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哭了一阵之后,开始轻轻的抽泣了,姚婉宁才轻轻的环住她,有节奏的微微摇着: “你别着急,也别自责。”她的声音温柔,“发生这种事情,谁都不想的。” 她顿了顿: “娘也不是有意的,她只是太着急了。” 姚婉宁的病,已经成为柳氏的心结,更何况有心算无心,柳氏这样不信鬼神的人,又怎么会想到有妖邪会设了一个圈套,使她去钻呢? 若她知道,她不知道有多后悔,恐怕哭的比姚守宁还要伤心得多。 想到那样的情景,姚婉宁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更何况,就算知道药有问题,我也会喝的。” 姚守宁哭了一阵,只觉得头疼鼻塞之际,冷不妨听到姐姐说这话,惊得下意识的想起身看她。 却没想到姚婉宁低头下来,将脸颊贴住了她的头顶,喃喃的道: “守宁,守宁。” 她唤了妹妹的名字两声,低声的说: “你不知道,生病有多苦。” 她的这声轻叹,一下使姚守宁的挣扎动作僵住。 “我太想要健康了。” 她生来有疾,自小与药为伴,许多医理她都懂了。 十八年来,喝的药比吃的饭还要多,因为心悸之症,她要克制喜怒哀乐。 有亲妹妹,却不能陪她玩耍,无论刮风下雨,亦或阳光明媚,她大部分的时光都被困锁在房间之内,与床榻为伍。 “我的房屋中,药味最浓。” 平常女孩家种花弄草的,柳氏怕她费神,也担忧花香、花粉会令她不适,不允许她摆弄。 绣工、读书也不能做太多,否则既伤眼精也伤神,末了又会使姚家请大夫,闹得鸡飞狗跳的。 到了每天的春冬时节,更是全家高度紧张的时候,城里的大夫请了一拨又一拨,这种情况不止对柳氏是种折磨,对她也是。 “我太想要健康了!” 她再叹这话时,那语气便比先前更加的深刻。 “想要跟你玩耍,想要不靠人搀扶便独自行走,想要晒着阳光,想要感受雪水的温度。”而这些,都是柳氏所不允许的。 姚婉宁温柔的抱着妹妹: “想跟全家人一起坐着吃饭,大家有说有笑,而不是我独自困在屋中,孤单单的喝着易消化的粥水。” 她太想要健康,所以哪怕知道柳氏拿来的药有问题,她也会吃的。 “就算是只能好好的很短时间,我也想要像正常人一样行走。” “姐姐……” 姚守宁被她的话震住,有些不知所措。 她没想到在姚婉宁心里,竟会藏了这么多的不快乐。 “所以你别怪自己,就算昨夜娘没有偷偷去拿药,就算我早知后果,她要跟我说,我也会想赌一赌。” 姚婉宁轻声的说着,姚守宁一时之间分不清她说的是真心话,亦或是想要安慰自己的。 但确实听姐姐这样一说之后,姚守宁内心的自责一下被她安抚了许多。 “今夜若有危险,你不要管我,自己逃走。” 姚婉宁似是也有所感应,抱着她,轻声吩咐:“你要好好的。” “我不。”一听到此处,姚守宁不由挣脱了她的怀抱,坐了起来: “我要守护姐姐!” 她这话说得十分坚定,目光与姚婉宁对视,显示自己绝不退缩。
第131章 趁虚入 少女的眼睛、鼻尖泛红,那双瞳被泪水洗过,越发显得清透,但她的眼神却格外的坚定,使她一扫以往的天真无忧,多了几分坚毅、成熟。 若以往她是一株姚家细心呵护的幼苗,此时却在茁壮成长,试图想要长成一棵挣扎着想受风雨洗礼的小树。 姚婉宁怔了一怔,感受到她想要保护自己的心,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好!” 两姐妹说完了这些话,彼此又更亲近了许多。 就在这时,姚婉宁突然又叮嘱她: “这些事情,你不可以跟其他人说,包括娘在内。” 妖邪之说虽在大庆颇多记载,但很多都是传言,未必可信的。 她想到了镇魔司的存在,虽说病了多年,但也对镇魔司有一定了解的。 再加上事情涉及到了将军府,她害怕妹妹目睹的情况会为自己引来灾祸。 “我知道,爹也提醒过我,今夜跟你说过之后,将来我谁也不提了。” 姚守宁应了一声,姚婉宁就点了点头。 “对了,你为什么会找娘要外祖父的字画?” 她问到这里,姚守宁就想起一桩事情了: “我跟娘第一次去将军府时,娘准备的礼物中,有一份外祖父的手书。” 那份书画有神异,当时还将苏妙真刺激到了。 她怀疑苏妙真身上的那道意识有问题,不过这个时候姚守宁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和姐姐提到这个事。 一来是表姐身上的意识实在太恐怖了,身在江宁,却似是能掌控神都。 哪怕此时苏妙真被抓进刑狱,她却总觉得自己若是提到了这道意识的存在,都会被‘它’捕捉。 若是被‘它’知道自己能感应到‘它’的存在,她总觉得自己会有危险。 更何况表姐的事情之后她要慢慢再查,当务之急,是先将姚婉宁这一道难关过了再说。 ‘河神’的问题还没解释,姐姐眉心处的烙印迫在眉睫,没有必要再多生事端,令她烦心伤神了。 想到此处,姚守宁将苏妙真的事情略去不提,只提到柳并舟的字画十分神奇,能化笔画为神通。 当日就是因为她送了世子这副画,镇住了妖邪,保了他数日性命,使他哪怕是陷入沉睡,也没有受妖邪所害。 “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神异之物。” 姚婉宁显然也没料到她所说的情景,又听说字画毁于将军府,一时之间既是有些遗憾,又是有些感叹。 “这就是你执意送世子画,最后被娘骂的那一次?” 她想起当时的情景,姚守宁罕见与柳氏闹了别扭,哭唧唧的躲回房中。 “就是那一次。” 姚守宁点了点头。 姚婉宁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当时还以为她真的因为世子救母的举动而开了窍,如今才知道原来是这样的缘故。 “据娘所说,那字画是外祖父以多年修为所写成,她出嫁之时,外祖父殷切交待她,务必挂于屋中……” 姚守宁说到这里,顿了顿,去看姐姐: “姐姐,你说外祖父是不是有意如此吩咐?” 字画有神异之功,又能镇压妖邪,使邪物无法入侵,是不是柳并舟早窥探天机,所以才有此举动? 柳氏成婚之后,生一子两女,长子、幺女倒也罢了,次女出生之时,便有先天之疾。 以往姚守宁从来没有怀疑过姐姐的疾病,可此次见姐姐受妖邪烙印,又牵扯上‘河神’一事,才开始让姚守宁感觉姚婉宁的病恐怕不是先天之疾这么简单的。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病并非先天之疾,而是受妖邪作祟呢?”姚守宁大胆猜测。 若姚婉宁的病并非娘胎里带来,而是受祸于妖患,那么许多问题便能说得通了。 “妖邪作祟?” 姚婉宁神色一怔,喃喃重复了一句: “你是说,我从出生之时,就被妖邪盯上了?” 姚守宁点了点头。 这些事情听来匪夷所思,但如今她身中妖邪烙印,又觉得这样离奇的事件并非完全不可能。 “那姓孙的‘神医’我总觉得是冲着你来的。” 西城案件里,附身于张樵身体内的妖邪之气化为两股,一股冲世子陆执下手,而另一股则像是冲着姚婉宁来的。 从孙神医先行骗给姚婉宁治病,催使柳氏受骗后上当,继而再生邪火砸医铺——再到巧遇苏妙真,她与苏庆春下狱,使柳氏与孙神医重逢,再受他蛊惑。 事情环环相扣,仿佛早就布下的一个局。 “否则什么药如此神奇,令你一喝便疾病全消?”姚守宁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我总觉得像是先给你下‘毒’,再借机给你解药的同时,种下妖邪的烙印罢了。” 结合近来发生的事,她有这样的猜想倒也说得通,不过姚婉宁又疑惑道: “但不可能啊。”她纳闷不解: “我们只是普通人家,爹如今不过六品兵马司指挥使。” 而在二十多年前,柳氏与姚翝相识之初,他不过南昭一地位低下的军中小旗,又怎么会使得妖邪关注,并继而在柳氏生育女儿之时,及时给她的女儿动手脚?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她提出疑问。 其实姚婉宁若不提出这样的疑问,姚守宁兴许还不敢十分确定,偏偏她这样一说之后,姚守宁倒想起一件事来了。 “姐姐,我听娘说过……” 这是柳氏的秘密,她原本答应了母亲不能外传的。 但事关姚婉宁身体的原因,哪怕是柳氏知道她说了,应该也不会怪她的。 “她说外祖父当年提过一句谶言,就是有一道神秘的力量,会在他的后代血脉之中觉醒。” 她略去了柳氏与姚翝当年婚事的始末,反而提起了这重要的一句。 也正是因为这一句谶言,造成柳氏与柳并舟父女多年隔阂,也是她如今提起妖邪便格外抗拒的原因了。 姚婉宁听完,一下呆住。 “娘真的说过,外祖父曾言,有神秘的力量,会在他后代血脉之中觉醒?” 姚守宁用力的点头: “真说过。” 如果如果柳并舟的话并不是如柳氏所说仅只是传言,而是一种真正的预言呢?那么姚婉宁当年出生之后便患有先天之疾,说不准便找到原因了。 柳氏将其当成谶言,不以为意,唯独柳并舟知道事情的轻重。 所以在女儿出嫁之时,他耗费多年苦修,写出一副神异非凡的大字,交到女儿手中,并叮嘱她一定要随身携带,且高挂于家中。 他老人家恐怕早就已经猜到,随着柳氏出嫁,她的孩子出生之后,恐怕会受妖祸之苦,所以提前作了准备。 却没想到,正因为他一番苦心,想要提前叮嘱女儿,但女儿却又因为抗拒谶言而对他心生怨怼,不止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里,那副神异非凡的字画也被她收于箱柜之中,直到后来准备送人,才重见天日。 若姚婉宁之疾真是因为妖蛊之祸,那么柳氏当年的一意孤行,可将这个女儿害惨了! 想明白前因后果,两姐妹相互对望了一眼,久久无话可说。 姚婉宁的心思转得快,她心下已经有七分相信妹妹说的应该是真的,她的疾病可能确实有诡异。 不过她自己的身体她心里有数,她的血脉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她无法见妖邪,也没有觉醒什么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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