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眸一扫,拿眼角睨视着鹤华,底气不足地说道:“都是这样的。” 就该他抱着她。 还不等他说完,鹤华倏然在他嘴角落下一吻。 猫眼蓦地瞪大,脸上染上点颜色,沈槐安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这样没用。” 又是一吻落在脸颊上。 “我不吃你这套。” 这次在另一侧脸上。 “少来……” 唇上落了个响。 沈槐安张了张口又闭上,咬住嘴唇,不自在地动了动,他羞得想缩起来,可是怀里还抱着个鹤华。 鹤华轻巧地挣开,起身跟个大爷似的往椅子上一坐,挑眉调笑着说:“过来。” 沈槐安呼吸一窒,心尖颤动起来,咽了口唾沫,这人怎么学得跟个小流氓似的,但打舍不得打,骂舍不得骂,只敢木在原地呆愣愣地望着。 “来呀。”鹤华拍了拍自己的腿,眉梢往上微微一挑,眸光里染上明媚笑意,笑着催促道。 沈槐安磨磨蹭蹭地挪过去,杵在她身边小声道:“怎么有你这样的女子呀。” 鹤华学着他的动作,把他拉到怀里抱着,亲了亲他赤红的耳垂,问道:“不喜欢我这样抱着你嘛?” 沈槐安猛地抓住自己腰间作怪的手指,喉结滚了滚,飘忽着嗓子说道:“没有不喜欢。” “‘没有不喜欢’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沈槐安嗔瞪了鹤华一眼,看她一脸调笑,哼唧了两声吐出个,“喜欢。” 他的确更喜欢这样被鹤华圈抱着,说不上来的安心和放松,就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会陪着他,不自觉地就想依赖着她。 沈槐安放软了身子,在鹤华颈边蹭了蹭。 不像个男人样就不像吧,反正他也算不上男人,只要她别嫌弃,她开心,自己怎么着都成。 两人腻腻乎乎地吃过早饭,上了马车,今天日落前就能到上京了。 沈槐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自己的猜测都告诉鹤华,好歹有关她家的事,得让她心里有个数。 “所以你的意思是,皇帝要拔除何家,故意派人忽悠我,让我自己把自己的名声败坏掉,嫁不出去,目的是为了防止何家联姻有外援?” 沈槐安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哦———”鹤华往车厢上一靠,咧着个笑捏了捏他的脸。 沈槐安“啧”一声,有些糟心地扒拉开自己脸上作乱的手指,“你别光‘哦’啊。” “那我能怎么办?”鹤华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道:“何家还做不做公侯对于我来说差别不大啊。” 她自问这么多年,除了这条命是何夫人给的,别的是什么都没有再拿走过了,总不能她没受一点好处,还得回去和何家共苦吧。 沈槐安凑近了小声道:“皇帝要想彻底铲除何家,罪名肯定不小,到时候说不好就是株连九族,要你命的罪责!” “那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 沈槐安皱紧眉头,沉吟片刻,淡声道:“我得好好想想。”起码要把鹤华摘出去。 鹤华见他冷沉着一张脸,新奇地凑过去,逗猫儿似的挠挠他的下巴,轻笑道:“直接杀了就好了嘛。”
第75章 回府 沈槐安面色煞白,惊恐万分地捂住鹤华的嘴,小声训斥道:“我的小祖宗啊!你在说些什么不着调的!这话是你能说出口的吗?你!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唔!”鹤华用了点掰了掰沈槐安捂嘴的手,他像是真被吓着了,手紧紧捂着,鹤华一时间没扯动,只好在他手腕一点,他才龇牙咧嘴地松开。 “这又没别人,你怕什么?”鹤华拉过他的手,给他揉捏着手腕。 沈槐安手腕发麻,没好气地骂道:“隔墙有耳!隔墙有耳懂不懂!” “好好好。”鹤华安抚道,她指指自己的耳朵,说道:“我能听见动静,车厢外面没人在偷听。” 沈槐安叹了口气,面目严峻地沉声道:“你那法子不成,你当是宰小鱼儿、小鸡的啊?” 顿了顿,沈槐安面上的表情敛了下去,胸腔上像是压了块石头,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闷得慌。 鹤华之所以这么轻而易举的说出“弑君”的言论,无非是根本没有人教导过她人伦纲常。 她看似自由自在,实则每日都在刀尖起舞,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有概念才不会畏惧,不会害怕自然也会忽略危险,就像她现在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要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纵使她武功再高也抵不过一波又一波的围剿追杀。 说不准什么时候她就死在无所知上了。 “你怎么了?”鹤华伸手在沈槐安眼前晃了晃,他怎么突然看着像是要哭出来了。 沈槐安越想下去,越是止不住的心惊,反而是冷静下来,脑子清明了。 要说鹤华不通人情世故,还可能是无意使然,可她连基本的君臣父子的敬畏也没有,怎么想都是故意这么教养的。 若是此前猜疑都成真,那老道说不准还真算出了何家有一难。 故而养得她无拘无束、百无禁忌,何家也好,皇帝也好,都不会轻易顺从,不通人情世故,这样有一天何家倾覆她也不会太过于难过,若是何家要奋力一搏她也不会太反对。 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差的法子,他只是有些心疼他的三娘,在不知不觉间被这些自以为是的人肆意摆弄着。 没有人在乎她的感受,也没有人在乎她愿不愿意。 沈槐安眼睛蒙上一层水汽,他用力眨了眨眼,良久才缓缓开口,岔开话题道:“我在想,你怎么跟贵妃说的,让她同意帮我,你是许了她什么啊?” “没有啊。”鹤华答道:“姐姐没有细问,我也就没有详说。” “这样啊……” ……… 车队在落日前进了上京城,在途中尚且不觉得,待入了城门,重新见到那巍峨的皇宫,沈槐安突然心焦起来,就好像黑云压城,明知道风暴将至,可只能眼睁睁望着,没有一点阻拦应对的办法。 那可是皇帝啊,皇权至上,视万物皆为蝼蚁、草芥,一句话定人生死荣辱。 自己真的能在他手底下,挣出条活路来么? 沈槐安回府匆匆换了官服,头也不抬地边整理着自己,边对鹤华絮絮叨叨地叮嘱道:“三娘,这府里你随意来去,一会我让管事的带着你转转,你若要银子花用就去账房里支,要去哪儿你留个信带点人跟着……我得先进宫一趟,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你好好的,啊?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差人进宫来寻我,腰牌回头我让人给你送来。” 鹤华从背后圈住沈槐安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有点揶揄地应和道:“你放心吧,我都多大了,你还跟个老妈子似的操心。” 沈槐安被她拥着,舒了口气,将手轻轻搭在鹤华手上,放松了身子依偎过去,侧过头轻哼,“谁稀得管你。” “啊?你不管我啦?”鹤华故意怪腔怪调地说道:“哎,那好吧,那我只好出去讨生活了。” 沈槐安眉头一挑,转过身来看向鹤华。 还没等他开口,鹤华便往前一探头,刚好在他的薄唇上轻啄了一下,见他眉梢染上些绯色,调笑道:“逗你的,我在府中等你回来。” 沈槐安抿着唇斜了她一眼,让她这一打岔,身上沉重的感觉消散不少,颇有些羞意地温吞骂道:“不害臊。” 听着鹤华说在他府里等他,心里更是说不出来的熨帖,柔声道:“你要去哪儿都成,我不拘着你,只要你记得留个消息给我。” “嗯。”鹤华在他耳畔亲了两下,“知道啦。” 沈槐安收拾好后,带着陈一行至府门口,抬脚正准备上马车,瞥见鹤华倚着门笑吟吟地送他,又快步倒回来,替鹤华整理着衣摆,不舍地小声道:“先前我跟你说的事儿,你心里也掂量着点儿,别不当回事,听见了嘛?” “嗯嗯。”鹤华点点头。 沈槐安看她这副万事不愁的样子,狠狠叹口气,按着她的肩膀调转个方向,推了推,说道:“行啦小祖宗,你别送我了,玩儿你自己的去吧。” 鹤华杵在门口送他,他上马车的步子怎么也迈不上去,总觉得还有事情没说、没做,说白了就是舍不得跟她分开,这么多天形影不离,猛地要分开一会儿就抓心挠肝的,浑身不自在。 鹤华垂头笑了几声,依言道:“好———你放心忙你的去吧。” 说罢,转身朝府内走去,见鹤华绕过月亮门没影了,沈槐安这才步履匆匆地踏上马车,朝车夫催促道:“走快些。” ……… 打发走府中管家,鹤华独自顺着一条碎石铺就的甬道晃荡到了主院,甬道的尽头是个古朴的院门,举目望去,院门口零碎的掩映着几株随风婆娑的修竹,踏进院门,鹤华一愣。 这个主院几乎是她当初在宫中时居住的小院的翻版,她甚至能闭着眼睛、算着步数精准地走到门扉前。 鹤华后退了两步,退出院门,侧头望去,旁边的廊桥上整齐铺着青瓦,几根柱子皆是朱漆涂就,上面雕刻出祥鸟瑞花的纹样,门口嵌着玉石台阶。 这扇院门仿佛隔绝着两个世界。 往事无踪,聚散匆匆,所有人包括她都在前行,唯独沈槐安在她不知道的岁月里,固执地抱着那点回忆,在记忆的长河中刻舟求剑。 鹤华蓦地有点鼻酸,她皱了皱鼻子,紧抿着唇踏进那扇门里,一切恍如当年。 唯一不同的是曾经荒芜的小院,如今铺满了一地的艳红,微风吹过,花海泛起一片涟漪,像是被风晕染开来,连带着整个天空都逐渐映亮。 鹤华笑出声来,沈槐安说得没错,她真的很喜欢。
第76章 何啸 这厢沈槐安紧赶慢赶回到宫里,回禀完皇帝回到司礼监,一连几日都宿在宫里,处理堆积的奏折。 沈槐安端坐司礼监里的团绒云锦上,皱着眉揉了揉额角。 案桌上高高堆叠着一堆奏折,面前散乱地摊开几本,镶金纹花玉柄的狼毫笔搁置在砚台上。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主要负责为皇帝批阅奏折,大臣上奏的奏章先经由他阅览,再根据奏章的内容作出批注,以便皇帝可以根据其建议做决定。 沈槐安面前这本奏折来自兵部,上奏请拨银两,用以筹备粮草兵马。 眼见秋日将近,草原边境的游牧民族又蠢蠢欲动起来。每年到了冬日,草木凋敝之季,草原人的粮食骤减,为了生存和利益,他们往往将目光放在南方的城池,将南下劫掠作为一种生存手段。 北方的草原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牛羊跑到何处,他们就在何处安置,广袤的草原处处都可安家落户。 长期骑马打猎,居无定所铸就了他们骁勇好斗、侵略好战的个性,而草原冬日的贫瘠迫使他们将目光投向南方富庶安定的国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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