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想到自己说的都是实话,便也理直气壮的挺起脊背,用行动表示她句句话都是肺腑之言。 叶寒峥当然不可能相信鬼神,但是他明白江琯清病成这样,全部都是心理作祟。 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 她一日不能直面那个‘箱子’,就会一日缠绵在病榻。 但叶煦辰已经入土三年,他还能把自己哥哥掘坟暴尸吗? 他能。 她就敢看吗? “让行云将我的筝送来。” 筝到,曲始。 《十面埋伏》,如千军万马在寂静的小院奔腾。 声动天地,屋瓦若飞坠。 有金鼓声、剑弩声、人马声…… 别说本就没有什么邪祟,即便是有,那也能被叶寒峥一曲斩尽。 可他坐在院子里,整整弹了一宿。 江琯清是从未上过战场的女子,可她的梦魇是从战场起。 是因战场夺了他未婚夫的命,开启悲惨的一生。 这曲子就像是让她体会一夜烽火连天,将士们枕戈待旦,保家卫国的热血。 世间女子为名节束缚,男子也同样要为责任约束。 即便生命只有一次,将士们也要选择义无反顾,用血肉之躯筑起城墙,保卫身后的妇孺家园。 第52章 绝对做不出惦记弟妹的事来 人活着本就不易。 连忠孝都不能两全。 叶煦辰是傲然于天地间的大丈夫! 他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江琯清了解他。 即便重来一次,选择弃笔从戎的叶煦辰也会义无反顾,保护身后的家国山河。 他是英雄! 他是英雄! 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伴随着慷慨之声,她渐渐睡熟,体温也很快恢复正常。 “大嫂,你身体康复了?” 翌日,叶晏兮看到来给叶夫人请安的江琯清,惊讶地看着她询问。 “是我身体不好,倒是让小姑担心了。” 她客气地回完,便落座到椅子上。 叶夫人没好气地使劲瞪了她一眼。 小儿子弹了整整一晚上筝,都不需要下人盯守,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寡媳的院子里了。 这祸患长大了,本以为最危险的是与外人私通,给叶家丢脸。 结果她却把主意打到峥儿的头上,这让叶夫人怎么能不恨呢? 这会儿她都恨不得,伸手就将寡媳掐死。 “面色红润都要比那开出墙头的杏花还要娇艳,你到底是哪里病了?” 出墙红杏,这比喻不可谓不传神了。 江琯清捏着帕子抬头,勇敢地迎视叶夫人怨毒凶狠的眼神,从容地回答道: “在库房受到些惊吓又着了凉,只是急症热伤,府医看过已无大碍。” 病因,症状,还有人证。 都可以证明她并非装病。 至于叶夫人相信不相信,她也管不了了。 “当真是府医看好的吗?江氏,你简直恬不知耻!你已嫁进叶府三年,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你居然放荡下贱到勾引自己的小叔?江家的家风就是如此不堪吗?” 叶夫人气得用力拍桌子,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地质问。 人的心都在左胸口,本就是长偏的。 做不到一碗水端平,才是正常的。 就像在叶夫人的眼里,拿长子和幼子对比,长子永远都是最好的。 再把叶寒峥和江琯清放在一起对比,那就什么错都是寡媳的。 哪怕她心里清楚得很,非要进江琯清院子的人是叶寒峥,主动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小儿子。 但是进去之前呢?那也一定是江琯清勾搭了小儿子。 对! 就是这样的。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既然叶寒峥只是坐在院子里弹筝,那就说明两个人还没有开始。 若不趁着大错未铸成,将两个人彻底拆散,后果不堪设想。 “婆母误会了。” 江琯清一大早赶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哪怕迎着叶夫人激动的怒骂,她的情绪也十分的平静。 “抛开三年叔嫂的身份不谈,妾身与小叔有十二年的兄妹情谊。他是看着妾身长大的!小叔关心妾身,也在情理之中。若非如此,昨夜筝音就该在屋里而非院中。婆母说,是这个道理吗?” 所有人在担心什么,底线在哪里,江琯清的心里都门清儿。 她得为叶寒峥这份偏爱找到根据,再化作寻常来解释。 总之,她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们俩其实是发乎情止乎礼。 过去式,也不行。 “呵!兄妹之情?你好意思说出口吗?别说你不是峥儿的亲妹妹,即便是面对亲妹妹。我也从未见峥儿如此守护过兮儿!” 叶夫人哪里是这么好糊弄的? 况且她说的是实话。 神经比较大条的叶晏兮被提醒,这才恍惚想明白过来,拿往事一对比。 还真是这么回事。 “三年前,大哥战死沙场,我闻讯悲痛欲绝,病了整整一个月。二哥别说耐心地给我抚筝一宿,那就是连看我一眼都不曾。” 江琯清无语地抿了抿唇角。 心里在说,你二哥和你大哥比了前半生,整整十七年! 你的心思都偏到胳肢窝去了,还是为你大哥病倒的,你二哥能去看你才有鬼了! 可是有些实话想想也就得了,哪里能真的说出口? 否则整个叶府都得天翻地覆,就不是叶夫人拍拍桌子就算完了。 “每个人的病况不同,对症用药才可。小叔之所以去妾身院子抚筝,是因为听人说。妾身院子都是女子,极阴无阳易招惹邪祟。小姑的院子,经常有公爹和小叔进出,自是否极泰来无须护佑的。” 话到这里,还未等叶夫人说什么,火红色的身影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叶家有一个忠烈大将军护佑不就够了?谁又需要我保护呢?” 邪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讽刺。 “一个是威武大将军,一个是锦衣卫爪牙,有什么可比性吗?” 叶晏兮小声嘀咕。 被亲娘用力捅了一下,悻悻然地闭嘴。 叶夫人赶快掀过话题道: “可江氏现在是你的大嫂!她是你哥的未亡人!也轮不到你保护。” 桀骜的男人随意落坐,看向对面抬头挺胸的少女。 他只是回去洗簌换衣,居然还来晚了。 但是看到江琯清这般淡然若素,倒是他担心过了头。 “她跟着我姓叶,就归我保护。” “她是跟你哥姓叶。” “有区别吗?哪个笔画不同?叶夫人指教一下。” 叶寒峥痞里痞气的挑眉,阴鸷狠辣的黑眸都是冷笑。 叶夫人气得心肝都在打颤,再也坐不住的站起身,指着小儿子的鼻子,怒气冲冲地吼: “你简直大逆不道!你简直罔顾人伦!若是你哥还活着,就绝对做不出惦记弟妹这种事!” 江琯清的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坏了。 叶寒峥的逆鳞又被掀了。 叶夫人这样刺激他,他会不会一时发怒,真的做出点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你们母子的问题,私底下去处理好不好? 她是无辜的啊! 干嘛就这样被殃及池鱼了呢? “他做不到,我就一定做不到吗?他五岁背不完的史记,我能。他七岁学不会的箭法,我会。他十岁推演不了的阵法,我可以。” 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叶寒峥只是看了她一眼。 就把矛头对准叶夫人,根本没有她想到的那种不分对象无差别攻击。 “他做不到的那么多事,我都能做到。叶夫人你明明看得到,看到过无数次,你又何时放在心上过呢?” 第53章 没有推嫂嫂出去的道理 叶家儿郎的确优秀,皆是人中龙凤。 若和江家姐妹一样是双胞胎,叶寒峥一定能超越叶煦辰,会成长为明媚的骄阳。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他被长五岁的哥哥碾压十几年。 无论他多么努力,在父母眼中都不如哥哥聪敏能干。 他闻鸡起舞学会的武功,被说不如哥哥拳脚有力,还要更加刻苦地练习。 他洗笔化墨池练就的书法,被说比不上哥哥廪生威名实在,反口又告诉他无需太努力。 反正他是家中次子,不需要继承家业,叶家又足够显赫。 他只需要做一个纨绔,吃吃喝喝活着就好。 轻而易举就将他所有的努力消弭无形,被对比又被从彻底忽视打压。 偏执的性格已经养成。 命运又无比会捉弄人! 在他还未彻底打败叶煦辰,证明自己之前,哥哥就战死沙场。 哥哥成了所有人心中的朱砂痣,却也成了他一生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然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们,却无一人悔悟认错。 “你不能因为辰儿已经入土,再无开口的机会,就这样诋毁他!他是这世上最优秀的儿子,他才是叶家的骄傲。” 叶夫人发了疯一样的嘶吼,心口疼得无法呼吸。 此时的她已经完全记不得,江琯清和叶寒峥那点暧昧了。 她只知道维护长子的名声,谁也不能去撼动她脑中,长子还活着时的记忆。 “是啊!我自出生就不是为了光耀叶家而来的。既然你们已经给我定性,那我做出点什么纨绔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们也该早有心理准备。又何必为难一个处处受限的小寡妇?” 叶寒峥早就习以为常,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话锋一转,就彻底将江琯清从风口浪尖上撤下来。 他是个男人,无论要面对什么风浪,都没有推嫂嫂出去的道理。 “你这是承认你喜欢她了?” 叶夫人一口气没上来,眼前黑了黑,天旋地转地扶住桌边。 江琯清吓得手指和脚趾都蜷缩起来,恐惧地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桀骜男人。 不要承认! 千万不要承认! 他们已经没有任何私下来往。 往日那点暧昧的情分,早就已经散去。 即便你们母子坦诚抗衡,也不能拉着她做陪葬。 叶寒峥看着她水汪汪的眸子,微微垂了垂长睫,遮住阴鸷狠辣的黑瞳。 片刻后抬起,转头看向叶夫人。 “这是我与你的恩怨,没必要牵扯到旁人。” “你回答我!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她?” 叶夫人却不肯就此罢休,今日非要问个明白。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就算是得罪江家,就算抗旨不遵,她也得想办法弄死江琯清。 家风不能乱。 否则整个家族就完了。 面对叶夫人的疾言厉色,叶寒峥似乎也失去了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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