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命下人端上十个托盘,红布衬底,上面小山一般堆得赫然是明晃晃的金条,依次为在座众人分发了下去。 能为世子府招揽过府之人,有哪个不是为了钱权富贵,此时真金白银在前,面子自然落后。得了赏赐之后,众人纷纷谢礼,邓光觉麻利收起了金条,再也不谈怠慢之事了。 西北三狼乃是一姓三兄弟,大哥柴阿大见不惯邓光觉那副见钱眼开的模样,冷笑道:“有些个人世子爷至今未曾召见,许是因为功夫还没练到家,不配献丑。如仲掌门这般德高望重的前辈,世子爷自会礼贤下士,亲自上门邀请。” 话中所言的仲掌门乃是长白山剑派掌门仲有道,他在众人中辈分最高,且是一派之长,地位自是不同。听到柴阿大提及自己被世子亲自邀请之事,他轻捋长须,面上微微一笑,心中颇为得意。 柴阿二亦开口帮腔道:“而如我兄弟几个与神拳姚兄这般,也早已得世子爷倚重,轮班在府中当职。却不知你这八臂哪吒为世子效了哪门子力,也好意思腆着脸把金条收入囊中?” 邓光觉虎目一瞪,喝道:“好你一家子西北狼,好好的狼不做,偏要巴巴给人上门当狗!爷爷可与你们不同!敢说爷爷功夫没练到家,你可敢尝一尝爷爷八臂功的厉害?!” 说着一脚踹开旁边座椅,双臂一震,臂上金环铛铛做响,摆了个起手式。 那柴家三兄弟也不肯示弱,当下长剑出鞘,三人呈品字而站,双方摆开了架势,便要开打。 江湖中人自是好勇斗狠,在座之中也谈不上交情义气,皆是作壁上观看好戏一般,只有仲有道象征性规劝了两句,连阿不罕都没制止。 而偏偏那辽东神拳姚独虎憨里憨气的冲了上去,把双方拉开,一边把邓光觉按回了座位上,一边大大咧咧道: “打什么打?咱们同为世子府效力,活计没干几件,自己先打了头破血流算怎么回事?来来来,喝酒吃菜!” 说着从桌上盘中拿起一只肥鸡腿塞进了邓光觉口中,这姚独虎力大如牛,铁钳子一般的手按在邓光觉肩上让他动弹不得,这一大只鸡腿塞进来,差点没叫他整个人厥过去。 他正费力吐着嘴里的鸡腿,一旁坐着的阴司秀才沈白嗓音尖细开口道: “无功不受禄,小可听闻世子府从不养闲人,敢问大管家,世子爷今夜宴请我等缘由为何?可是有什么新差遣?” 阿不罕回得滴水不漏:“世子爷的心思,小人不敢乱猜。” 沈白不置可否,又问向桌前另外两人: “二位佛爷素日里在世子爷身边当差,可听闻了什么风声?” 这句话一问,众人不禁都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上首的那雪岭二怪佛身上。 但见这二僧模样迥然,一者大肚矮胖,袒胸露乳,笑容可掬,手持一串核桃般大小的铁念珠,是为笑弥勒;另一者细长高瘦,长腿纤腰,双臂过臀,活似个细脚螳螂,半闭双眸似睡非睡,从头到尾不发一言,是为鬼菩萨。 二人江湖赫赫有名,武功深不可测,便是那西北三狼辽东神拳几人加起来都对付不过。这雪岭二佛出身西南一无名寺庙,虽自幼剃度为僧,却并不礼佛守戒,早年间曾做那大理国禁宫之中的御前侍卫,传闻曾在一场宫廷政变里,仅以二人之力于三千精兵围攻之中保下国王性命,后因得罪权臣高相而被驱逐出宫,隐匿江湖多年,没想到今日竟是成了这北燕世子的贴身护卫。 对沈白之问,鬼菩萨恍若未闻,那笑弥勒倒是笑呵呵道: “我二人只着意世子爷安危,其余杂事却是一概不理。世子爷想必自有安排,沈公子还是静候佳音罢。” 沈白嘿嘿一笑:“其实小可这里着实探听到了点消息,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神拳姚独虎忍不住追问:“什么消息?” 沈白不答,却是看向了另外一张桌子前所坐的一虬髯大汉,扬声道: “小可好奇,铁狮镖局日理万机,不知有什么样的宝贝值得仇总镖头千里迢迢亲自押这一趟镖啊?” 仇云飞举杯到唇边的手微微一顿,而后浑若无事般将酒一饮而尽,慢条斯理道: “世子有命,仇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至于所为何物,仇某不敢逾越偷窥。” 沈白嗤笑一声:“仇总镖头何必装模作样?在座也没有外人。况且这消息过几天或许就传得人尽皆知了,世子爷此番叫咱们聚齐,保不齐也正是为了此事,何必继续遮遮掩掩?” 西北三狼在府中当差,早知内情,不动如山,姚独虎却是满头雾水:“你这酸秀才到底打什么哑谜?” 邓光觉终是将那卡在喉中的鸡腿吐了出来,忙不迭的问道:“莫非真是当年那裴安元帅的长枪千军破?” 此言一出,有人意料之中,有人惊讶万分,顿时七嘴八舌嚷了起来: “枪从何处而来?不是听闻这千军破同裴安一同沉尸黄河了吗?” “恭喜世子,贺喜世子,看来那南宋气数已尽,大燕君临天下指日可待!” “难不成世子此番正是着我等过府相护,以防有贼人上门?” “呵,听闻路上便几遭劫掠,幸而世子爷料事如神。今日我等在此,断不叫贼人放肆!” “不知世子可否将那长枪拿出来叫咱们见识一番,好歹也是一方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 一片嘈杂声中,一直面无表情的鬼菩萨忽而平地一声暴喝: “谁——” 这声尖啸蕴涵内力之深,震得在场众人双耳都一阵剧痛。 话音未落,只见假山后一道黑影蹿出,直奔竹林方向逃去,月光灯影下,那人浑身裹在夜行衣中,却是能清晰的看到背后背了一杆七尺长枪。 仇云飞豁然起身,脸色大变:“不好,有人盗枪!” ...... 金玉和班的舞伎乐伎正在房中准备上台,却突然被世子府中的仆从告知,席间出了意外,不必献舞,而今她们必须留在房中,谁也不准出门。 众人不知发生何事,心中皆是惴惴不安。 “到底发生何事了,阿英你说......诶?阿英?” 银莲下意识的想同一直坐在旁的人说话,扭过头去,却突然发现身边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不远处的窗闩未上,夜风吹过,发出光当声响,徒留一场秋凉。 ...... 今夜计划乃是声东击西,引蛇出洞。 阿英他们已事先拟好了路线,自花园至小竹林,而后从侧偏门出世子府,过两条巷便是马桥街。今夜那处灯火通明,行人如织,邢昭带人在周围掩护,只要那周小风一钻进人群中便能迅速脱身。 但不曾想到今夜府中高手皆在宴席之上,阿英躲在暗处,眼见那群江湖人为邀功,争先恐后向身背假枪的周小风追去,颇为担忧他能否成功脱险。 惊觉千军破被盗,府中管家阿不罕急匆匆去向主子禀报,阿英悄无声息跟在他身后,一路来到得月园书房。 阿英使了个倒挂金钩,收敛气息吊在窗外檐下,但见房中那管家对珠帘后书案旁端坐的那人躬身禀告: “启禀世子爷,有刺客闯入府中,千军破被盗,现今仇爷正带人出府追击去了。” “哦?” 珠帘后传来一道懒散戏谑的声音,似乎并不焦急, “千军破被盗?这可有趣的紧,这贼人何等神通广大,竟是在我眼皮子底下盗枪!” 虽不见容貌,但阿英却无端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再多派人手去追!我倒要看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那世子挥退了管家,起身来到博古架前,抬手转动架上一尊水月观音铜像,格啦啦——一阵刺耳声响,只见旁边一面墙壁升起一道暗门,露出一方暗匣,里面所立的赫然便是真正的裴家长枪千军破! 此枪阿英看过千遍万遍,只消一眼就能辨其真伪,绝不会错。 说时迟那时快,她当下破窗而入,拔剑直刺世子背心——
第23章 阿英破窗而入,拔剑直刺世子背心。 谁料到甫一落地,她便惊觉脚下不对,白羽箭雨顷刻间自四面八方飞射而来,阿英迅速反应,收剑防于身前,手挽剑花将斩鲲舞成一面圆扇,叮叮当当声音不绝于耳,箭矢被一一击落斩断。 随后一张巨网从天而降,自头顶罩落,阿英眼疾手快,持剑穿过网眼,左劈右斩,便是一招太华派苍灵剑法“二月春风”,剑光快得令人眼花缭乱。那斩鲲何等锋利,纵是钢丝绞成的绳网,也叫它顷刻斩断,四散落在脚边。 “今日你我可算是能一决高下了!” 那“世子”缓缓转过身来,甩下身上大氅,手握一柄漆黑长剑,似笑非笑的望向阿英,竟是那承影剑上官尧! “怎么是你?!” 阿英惊怒交加,瞬间明白自己是中了计,当下她不多纠缠,干错利落飞身自窗而出。 可出了书房,身后杀机仍是转瞬而至,上官尧不依不饶缠上来,偏要逼她动手。 “出剑!让我见你的真功夫!” 阿英迫不得已转身迎战,上官尧攻势之急,剑光霍霍,招式之快,两人转眼间便是过了七八招。 上官尧越战越喜,兴奋道:“有几分本事!莫非这便是裴家剑法?还没过门,就让你学了家传剑法,怪不得你心甘情愿为那裴四郎出生入死。” 说着却手中不停,长剑横扫斜削,直冲阿英胸前要害攻去。 阿英面沉如水,毫不犹豫举剑格挡,随即手腕翻花,一招未绝,另一招即至,向上官尧腰间刺去。 上官尧也是反应迅速,旋身以剑相护,双剑相交,火花四溅,发出一声铮然长鸣。 此招乃是春秋谷六出剑法中的“玉鸾长鸣”,阿英冷笑:“就凭你?还不配让我用裴家剑法!” 随即阿英不再保留,反守为攻,长剑唰唰唰向上官尧刺去,竟是不比那承影剑法慢上几分,接连几招“玉蝶凌空”“玉龙狂舞”“玉絮纷飞”,皆是变幻奇巧,精妙绝伦,加上那“寒潭印月”的灵巧身法,上官尧不禁一时方寸大乱,堪堪招架。 又是一招“玉蕊落阶”直攻他下盘,上官尧矮身防守,却不想是一招诱敌之计,斩鲲至半途忽而变招,剑尖上挑直刺,上官尧只觉耳边疾风刮过,双臂一疼,两道鲜血自肩上缓缓流下。 一招“玉尘生风”,连伤他双肩,与他当日在南北客店伤彭天罡的招式何等相似,虽未伤及要害,却是十足十的嘲讽。 上官尧脸色惨白,手臂微颤,无心再战,直愣愣的望着阿英飞身远去。 不断有侍卫出现阻拦去路,阿英且逃且战,上官尧一句话就点明了她的身份,今晚世子府宴饮已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她只盼尽快突破重围,去驰援周小风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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