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也不接话,只一瞬不瞬望着她。 良久之后,阿妩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拧着眉问道:“那世子的病好些了么?高热可褪了?” 回应她的,是被拿住的手腕。 谢蕴几步走到阿妩身前,抓住她纤纤玉手,往自己清隽的面上贴去:“病好与否,唐姑娘亲手一测便知。” 阿妩触上他温热光洁的额畔之后,骇得手往后一缩,小声道:“别闹,这可是我家里——” 与此同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作者有话说: 世子今天发疯了吗(1/1) 今天休息了一天好多了,明天多更点补偿大家。
第35章 未竟之语,停在谢蕴竖在她双唇上的指间。 听到开门的动静, 阿妩连忙抽出手来,缩回了袖中。 指间依稀残留着温热的触感。 与此同时,谢蕴也收敛了神情, 垂眸端详着茶杯上的莲花纹。他面上一片淡然宁和,仿佛方才的荒唐事未曾发生。 二人不约而同抬眼, 望向陈朝安。 陈朝安对堂中的异样一无所知。 他推开门后没有立刻进门, 眼睛还黏在手头的茶罐上。几息之后, 才跨过门槛, 毫无所觉地望了过来:“我回来了。” 他瞧着二人之间好似有些冷, 顺口问道:“你们是老相识了,不知方才都聊了些什么?” “方才……”阿妩的身子一刹那绷直。短短几刻的功夫,她还没想好如何圆谎, 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谢蕴。 谢蕴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 “方才唐姑娘见谢某脸色不好,便关切了谢某几句。” 他轻轻朝着阿妩的方向颔首:“多谢唐姑娘的关心。” 阿妩抿了抿唇, 心虚地垂下了头。 某种意义上, 谢蕴说的确实是真话。只是用了春秋笔法, 把不可告人的地方尽数隐去。 她又看向了外公。 也不知外公能不能听出端倪? 陈朝安并未发觉什么端倪——除了阿妩亲身经历以外,换做其他人, 谁能想到君子端方的谢蕴, 会做出如此荒唐孟浪之事来? 果然,陈朝安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夺了去。 “你可是生病了?” 端详起谢蕴的面色——修眉俊眼、面如美玉, 依稀几分通透之感, 好似当真有些病容。 陈朝安当即关切道:“可还要紧?” 谢蕴摇了摇头:“多谢老先生关心。不过是初夏贪凉, 不慎着了风寒。并非是什么大病, 快要大好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 他不着痕迹看了阿妩一眼。 阿妩一言不发, 静静凝视着自己鼻尖。 陈朝安并未瞧出二人隔空的机锋,心底为了另一件事狠狠松了口气——他所说滋味上佳的新茶,不知何时受了潮,早不是从前的味道。 用这样的茶待客,无疑是种怠慢。 再说,方才夸下海口的好茶,竟是这样的货色,岂非十分丢脸? 陈朝安正发愁不已呢。 而谢蕴的自陈,竟成了天然递来的台阶。 只见老人捋着花白胡须,顺理成章推说道:“你既然得了风寒,便喝不得茶了。免得与药性犯冲。” “阿妩,去给世子斟些热水。” 阿妩一怔,才道:“是。” 她提着茶壶,走到谢蕴跟前。滚烫的热水注入茶杯之中,氤氲温热的水雾之气扑了满脸。 趁着短暂的间隙,阿妩悄悄抬眸,看向了谢蕴。 方才,额头的温热依稀残留在指尖。 阿妩那时候尚且不能确定,听了谢蕴的话,便断定了心中的猜想:他的身子还没好全。 但见人言行举止,瞧不出一点异样。 阿妩仍是忍不住忧心,不动声色叹了一口气,打定了主意:待会儿闲下来的时候,再问问他的身子如何了。 至于此刻—— 阿妩对着另外二人行了一礼:“我去厨房瞧一瞧午膳。” 府上没有多余的仆婢,只雇来一位江南厨娘,每日打理祖孙二人的三餐。今日见外公的兴致高昂,多半是要留饭的。 既如此,她得去提前吩咐厨娘一声,午膳多做几道菜。 陈朝安会意,对着阿妩颔首:“你去罢。” 倒是谢蕴剑眉微蹙,似是有些意外。直到目送阿妩的背影离开正堂之后,才转过头来,望向陈朝安来。 此刻,他清寒的漆眸不复宁和,而是微有沉郁之色。 正堂的氛围,为之陡然一变。 陈朝安见状深深叹了口气,面上的褶皱似乎更深了些:“说罢,世子今日突然拜访老头子我,到底所为何事?” 自十余年前,谢家与陈家成了文武辅政大臣后,两家便不再来往。这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情。 即使后来先后遭受重创,这份默契亦未被打破。 而今日谢蕴乍然登门,必有什么缘由。 陈朝安捧起茶盅,静静地等着。岂料谢蕴的一句话,就让他瞳孔猛地一缩,顷刻之间变了面色。 只闻男子声音清冷,波澜不惊:“我找到了当年叶氏后人。” 陈朝安乍然起身,失声道:“当真?” - 洛书从正堂退下来之后,便一路小跑向了角门。直到看到了马车之外那个乖巧的倩影,才停下了脚步。 “春袖——” 那个身影循声转过头来,眸中种种的复杂情绪,一霎化作了绵软的笑意:“洛书哥。” 洛书自然没错过她方才的情绪:“你从前来过这里么?” 春袖眯了眯眼,又摇了摇头:“我记不清了。” “应当来过的罢?我下次写信问问兄长,毕竟从前我父亦是太师的得意门生,我也应当随他登门拜访过才是。” “可惜我年纪小,什么记忆也没留下。” 洛书见她眉间淡淡的愁绪,略有些不忍道:“没事儿,等会儿你就能见到陈太师了,他定会对你有印象的。” “走罢,我们先进门,等世子待会儿传召。” 春袖点了点头,随着洛书进了陈府的大门。 但她心中却有一个淡淡的疑影:为何方才世子不命她和一起进门,而是让她先在门外等着,让洛书专走一趟接她? 思来想去,春袖也没想透。 她摇了摇头。 罢了大约是世子另有安排罢。 从角门进了陈府之中,春袖虽然规行矩步,不肯多看一眼。但目之所及,仍是把府上的大概收入眼中。 只见初夏草木的蓊郁,掩盖了庭院的破败与萧条。连个富家翁的园子也大有不如,谁能想象这是三朝辅政太师的宅子? 春袖看得心尖酸酸的。 她在淮安王府,虽然名义上为婢女,可身契与月例全握在自己手中。而长公主听了她的遭际之后,更是对她照顾有加。 谁能想到,被叶家牵连的陈府,日子过得竟连她叶家后人还不如。 洛书见春袖面上似有动容,状似不经意道:“昔日今上荣恩,褫夺了陈太师的官身之后,又特许他住在这间太/祖亲赐的宅邸里。” 春袖闻言,低声啐道:“假模假样。”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不是荣恩,而是彻彻底底的折辱。 是啊。 洛书轻叹道:“这确是折辱。” 那你呢? 你既对陈府同仇敌忾,又缘何不赞成世子与唐姑娘的好事? 洛书仔细端详着春袖的面色,试图从中寻觅出可能破绽。却见她眸子忽然瞪大,闪烁着浓重的不可置信。 旋即,她便失声惊叫道:“唐姑娘——” “嗯?” 夹道之上,阿妩循声转过身来,看见他们二人的身影,并不感到意外:“是你们啊?” 又看了眼春袖发白的面色,关切道:“春袖,你身子不舒服么?” 春袖连连摇头:“我没有!” 又忍不住问道:“唐姑娘,您这是……” 阿妩并未察觉她话中的异样,十分自然地笑了笑:“我正在为你们世子准备午膳呢,外公和世子相谈甚欢,想来定会留世子用膳的。” “先不说啦,我先去膳房了。” 阿妩走了,洛书与春袖还留在原地。 有风抚过,吹得树叶飒飒作响。 洛书先忍不住开口:“你竟不知道,唐姑娘是陈太师的外孙女?” 春袖惶然摇了摇头:“没人告诉过我。” 她只知道唐姑娘是世子倾慕之人,又有一位未婚夫。至于她具体什么身份,却是一概不知。 洛书咋舌道:“是我疏漏了,满以为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你总会知晓的。” 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既然如此,也难怪了。你不支持世子与唐姑娘的好事,好像也说得通。” 春袖猛地转头,不可置信看向他。 在洛书洞彻目光中,她有一种自己被看穿的错觉。 “你是何时察觉的……”她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啊。 洛书摇头:“你不该问我何时察觉的,该问世子何时察觉的。” “至于是何时,自然就是你在别院中,未经命令擅闯房门,打断世子与唐姑娘私语的那一回。” 春袖闻言,通身发冷。 她一向笑脸迎人,唯一做得出格的,也就那一回。 那时候,世子的神情分明一点变化也无,她还自以为做得隐蔽。 原来那时,他就察觉到了么…… 洛书凝视着春袖失魂落魄的脸,轻声问道:“那时候你是怎么想的?现在知晓了唐姑娘的身份,又是如何想的呢?” 春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洛书哥,是我错了。” 她开口时,甚至隐有泣音。 “我先前不知唐姑娘的身份,又承蒙长公主的恩惠,猜出来她担心世子做糊涂事。后来知晓世子和唐姑娘……就想着拦上一拦。” “你受了长公主的吩咐?” 春袖摇头道:“不是,是我自作主张。” “那现在呢?” “太师于我叶家有大恩,世子亦是如此。两位恩人之间的事,不是我该置喙的。” 春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可世子那般端方的君子,我实在不忍见他……” 明月圆缺亦有人叹惋,何况是光风霁月的君子?见他为情之一字而抛弃尊严,如何不令人意难平? 洛书叹了口气,摸了摸春袖的头发。 “那你觉得,唐姑娘好么?” 春袖毫不迟疑:“唐姑娘很好的。”若她没有未婚夫就更好,定是天底下与世子最相配的女子。 “这便是了。” “情之一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在为世子而可惜,殊不知他也许乐在其中。” 春袖模糊地点了点头。 洛书的话她听得半懂不懂,但有一点听明白了:“洛书哥你放心,以后世子和唐姑娘好,我不会再阻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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