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需要解决,做奴婢的自当以身满足,玛瑙在床边的脚踏上盈盈跪下了,“世子,让奴婢来伺候您吧。” 甜腻的脂粉香气从帐外传来,崔恪酒意未消,被这味道熏得只觉头疼。 脑子里一会儿传出甄珠口不择言骂他的话,一会儿闪现她发抖哭泣的脸,可爱又可恨,见了生气,不见又这样折磨他。 无意间回想起从前路过牢房听过的两个狱卒露骨的谈话,说是女人,蜡烛一熄,帘子一拉,其实没什么两样。 崔恪借着月色瞧清了玛瑙的脸,浓妆艳抹下依稀能辨得姣好的五官,轻薄衣衫裹不住妖娆身姿,比起甄珠的青涩撩拨,玛瑙更添风流动人的成熟风韵。 可崔恪提不起兴致,许是玛瑙眼中逢迎与讨好太明显,许是他这会儿被梦境彻底扰乱了心神。 在玛瑙试探地将手伸到榻上时,崔恪不耐地说了句:“下去吧。” 玛瑙还不死心,抬头楚楚可怜地望向崔恪,待看见崔恪扫过来的冰冷无波的眼神,终是不敢造次,悻悻然退下了。
第8章 孩子谁的 甄珠从容华山回来后,心气一直不大顺,人也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不仅困倦得厉害,胃口还不好,吃点东西最多几口就停筷子了。何氏问她,她说近来身体不舒服。 至于哪里不舒服,甄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日,母女二人一起照例用午膳,何氏提出请郎中来府上给甄珠看看。 甄珠最怕苦药,没什么事不爱看病。囫囵吞下一口米饭,她正要拒绝母亲的话。 恰好婢女端来一罐刚炖好的鲫鱼豆腐汤,热气腾腾,鲜香四溢,刚放置食案,甄珠捂着嘴巴“哇”地一声呕出来。 一旁的翠丫赶紧递上白帕和茶水,甄珠抿水漱嘴,又用白帕擦拭干净,捏着鼻子向何氏抱怨:“娘,这厨房怎么做的鱼汤呀,腥味那么大,我闻着都反胃。” “嗯?”何氏诧异地看了甄珠一眼。鲫鱼豆腐汤有些日子没叫厨房做了,近来看甄珠瘦了一圈,才想起炖汤给她补补,怎么这么丫头反应这么大。 闻着还是从前的味道,何氏疑惑地拿起瓷勺舀了一口品尝,没有变化。 何氏的目光掠过甄珠的腰身,略有几分深意,偏甄珠还在旁大呼小叫地指挥婢女:“我闻到这个味道就想吐,端走,快端走!” 婢女望向何氏,见何氏点头,连忙将那罐鱼汤撤了下去。 鱼汤撤了,味道还未消散,甄珠跑到院里透气,翠丫扭头想跟上,却被何氏叫住。 “小娘子这样多久了?” 翠丫回想甄珠最近的状况,照实道:“回夫人的话,有几日了,娘子近来肠胃不舒服,闻到刺激的味道,就会恶心。” 何氏不露声色,继续问:“她小日子多久没来了?” 翠丫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认真地答:“有一个月零十四天了。” 见何氏表情变得严肃,翠丫小声补充:“娘子说她平常贪凉,爱吃冰碗,小日子不准是正常的。” 何氏没理会翠丫的话,放下筷子,静静地等甄珠过来。 “怎么了,娘?”甄珠在院中站了会儿,回到食案见四下仆婢已被挥退,只剩何氏一人坐在案边。 何氏神色凝重,望着甄珠质问:“珠珠,你老实跟母亲交代,你在外边是不是与人有了首尾?” 甄珠惊讶地“啊”了声,眼神躲闪地在厅内打转,丝毫不敢直视何氏的眼睛,“娘你在说什么呀,珠珠听不懂。” 何氏一语戳破甄珠的心思,冷声道:“别跟母亲装疯卖傻!珠珠你是不是叫男子破了清白?” 甄珠本想辩驳,看到何氏冷厉的面色,立时不敢胡言乱语了,低着头怯怯回了个“嗯”。 “事后喝过避子汤吗?”她承认,何氏也直白了当。 甄珠顿了一下,慢慢地摇了摇头。回来疲累不堪,又被父亲责罚,早忘了避子汤这回事。 眼珠一转,甄珠意识到,母亲这是以为她有了? 甄珠赶忙宽慰何氏,头摇得如拨浪鼓似的,信誓旦旦地比出一根手指,“娘,不会的!就才一次……” 想了想,崔恪和她不止一次,又改口:“就才一晚!” 不管一次还是一晚,不避子,女人都有可能怀上。何氏叹了口气,出门吩咐下人去请郎中入府。 不过多时,布衣霜鬓的老郎中提着药箱过来,何氏引着甄珠,请郎中给女儿把脉。 郎中凝神聚气,出三指探上甄珠手腕,片刻目露喜色,朝何氏作揖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郎中一定睛,见甄珠还做少女打扮,心下吃惊,又见何氏不惊不动,似是早已知晓。 敛去笑意,郎中正色:“娘子有孕,已有月余。” 甄珠闻言后退一步,满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是不是诊错了?” 郎中捋着白须,笃定告知:“娘子滑脉明显,正是怀孕之相,老夫从医多年,这岂会诊错。” “罢了,罢了。”何氏摆手,命下人打发郎中出府。 “我不信,我不信!”甄珠在厅内踱来踱去,气得在地上直跺脚。哪有人这么倒霉,一发即中。 何氏见她恼羞成怒的模样,镇静问道:“珠珠,孩子是谁的?” “我不知道,我忘了!”甄珠一口恶气堵在心里,对母亲也没好态度。崔恪说睡她恶心,若是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肯定会笑她又蠢又傻又恶心。 何氏不恼,猜测着:“是不是徐陵的?” 甄珠嘴里一直念叨想招徐陵为婿,之前还听说她跟徐陵表白被拒绝过。但男人嘛,对着美人口是心非的多的是,嘴上说不要,身体比谁都诚实。 “不是。”甄珠反驳,她连徐陵的衣角还没挨上呢。 想到崔恪,她心里难受得厉害,气自己不争气,对方讨厌她,她还怀上人家的崽。 脑子里乱哄哄的,甄珠捂着肚子,沮丧地叹了一口气:“娘,你别问了。你若允许我要,我就把这个生下来,延绵我们甄家的香火。” 她撇过脸,眼里有了欲落不落的泪,“若是母亲嫌弃珠珠给将军府丢人,尽管一碗落子汤灌下来,珠珠不会怪您,珠珠什么都认。” 何氏变了颜色,斥责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珠珠你把父母想成什么人了!你怀孕母亲尚未怪你,母亲只想知道孩子父亲是谁,看能不能给你讨个公道。难不成你还觉得,母亲会害了你跟孩子?” “不用,他不想要。”甄珠咬着嘴唇,仍是倔强。 “是不是崔恪?”何氏算着她从畅欢楼那晚回来的时日,揣测道。 谁知甄珠听到崔恪的名字就哭了出来,流着泪逃避,“娘,你别问了!” 何氏见甄珠情绪激动,顾及她的身子,不敢再逼问,但心里暗自有了打算。 柔声细语安抚一番后,哄着甄珠去回房休息。何氏命下人去通知甄渊回来,两夫妻一起登门去了安国公府。 安国公和世子都办公去了,只有永嘉长公主闲在府中。 何氏敲开朱漆大门,说是事情急切,关系世子,开门的老仆不敢懈怠,连忙禀报府上的主母。 萧夫人却是个不好相与的,请夫妇俩入府后,硬是叫他们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慢条斯理地出现个人影。 甄渊性急,气得脸红脖子粗。何氏在旁轻声劝慰,无奈珠胎暗结,吃亏的多在女方,而且,安国公府看镇南将军府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来我往地客套几句后,何氏试探问道:“长公主可知一个多月前,你们家世子和我们家珠珠在畅欢楼孤男寡女呆了一宿?” 萧夫人慢悠悠地呷了口茶,此事她有过耳闻,但从没信过,此刻装作浑然不知,“世子未曾与本宫提起过。” 何氏微微一笑,仍是好声好气:“小儿女过往是有些矛盾,孩子大了,心思多了,有什么事瞒着父母也正常。”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何氏状若不经意道:“若不是我们家珠珠今日出了纰漏,我竟不知,她与世子曾有私情。” 萧夫人娥眉轻挑,对于“私情”二字,不屑笑笑:“什么纰漏?” 何氏惋叹一声:“原是我教女无方,女儿天真不懂事,世子生得又好,珠珠难免迷了眼。” 上门给女儿自荐婚事?萧夫人脸上有淡淡的鄙夷之态,不耐地叩了叩瓷盖,欲有赶人的意思。 只听何氏又道:“如今珠珠怀了身子已有月余,今日来是想请公主和世子给个说法。” 萧夫人心下一惊,面上不显,质疑道:“你们家女儿作风不正,与人苟且怀孕,怎就断定是我安国公府的血脉?” 扬起下颌,流露出三分上位者倨傲的意态,“我们府上的门槛,可不是那些不三不四的娘子能随便进来的。” 何氏一贯有眼色,会办事,但此刻被萧夫人这高傲的姿态激得生出几分脾性,同样不悦道:“公主既然怀疑真假,那叫你们家世子回来一问便知。” “若是世子拒不承认,那只当我和将军没来过这一趟,往后珠珠的孩子诞下,你们安国公府莫要来争夺子嗣,强迫孩子认祖归宗。” 当朝时人看重嫡子血脉,皇室贵族尤甚。萧夫人嫁到安国公府只得崔恪一子,视如拱璧,珍之爱之。 这会儿见何氏如此认真,萧夫人对崔恪子嗣之事再不敢马虎,敷衍地先应下夫妻俩,唤了人急匆匆去宫里请世子回来对质。 甄珠这边听闻父母去了安国公府,心里真是羞愧欲死。 当初崔恪说可以负责,被她拒绝,如今闹大了肚子,要父母腆着老脸帮她去求名分。 永嘉长公主自来位尊高傲,对她少时差点害死崔恪一事耿耿于怀,她都能想到长公主会怎样羞辱自家父母。 不顾仆婢的劝阻,甄珠乘上马车向安国公府赶去。 府上的大门开着,崔恪刚下马便看到从车上下来一路小跑的甄珠,提着裙裾,鬓发散乱,目视前方,完全不看脚下的路。 眼看一层青阶就要将她绊倒,崔恪赶忙上前扶住她的腰身,“小心!” “你放开!”甄珠站稳后一把推开崔恪,眼圈红红,“我才不要你假好心!” 崔恪皱着眉头扫过她的小腹,想到她方才险些摔倒,心中仍有些后怕,劝道:“既然有了身子,就不要这样冒失。” “你管我?”甄珠瞥了眼崔恪,冷冷地笑,“摔掉了更好,还省得我一碗落子汤把它打了去。” 似是赌气,似是挑衅,这话崔恪听了实在难受,他目光注定甄珠,迟疑地问:“你就这么不想嫁我?” 甄珠沉默一会儿,平平板板地道:“崔大人,我甄珠虽然脑子蠢笨,但绝不是玩不起的人,我当日说了不要你负责,今日也定不会拿孩子胁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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