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绷这么紧,放松点。”鹤华拍了拍他。 “哦。”沈槐安干巴巴地应了声,悄悄地撤下搭着腿,乖顺地依偎着。 他着迷于鹤华的体温和气息,趴在她怀里,酥麻的感觉从后背升起,深入肌理,仿佛每一寸骨头都要刻上她的名字,向她诉说着衷情,荒唐地想要时刻与她肌肤相贴,无论她想怎样都好。 人生不过数十载,活的不就这么几个瞬间。 沈槐安餍足地叹息,蓦地幸福得都想去庙里还愿了,心里的情绪还没抒发完,就听见鹤华开口道:“有点硌手。” 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沈槐安气笑了,自己上辈子是怎么着这冤家了。 “嫌硌手啊?你去寻不硌手的,去吧。” “我倒也不是这意思,就是感觉你最近可忙,都累瘦了。” 沈槐安轻哼一声,圈着她腰的手紧了紧,“等忙过这阵子就好了。” “嗯?” “过阵子该秋猎了。”司礼监的不去随行,反倒是轻松了些,该安排的也都安排上了,就等着看成果了。 荷角的信已经送到了孙家,出乎意料的孙家似乎有点蠢蠢欲动,私底下陡然密切联系起旧友新朋,看样子倒不是想簇拥宗室子,只怕是有意真行篡位之举。 这次秋猎,孙家偷摸塞了个人到随行名单里,只怕是想亲口问问皇后。 沈槐安心里盘算着,得寻个法子,让他们无暇联络,最好再添一把火。
第93章 情话 “对了,你怎么联系的我姐姐?能帮我带句话么。” 沈槐安懒洋洋地应了声,回道:“我没跟贵妃娘娘联系,宫中人多眼杂,留下点草蛇灰线、蛛丝马迹的,难免会多事。” 鹤华认同地点点头问道:“那你们……?” “贵妃娘娘让我插了个人过去。”贵妃挺聪明的,自己看她行事大抵能猜出她想干嘛,她起个头,剩下的都由他去做。 沈槐安心里也清楚,说好听些是她动作不便太大,怕引人侧目,也是信任他的表现。 实则…… 他目光悠悠地望着鹤华的侧脸,若是有一天东窗事发,桩桩件件的事儿都得有个人顶罪,追查下来全落他这儿,贵妃与他无甚来往,连唯一的眼线也是他安插过去的,而非贵妃开口向内务府索要。 挺好的,鹤华好好的就行。 沈槐安抿了个笑,轻声道:“你要带什么话?” “我那天出去碰见我……我爹娘他们了。”鹤华声音闷闷的,目光都沉了下来。 沈槐安一愣,瞬间了悟过来,心脏突地一跳,闷闷地疼痛感传来,他目光温柔地抱住她,“他们说你了?” 鹤华摇摇头,“没有,就是她说我不该回来,我有点……想不通。” 沈槐安看着她耷拉着头,心脏处的钝痛变成了刺痛,像有人用刀在翻搅似的,疼得喘不过来。 “你……”鹤华咧了个笑,“你怎么哭了?” 本就绯红的眼尾又沁出几滴泪来,亮晶晶地挤在眼圈边儿,鹤华伸手捧着他的脸,目光专注又真挚地看着他,伸手替他拭去眼角的泪珠。 沈槐安吸吸鼻子,带着些哭腔喊道:“你个没心肝的!你何必受那份气,下次有什么直接骂回去,理他们做什么!什么‘不该回来’,自作多情!你又不是为着他们,说得跟咱们上赶着非要和他们有点来往似的。” 鹤华眉头一挑,故意逗他,“沈大人现在还真是不得了了。” 沈槐安气得不行,“就是了不得了!高低那何家还是那位的眼中钉、肉中刺,要是没我帮衬着,迟早会被收拾,非但不记着点儿好,还敢、还敢挑唆你走,什么东西!” “好啦,我没事。”鹤华的手从他臂下穿过,环住他的腰身,温暖的体温透过薄薄里衣传到她身上。 鹤华用下颌重重压着他的头顶蹭了蹭,轻声道:“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太舒坦……一点点,不过有你在就好很多了。” 沈槐安泄了气,瞥她一眼,叮嘱道:“下次他们再说你,你尽管闹腾起来,要是吵不过,你就跑,你不是功夫好么,跑回来跟我说,回头我带人收拾他们去。” “你不是让我避着人么?” “我让你避着人是为着什么呀!是怕让人发觉端倪,归根究底是为了帮何家那堆废物避祸。”沈槐安恨声道:“再说三道四的,大不了都别过了!咱俩自己跑,这天下之大的,我就不信我们俩躲不过去了。” 他帮何家,无非是希望鹤华能有个家世依靠,也盼着她能光明正大地自在行走,可真要是躲不过去了,寻个山林野村,他二人也不是不能关起门来悄摸过日子。 骂了一通,沈槐安心气顺了些,撇过头瞧见鹤华直勾勾地看着他,陡然回过神来自己骂的是她爹娘,有些忐忑地问道:“你……我刚刚有些口不择言了,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她就是觉得刚刚沈槐安有点像陈姨,自己觉得没多大点事,他们反而像是担心自己吃了大亏。 鹤华缱绻的目光描绘着他的面容,“你比他们都重要。” 沈槐安一愣,像是预感到什么似的,心脏似停了一拍,而后蓦地加速,勾着他最柔软的心尖儿的那句话即将落下,他无措地屏息,盯着那张红唇微动。 “全天下加起来比不过我的沈槐安。” 霎时间空气都像凝滞住了,他被这最直白的、最热烈的爱意撞的有些晕眩,像是本以为平静的海面突然荡过来一个巨大的海浪,一下子将他掀翻,溺在情海里。 从初见的第一眼,惊鸿一瞥,覆水难收,从此声音所至、目光所及,唯余一个她,所幸,这一刻没让他等太久。
第94章 孙家 今日告了假,陈一搬回来一堆公文堆在书房,沈槐安无奈地叹口气,趁着鹤华去“春满楼”牵她昨日忘了带回来的马这点儿功夫,想着赶快处理完。 自打回京后,他总觉得两人相处的时间太少了。 日斜午后,绰绰树影,金光朦胧,阳光漏进书房,缓缓移动着,显得静谧且安好。 “啪嗒。” 吸满墨汁的笔尖坠下一滴浓稠的红墨,在纸上晕开一点墨印,沈槐安看着豆大的墨印沿着纸纹缓慢地延伸开枝蔓。 “诶……”他长叹一声放下笔,将桌上的公文拂开,转身从朱漆雕填描金花卉纹书架上抱下来个小箱子。 一个很朴素的红木长箱,不过半臂长短,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堆叠着各式各样的络子。 他不会,也不大好意思问别人,便托人买了成品,拆了再跟着折痕一点点复原。 最底下的都是着如意结、桶结的粗陋挂坠,他每日做完工了,就寻摸块没人的地儿躲着编。 编着编着,日升月落,花开花谢,他自己就琢磨出来了,闭着眼睛都能挽一个漂亮的吉祥结。 沈槐安挑了几股丝线扯出来,将腿缩起来,整个人斜蜷在南官帽椅里,他瞧着鹤华那刀柄上的花苞穗子有些旧了,趁着天儿好,给她新做一个。 他垂头笑了声,放任嘴角的笑意蔓延。 鹤华行至书房门口,听见屋内隐隐传来沈槐安小声地哼唱,放轻了脚步溜进去。 “马马嘟嘟骑,骑到那嘎嘎去……” 他兀自哼唱着,又轻又柔,似碎玉泠泠,又多了几分缠绵的情意,模糊不清的词从唇齿间溢出,裹上温软的嗓音,是独属于沈槐安的声音。 鹤华听不太懂,依稀辨认出应当是他家乡的童谣。 微风轻拂,不知过了多久,沈槐安动了动,朝门口转来,眼角瞥见鹤华含笑着静立在门边。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鹤华脚步轻快地走过来,从后揽住他的脖子,把脑袋搭在他颈边,好奇地望着沈槐安手里的丝线,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给你打的新穗子,你瞧瞧这个颜色喜不喜欢?”沈槐安放松地往后靠上去,将手里的半成品举到面前。 蓝粉配色,正好配她新作的袍子,鹤华点着头,视线顺着蓝粉的络子挪到沈槐安的脸上。 沈槐安见她点头,脸上是收不住的笑,微扬着下巴,清咳一声,“今儿编的也就一般。” 止不住笑意在他的眉梢洋溢,徐徐秋阳透过层层叠叠树叶,在他投落忽明忽暗的光影,更映得他脸似白玉,瞳若点漆。 “好看。”鹤华怔怔地望着,轻声道:“今天也很好看。” “啧,不正经……”说完沈槐安没忍住笑了声,嘴角眼尾都带着羞赧的笑意。 鹤华瞥见盒子里堆叠着穗子,惊诧地问道:“这么多?” 沈槐安翻动的手指一顿,轻声道:“想你了就编一个,打发时间。” “编了就不想了?” 沈槐安转过头来,蹙着眉委屈道:“编完就更想了……” 鹤华偏头啄了下他柔嫩的耳垂,笑着问道:“你刚刚唱的什么?真好听。” “唔。”沈槐安一缩肩膀,有点羞窘地回道:“我也不知道,就记得个调调。” 刚刚就是心情好,不自觉地哼出来了,也不大记得词,结果让鹤华听见他胡乱发的点动静了。 “哼唧得真甜。” 沈槐安脸一红,将丝线规整了放回盒里,“不给你编了。” “啊……怎么了?” “我得批公文了,你瞧那么多呢,等回头有空再说。”谁叫她笑话他。 ……… 沈槐安抿着唇,又瞥了一眼窗边小榻上用话本子盖在脸上,遮着阳光打瞌睡的鹤华。 他坐在案桌前,身子挺得板正,手中持笔一顿,泄了劲儿,揉了揉眉心,心里暗自犯嘀咕。 他说他要批公文,这榆木脑袋的真就跑一边瘫着看话本子了,什么话本子这么好看,看着看着还睡着了。 丢下他一个人。 他低头看着面前摊开的公文,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他看得头晕。 一下午的时间,连往日十分之一也比不上,心思全然不在这案桌上。 都怪她! “咳!”沈槐安重咳一声,装作不经意地看去,见那人一动不动,盯着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抓紧点时间,眼见太阳西沉,一会该用膳了。 沈槐安深吸一口气,皱着眉集中注意力看着面前的公文。 弹劾?真是一天天正事不干,净盯着别人家里一亩三分地了,不过被弹劾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又笨又蠢,查办。 请安折子,扔掉。 啊……这个是织造办的,十五匹……报损个三、四匹应该不成问题吧。 沈槐安草草略过不重要的内容,三两下就批完了大半,剩下的就说要合议,赶明儿拿回去。 翻开新的一本,他提笔一顿。 孙家上献良驹数匹。 孙家……沈槐安低低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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