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姚守宁,西城案件当日,若她真的亲眼看到世子杀人后,死者张樵体内分别钻出两股邪气,且又能在数日之前窥探到自己额心的小痣,这应该才是一种神异之处。 如果柳并舟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姚家觉醒的后代血脉,恐怕就是姚守宁了。 这样的预言想必除了柳并舟知道之外,应该也有某一种力量知晓,因此当年的柳氏嫁人之后,恐怕一直处于被某种力量窥探之中。 待她生下孩子的时候,那股力量便趁机而入。 只是‘它们’并不知道觉醒的血脉究竟是谁,反倒是在她出生之后,便误认为这觉醒的力量会在她身上出现,因此在她身上做了手脚。 也就是说,她这些年的疾病,兴许纯粹是替妹妹挡灾了。 姚婉宁想到此处,垂下了眼皮,并没有将这样的猜测说出口。 她的妹妹性情天真,若是知道自己的疾病是替她挡劫,不知她会有多难过。 这些年来身体不便所带的痛苦是一种巨大的折磨,姚婉宁原本一直十分遗憾,此时知道并非巧合之后,却又感到庆幸—— 庆幸生病的是自己,姚守宁如此活泼,她甚至一刻都坐不住,若生病的是她,她该会有多痛苦?又怎么能忍得住? 她心中想着此事,脸上却半分不显,含笑看着姚守宁面露懊恼之色: “早知道不将这副字画送给世子了……” 少女还没有意识到这中间的阴差阳错,这样就很好。 “你又不知道,这也不能怪你。”姚婉宁含笑安抚妹妹,姚守宁还是有些后悔: “所以我跟娘说,让曹嬷嬷再找一找外祖父当年的手书,希望其中还有这样的神异之物。” 姚婉宁听她说到这里,不由点了点头。 两人说了一阵话,她一阵困意上涌,打了个呵欠: “清元、白玉二人怎么还没回来?” 先前姐妹二人要说悄悄话,两个丫环识趣的先避了出去,准备热水,只是这会儿还未归来。 “姐姐困了?”姚守宁看了她一眼,她先前说话时倒是十分精神,此时好像一下困意难挡,眼圈熬得通红,打个呵欠,眼泪蓄了满眶。 “是有些困了……” 她声音很轻,眼皮直打架: “我先靠着你睡一会儿,待清元、白玉回来,铺好了床你再喊我……” 话音未落,她将头往姚守宁肩头一靠,竟然一下便睡过去了。 “姐姐——” 姚守宁心下一慌,下意识的唤了她一声,却见她睡得很香,甚至发出了细细的鼾声。 灯光下,她额心处那粒朱红的小痣仿佛萦绕着血光,内有妖异之色流转,竟似是亮得惊人。 姚守宁不由伸手去揉她小痣,那粒小痣触手极冰,竟似是碰到了一粒冰珠。 就在这时,清元、白玉二人提了水进来,见到屋内靠坐一起的姐妹二人,不由怔了一怔,清元放轻了声音问: “大小姐睡着了?” 姚守宁点了点头,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唤醒姐姐。 “今日大小姐刚病愈,可能是有些欢喜,耗费了过多的心神,不如我们先换床铺,收拾好后再唤她起来洗漱。” 白玉这话让姚守宁犹豫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 两人将热水暂且放在碳炉一侧,又都忙着去抱床褥,外面脚步声又响起来,逢春人还未到,声音已经先传进来了: “二小姐,太太让我给您送字画来了。” 一听这话,姚守宁心下不由一喜,刚想起身,又因姚婉宁靠着她而受束缚。 不多时,逢春抱了一个大竹筐进来,见到姚婉宁靠着姚守宁而睡,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 她手中抱着的筐不小,里面装了七八卷裱过之后系了丝带的字画,放在了姚守宁身边,压低了声音: “这些都是家中老太爷亲手所写、所画的,能找得出来的,太太全让人找出来了。” 兴许还有一些,但藏放得比较深,一时半会儿难以翻箱倒柜的找到。 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找到这样多幅字画,姚守宁心中已经十分满足,闻听此言,连忙就点了点头。 “二小姐可要我搬到哪里去,亦或是挂在何处?” “不用。” 姚守宁摇了摇头,说道: “你放在这里,我自己看就行了。” 逢春应了一声,说道: “既如此,我就先回去。” 夜已深了,姚翝虽不在家,但柳氏要歇息也需要人服侍。 姚守宁应了一声之后,逢春才退了出去。 床铺被褥很快换好,清元、白玉二人出来扶姚婉宁起身。 今夜她好像格外的困,身体沉得惊人,二人合力抬她,竟都有些吃力。 姚守宁连忙上前帮忙,三人一起才勉强将姚婉宁扶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内室走去。
第132章 河神现 两个丫环帮着姚婉宁擦脸、擦手,就这样一番折腾,她也未醒。 直到将姚婉宁服侍着躺进被窝了,姚守宁这才松了口气。 清元二人将洗漱后的水倒出去,又重新为姚守宁打了热水擦身,因不是在自己房中,她只作简单的擦洗,便换了衣服,坐到了床侧。 两个丫环自己也去收拾洗漱,趁着冬葵还未回来的时间,姚守宁将逢春送来的那些柳并舟的书画搬到床边,一幅一幅的拆开来看。 令她感到有些失望的,是拆了五六卷后,这些字画并不带任何神异,只是普通的书画而已。 剩余还有数卷未拆,但姚守宁总觉得这些剩下的字画中恐怕并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正如柳氏所说,当年柳并舟特意交待过,令她要高高挂起的画卷恐怕只有那一幅,能够震慑妖邪的,也唯有那一幅而已。 “唉……” 她叹了口气,就在这时,冬葵终于回来了。 屋里冷冷清清的,她进来时好奇的望了望,看到躺在床上熟睡的姚婉宁,问了一句: “清元与白玉姐姐呢?” “她们收拾洗漱了,估计晚些时候才会过来。” 姚守宁回了她一句。 两个丫环的房间离姚婉宁并不远,方便照顾她起居。 大多时候,她的房间不会离人,二人之中总有一人会陪她睡,今夜因姚守宁留在这里,两人才偷得了片刻空闲,估计是自去梳洗。 姚守宁不以为意,问她: “拿到了吗?” “拿到了。” 冬葵点了下头,从袖口之中摸出一把短刀: “我准备去寻郑叔时,却发现他已经抱了被子,守在内院门口,说是今晚不睡,要亲自守住。” 看样子郑士也感觉到今夜有些不对头,他虽不能见妖邪,但曾经的军旅生涯养出了他异于常人的预感,所以不需额外吩咐,他就已经做好今晚守夜的打算了。 姚守宁点了点头,示意她将刀放在床尾处,一面催她也快些去洗漱。 外头雾重,她跑了个来回,此时头发、眉梢俱都湿了,裙尾处也有水。 山雨欲来,姚婉宁的房间十分危险,留的人越多,越可能出事。 冬葵却不着急,见地面散了一地的书画,蹲下身去收拾,一边就问: “这是太太送来的吗?” 姚守宁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忙着拆画,急于想找到有用的东西以镇邪,来不及去收拾。 此时冬葵一来,便帮着将画卷起,她动作麻利,很快将两幅画卷好之后重新系上丝绳,正欲再捡一幅字时,手刚一伸出去,床头处挂的那盏灯的灯芯中便发出‘噗’的轻轻爆响声。 灯光闪了一下,先是陷入了短暂的黑暗,又重新亮起。 ‘呼呜——’ 外头风吹过庭院,将垂落的厚重布帘掀起,大股夜风夹杂着潮湿的雾气灌了进来,丢在冬葵脚边的两个卷好的画卷也不由被吹得滚得数圈。 寒风刺骨,冻得姚守宁打了个哆嗦。 ‘呵。’ 相反之下,冬葵却突然张嘴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不由喃喃的道: “怎么突然觉得有些困了?” 姚守宁紧缩着肩膀,她的注意力全在拆画之上,听到冬葵说的话,便本能的回了她一句: “若是觉得困,早些去洗漱了睡,回头我自己收拾地上的画就行。” 说完这话,她又捡了一幅画卷拆开,有些失望的发现上面只画了一幅墨荷,荷叶上面有一滴惟妙惟肖的水珠,下方有两尾活灵活现的锦鲤。 画倒是简单雅致,可惜却并没有丝毫的灵气,也不见金芒迸现,不具备镇妖之力。 但在她失望的瞬间,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儿,寒毛一立之下,她将挡在面前的画卷一移,目光往冬葵的方向看了过去—— 她与冬葵说完话后,冬葵并没有回声,此时定睛一望,却见冬葵不知何时趴睡在地,手中还握了一张半卷的画,睡得人事不醒。 姚守宁惊得魂飞天外,眼角余光扫到手中的画卷上,却见那墨荷之上的水珠何止是惟妙惟肖而已,分明就是已经活了过来般,开始在画布之上来回的滚动。 初时姚守宁还以为自己神情紧张所致,待深呼了一口气,再定睛一看,却发现并非幻觉。 荷叶上的那滴水珠确实‘活’了,在叶子上滚动着,眼见即将要流入水中。 这种‘动’与当日马车上看到的柳并舟那画杂乱无章的笔画的‘动’又有不同,当日那幅画虽乱,可字迹重组,金光闪烁,浩然正气从书法之中而来,能镇压邪祟; 此时这幅画的‘动’,则带着一种诡异而阴秘的感觉,画面鲜活的同时,恐惧感却又自心底而起。 怪事发生,妖邪来临! ‘哗啦啦’的水流声在姚守宁耳畔响起,且声音越来越大。 她二话不说将手中的画卷一扔,又将地面最后一幅还未拆开的书画捡起。 “对不起了外祖父!” 她内心生出这个念头,动作粗暴的将那捆画的丝绳扯断,画卷张开,依旧全无灵力。 反倒是先前被她扔落在地的那幅画上的水珠滚动了几下之后,终于‘嘀答’一声落入水里! 落水的刹那,清晰的水花声在姚守宁耳畔响起,画中两尾鱼活了过来,水流声越来越大,接着化为惊涛拍岸—— ‘轰!’ 巨浪拍击河岸的声音响起,震得姚守宁头晕眼花,整个人像是疾速失重,掉入冰冷的河流之内。 此时夜深人静,神都城不少民众已经陷入沉睡之中,而城外的白陵江面开始出现涟漪,那涟漪越扩越大,水流飞速旋转,形成巨大的漩涡。 那漩涡径直往下沉,开始是一尺、一丈,继而十丈、二十丈,直至深不见底,最终‘轰隆’落入河底。 只是在那漩涡沉至河底的刹那,整个神都城都听到了这一声震响,接着地底震荡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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