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因今夜饮过酒的缘故。 “让膳房煮碗醒酒汤来。” “是,殿下。” 月辉撒于小径,走出一阵,瑜安忽而想起尚有事未同萧询提及。 既没离开多远,她遂折返。 “你们殿下可睡下了?” 若是已安寝,让高进带话也?无妨。 高进陪了笑,估摸着殿下是愿意见瑜安公子的,便做主没有拦人。 书?房内,萧询负手立于窗前,闻声回?首。 月光洒落一侧,瑜安觉得他今夜有些不似往常,倒说不出具体为何。 她停了停,道:“黄昏时分靖平王府来了口信,邀我明日?去府上作客。” 毕竟是王府宅邸,还是该知会萧询一声。 明日?晨起恐萧询要出府,晚间凑巧遇上,便先告知于他。 “好?。”萧询合了半扇窗,“孤与你同去便是。” 瑜安点点头?,欲转身出书?房时,迎面遇上侍女端了药汤入内。 闻出是醒酒汤,瑜安起先一愣,旋即失笑,脱口道:“殿下酒量原来这般差?” 她当真是没看出来。 萧询:“……” …… 第二次到靖平王府中,瑜安自在许多。 她听东宫的宫人提起,明帝指了靖平王为太子之师。一月中,萧询总有几日?会过府请教。 他少年时即被?立为太子,唯一的元后嫡出。 皇后早年故去,明帝再未续立中宫。 太子三师皆为当世大儒,学问精深,桃李满天?下。 又有功高一代?的靖平王保驾护航。 十五岁入朝参政,再没有比萧询的太子之位更加稳当的了。 瑜安想,许是明帝深感?争储内乱,故而一一为嫡子铺平道路。 因瑜安在,顾昱淮未同萧询谈论政事,只是闲话家常。 战场上敌军闻之色变的靖平王,朝野上下敬服的靖平王,瑜安言谈之间,只觉莫名?的亲近。 萧询轻颔首,自顾氏一族凋零,王叔孤身多年。能有个投契的晚辈,也?是件好?事。 到了用膳的光景,王府宴厅中备齐珍馐。 春日?里,又添些新菜式。 王爷今日?心?情颇好?,亲自吩咐人自窖中开出一坛松醪美酒。 此酒难得,每岁贡赋极少,也?就靖平王府能从明帝库中分得两坛,轻易不会待客。 瑜安听闻过松醪酒盛名?。双盏掀开时,清冽的酒香顿时萦绕屋中,果真名?不虚传。 眼见着瑜安面前的酒樽倒满了酒,萧询眉心?一跳。 他不得不提醒道:“这酒极烈,你尝一尝便罢了。” 瑜安轻飘飘看他一眼,大抵是这位太子殿下自己酒量欠佳,故而推己及人。 顾昱淮不以为意:“军中的儿郎,有何不能饮的?” 瑜安点头?称是,捧起了酒樽。 太子殿下无可奈何。 她大概,忘了自己是位女郎。 酒入喉,初时只觉醇美,回?味更是绵长。 看来闻香下马,确有其事。 瑜安细细品味,松醪美酒,远胜她从前在军中所饮。 一盏饮尽,接着又斟满。 …… 半炷香后,太子殿下瞧着身畔神情有些迷离的女郎,陷入了沉思?。
第105章 if线,假如瑜安在代郡被擒 一顿午膳的光景, 统共饮了约莫三四杯。 瑜安如玉的面颊透出些红晕,萧询侧首与她?说话时,反应慢上许多。 “这是……醉了?”顾昱淮也察觉到些许异样。 萧询无奈摇头, 将瑜安手旁的酒盏挪远些:“这酒实在烈了些。” 女郎漂亮的眼眸中带着雾气,似在仔细分辨他们的话语。 若是?平日里, 顾昱淮总要嫌一句后辈酒量浅, 不知是?如何在军中历练的。 偏生瞧着叶家的小郎君, 半点介怀也无。 他传来管事?, 想吩咐收拾出一间屋子,给?瑜安休憩。 原本午后还要考校一二箭术, 现下小郎君这副模样, 只?能先作罢。 潜意识里不愿在陌生之地留宿, 瑜安摇摇头, 抗拒之情显而易见。 午膳已用得差不多,萧询道?:“王叔, 不如我先带她?回?去罢。” 瑜安的身份, 在王府叨扰多有不便。 顾昱淮瞧太子有了主意, 又去扶那小公子, 压下了口?中一句“其实今夜宿在王府也无妨”。 醉了酒的瑜安倒是?安分, 听萧询言先回?东宫, 乖顺地点点头。 由太子殿下扶着上了车驾, 等到车帷放下,她?知晓没有外人, 便有些昏昏欲睡。 午时的暖阳当空,驱散晨起的寒意。 东宫与靖平王府相去不远, 车驾一路平稳而过,不多时回?到太子府正门外。 见车厢中隐有动静传来, 人却迟迟未下车驾,高进踟蹰着上前请示。 “往后门去。”太子殿下声音淡淡。 “是?,殿下。” 车夫扬鞭,绕过半个东宫,车驾停入后院中。 待到马车平稳,车驾门自外间打?开。 “殿……下?”高进的半句话卡于喉间。 萧询怀中抱了酒醉的人,稳稳当当地下了车驾,径直往清珏轩而去。 见此?情状,饶是?高进都怔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跟上。 东宫往来的宫人,遇上此?情形,俱垂首退去一旁。 萧询低头看怀中人,瑜安这时倒是?醒着,乖巧由他抱了。 他才发觉眼前人轻得很。 入清珏轩中,萧询将人抱在寝屋榻上,传了侍女侍奉。 回?到熟悉的房舍,借了酒意,瑜安不多时沉沉睡去。 …… 醒来已是?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斜斜映入窗格。 瑜安断断续续做了许久梦,凌乱跳脱,几乎叫人应接不暇。 只?是?清醒后,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靠在榻边坐了一会?儿,习惯性地往枕下摸去时,却发现一空。 瑜安这才忆起,白日里自己是?佩了平安符出门。 她?下了床榻,午后换下的衣袍整整齐齐挂在屏风旁。仔细翻找过,并无平安符踪迹。 穿戴好衣物,瑜安唤了侍女入内。 一问?之下,两位侍女俱摇头:“回?公子,未曾见过。” 公子的平安符平日里都压在枕下,只?有出门时才偶尔佩上。为?公子收拾屋子的两位姐妹一早得了交代,打?扫时多有留心,轻易不会?擅动。 瑜安揉了揉眉心,白日里的记忆回?旋,莫不是?醉后落在了靖平王府中。 搜寻一番,天色已擦黑,再晚些怕是?不便登门。 瑜安整理过衣袍,赶着时辰出门,在半道?恰与来清珏轩的萧询撞上。 瞧她?步履匆忙,萧询扬了扬手中的平安符。 原本不慎遗落在了花苑中,侍从拾得送了过来。 因瑜安醉酒后一直睡着,他便暂替她?收着。 “多谢殿下。” 瑜安查看过里间物件,半枚铜钱好生收在其中。将平安符重新?系回?腰间,瑜安如释重负,对?萧询笑了笑。 侍女端来醒酒汤,清珏轩堂屋内,萧询将玉碗递给?瑜安。 “以后在外头,少饮酒。”他叮嘱一句。 如若无人看顾,尤其瑜安还是?女儿身,一旦被人看穿,酒后极易出事?端。 瑜安喝了半碗醒酒汤,她?向来知道?自己酒量尚可,至少在军中从未醉过。 如今在靖平王府酒醉,多少有些窘迫。 “松醪酒极烈。”萧询给?她?递了个台阶。 瑜安点一点头,神色稍稍自然。转念一想,分明记得萧询饮得不比她?少。 瞧面前人神色清明,瑜安顿了顿,含含糊糊道?:“我酒醉后,可有......” 她?回?忆不大清楚,只?隐隐约约感知着清檀的香气,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 “没有。”萧询安了她?的心。 瑜安醉后乖巧,并未有何出格之举。 ...... 酒醉一事?轻轻巧巧揭过,并未有大碍。 枝头桃花开了数朵,含羞带怯,惹人爱怜。 黄昏的金辉映入河间,裕河河面波光粼粼。一叶画舫泛于河上,避了游人,自寻一方清静之所。 船夫在尾处摇橹,画舫随波而动。萧询前时觉得景致雅趣,只?可惜人声聒噪。寻了机会?,今夜便带瑜安同往。 少了旁人搅扰,舫中他们二人对?坐。 河上泛舟的意趣,瑜安颇觉新?奇。画舫不大,推开一侧小窗,绚丽的晚霞倒映在河面,澄澈河水流淌着金色的光芒。 瑜安支颐瞧得入神,看天边光亮一分分暗下去,河两岸灯火逐渐亮起。 舫中明灯上绘以河景,夜下愈见光华。 “瑜安。” 女郎闻声回?眸,檀木桌案上,萧询递来数页文书。 “......这是??”她?疑惑开口?。 徐州驻地送来的军报,几月间合于一处,皆在太子殿下书房中。萧询誊抄了些无碍的内容,可供瑜安一观。 画舫内变得安静,唯有纸页翻动的声响。 墨字苍逸有力,行云流水之中,挥洒自如。瑜安一页页仔细阅过,确信家中无虞。 今岁新?年?羯族出兵不频,父兄已重整边防,百姓受损少往昔三成。 她?孤身陷于北齐,断了消息往来,再没有比亲人平安更?令人宽慰之事?。 烛火摇曳,明灯随之缓缓转动,所绘河景次第呈现在瑜安眼前。 她?阅完末一页,妥帖收起时,竟不知该与萧询说些什么。 灯火照耀间,对?侧着月白锦袍的郎君神色温柔,恍惚间都叫人忘了他一国储君的身份。 “多谢殿下。”瑜安最后只?道?。 虽是?被萧询带回?这千里之外的齐都,但战场上交锋,本就是?各凭谋算。她?技不如人,萧询所为?无可指摘。 月色溶溶,画舫内菜式一道?道?奉上。多为?河鲜,其中那道?清炖的鲈鱼,浇上热油,撒上小葱,鲜美至极。 泛舟河上,两岸灯火辉煌,如此?美景良宵,吃什么反倒在其次。 最后端上来的是?一碗长寿面。 宽面筋道?,配了鲜辣的浇头,是?徐州城中最叫人喜爱与惦念的。 她?忽而抬眸看向萧询。 宛若清风抚过心间,着月白锦袍的太子殿下温润如玉:“生辰安乐。” 他笑着唤她?:“瑜安。” ...... 初春时节,江上迎面而来的夜风透着寒意。 河水泛起清波,借着月光,偶尔能见游鱼嬉戏其中。 瑜安坐在船头,听着河上不知何处传来的乐声,随水波荡漾,飘渺若仙乐。 河面开阔,月辉轻笼,心境亦随之自在无拘,有遗世而立之感。 船微有晃动,月光下,锦衣郎君坐到她?身畔。 “还不想回?去?” 瑜安笑笑,任晚风轻拂墨发,喜欢这难得的自由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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