子的风光，所以只是请了些亲随前去简单庆祝一下。 女子聚在另外的隔间，男人都在别处喝酒闲谈，素来喝了酒话就多，有时候一说便是一下午。 唱戏的台子咿咿呀呀，刚开始听还觉得有趣，久了便也索然无味了。 寇纯招待着客人，忙碌了好一会儿，这才得闲，于是带着洛璃，去到自己屋里去，想歇息一会儿。 门被关紧，吵嚷声由于离得远并不怎么入耳。 “大皇子最近有什么行动？” 寇纯道：“倒也没什么特别的，送走了阿隆觉，日子倒是清闲得很。” “他和阿隆觉关系很好？今日他居然专门派人从伽南国送来贺礼。” 洛璃坐到红木椅上，看见桌面上有茶叶，便挑了个清淡的茶来泡，最近几日吃得太油腻，所以素茶养养胃、去去腻味也是极好的。 寇纯拿着扇子独自摇了摇，靠在躺椅上：“他们俩，天天都在一起，好像是皇上下令让他负责接待的阿隆觉。” “可能一来二去，二人便也熟悉了，成了兄弟罢。” 洛璃一顿，手中提着茶壶若有所思：“那阿隆觉生性狡诈，前些年对我朝发起无数猛烈的进攻，因他战火不断，野心强大得很。”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跟大殿下交好，不对我们怀着敌意就很不错了，倘若真的这样，我想，肯定有什么阴谋。” “不瞒你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慢悠悠儿合上眼：“本就是敌人……只不过公主嫁过去也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她如今过得怎样？” “她的心啊，早已经死过一回了，可能于她而言，什么也都不重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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