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不死钰儿,便想着将全家都毒死,好铲除所有碍你前路之人,继承一切。” “你这声爹,我当不起,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女儿,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从今往后随风散,你也不必来给我们敬孝,荆州也不必回了,沈家与你恩断义绝!” 养育之恩? 沈瑶听到这只觉得可笑,不是江文瑛因为失女险些疯了,才将她带回来的么? 她本就是个精心挑选后的替代品。 等真正的女儿回来,凭着一点血缘,就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夺了过去。 沈瑶积压已久的怨气终于歇斯底里地宣泄出来:“你以为你们有多高尚?若不是丢了女儿,会去慈幼局将我接回来?没了我,你们这个家早就散了!” 江文瑛气血一阵翻涌,直觉眼前一黑,“你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难不成你们有多好心么?”沈瑶冷笑一声,想起近半年的不顺和委屈,干脆破罐子破摔:“当年匪贼劫走沈钰这个贱人,是你们活该!她是个邪门的坏种,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别说什么亏欠多年,你们就是为了那张脸面!亲生女儿一回来,就对我弃如敝履,要将我赶出府去!”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让我待在慈幼局,说不定能碰到更好的爹娘,浪费十五年在你们府上,算我倒霉!” 字字珠玑,犹如在江文瑛心头割血。 她从未想过自己养了这么久的孩子,内里竟这般冷血无情。 这些年平阳侯府对沈瑶并不差,哪怕并非亲生,也一直视如己出。 就算钰儿回来后,她也尽量一碗水端平。 结果是农夫与蛇,养虎为患。 她是真的寒了心。 沈廷静静地看着她,“谁告诉你是慈幼局抱回来的?” “往日不说是顾全你的颜面,也不想让原来不要你的人找上门,当年天寒地冻,我与夫人有事晚归,你被一床破被裹着丢在江边,哭声比猫儿还细。”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你冻死。” 钰儿丢了,江文瑛广做善事,只为能给孩子祈福,早日将她寻回。 即便捡到沈瑶,他们也从未放弃。 从来没有谁代替谁一说。 京中人对血脉极度遵从,慈幼局好歹是养不起孩子的正经人家送来的,未免沈瑶长大被人闲言碎语,才寻了这个说法。 沈瑶听完,脸色骤然惨白。 她是被扔掉的?可为什么那人说是江文瑛瞧她玉雪可爱,执意抱走的?! 第148章 她一定要报复沈钰 怎么会这样? 她对自己一直很不错,怎么会把她扔掉? 沈瑶脑子嗡嗡作响,怔愣在原地。 “把她给我丢出去。”沈廷压着想杀人的冷意:“从今往后,好自为之。” 沈瑶离开平阳侯府后,只身一人游荡在金陵街头。 明月如旧,灯火如织。 唱曲的,卖花灯的,耍杂技的铺满了整条街。 一个举着糖葫芦的老人路过她身边,停下来笑问:“小姐可要买一根?甜得黏牙,好吃得很。” 沈瑶摸了摸荷包里仅剩的几颗金豆子。 她出门几乎不带银子,平阳侯府在京都各大商铺都能挂账,买完直接说一声就行。 以后她再也没有了。 离开侯府,连用银子都成了奢望。 沈瑶自来过惯富足生活,这回是真的慌了。 用金豆子住店,连半个月都不够,到时还是要无家可归。 夜深了,她想了片刻,还是寻到了这里。 大宅子内灯火通明,不时有吴侬软语的曲调从中传来,炉子里似乎在闷荷叶童鸡,鲜香四溢。 她几乎一日未进米水,这会已经饿得不行。 无奈之下,沈瑶走到侧门,轻轻叩了叩。 秦碧春身边的孙婆开了一道缝,见了她,微微一惊:“沈小姐,您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前门传来笑音送客。 孙婆眼疾手快,扯过她的肩膀,将人一把塞进旁边的柴房内。 沈瑶浑身酸痛,又受了委屈,语气也好不到哪去:“我要见她。” 孙婆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小姐怕是忘了,娘子今日有贵客,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沈瑶面色不悦。 往日她来,哪次不是上好的客房与名茶候着,这刁奴怕是成心给她难堪。 见不了秦碧春,就没有住处,她还不想居无定所。 沈瑶想了想,在柴房站了片刻。 不一会,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秦碧春一身绯色罗衫,酥肩半露,浑身香粉气甚浓地迎来。 虽年逾四十,风韵犹存,打扮起来不仅不突兀,还有一种别样的妖媚。 “沈小姐怎的大晚上来了?可是与家人闹了不快?”她极为热络地捧了一杯香茶过来。 沈瑶淡淡接过,眼底快速掠过一抹嫌弃,咬了咬唇,终究垂眸轻唤了句:“娘……” 秦碧春微微一怔:“小姐是痴了不成?您的母亲是平阳侯夫人,与我何干?” 沈瑶脸骤然冷下。 当年打破自己平静生活的是她,如今说不要就想不要的也是她。 孙婆磕着瓜子,脸上甚是尖酸,“我们这是秦楼楚馆,小姐深夜前来,若是传回你那位高门母亲的耳内,怕是要给你板子吃,听老奴的,喝完这杯茶,您请吧。” “娘子今晚有贵客,怕是没空陪您叙旧了。” 沈瑶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主子说话,哪有你一个下人插嘴的份。” “哎呦——”孙婆揪着帕子,“小姐倒上咱们宅子装大爷来了,别说是你,就是娘子得卖我三分脸面,你是个什么东西?” “小贱种,还真以为自己攀上平阳侯府就嚣张起来?当年要不是我……” 沈瑶敏锐地抓住她的尾音,上前抓住人肩膀,一字一句问:“当年要不是你什么?” 秦碧春忙给她使了个眼色,孙婆噤了声,话锋转道:“没什么,贵客怕是要来了,娘子快些备着吧。” 说完一个闪身出了门。 沈瑶并不傻,孙婆的话外之音太过明显,她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自己可能真的是被秦碧春丢出去的。 要是一开始她就知道实情,绝不会与这种人搅在一起。 十一岁那年,秦碧春声泪俱下地寻到她,又滴血验了一遍,她才信的。 这些日子,她有什么好的都紧着自己,即便不缺,每月也会补贴个百八十两给她花销。 沈瑶曾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是不错,既有名门千金的身份做靠背,又有秦碧春做金库,现在见她败落便要推三阻四,怎么可能? 她们再如何也是亲母女,一条船上的蚂蚱,若秦碧春执意翻脸,就别怪她玉石俱焚。 沈瑶抿了抿唇,抽泣道:“我被平阳侯府赶出来了,那些人是丧良心的,本想将我送回老家,结果沈钰不死心,晚膳时竟想将我活活毒死。” “江文瑛包庇她,要强行压下此事,我不愿,便要与我恩断义绝。” 沈瑶靠着墙壁,一寸寸地跌坐在地,她抱着秦碧春的腿,哭得她裙摆一片濡湿。 “娘,我只有你了……你鬼门关一行生我一场,难道就这般眼睁睁地瞧着我被人害死吗?” “那你想我如何?”秦碧春笑着叹了一口气:“收留你?与我一同困在这宅子里做娼妓?” 听了这话,沈瑶指甲嵌入掌心,泛着丝丝白意。 正巧,外边传来车马停靠的声音,一道熟悉的男声传入她耳内。 沈瑶透过门缝看去,男子身长七尺,每一步都走得稳重有力,给人威严甚压的感觉。 赵庆培? 他也是秦碧春的入幕之宾? 一国之相,竟在街巷寻花问柳,传出去不知要震惊多少人。 身后,秦碧春理了理仪容。 “沈小姐,你也瞧见了,我这来的都是得罪不起的人,这处宅子保不住你,还是趁早回去给你母亲认个错,看在曾经的情分上,说不定还能赏你一口饭吃。” 不,她回不去了。 从她妄想借沈敏的手将沈钰赶出侯府,一切就都回不去了。 黑暗中,沈瑶的眼睛闪着一股异常的诡谲。 她平复了几分情绪,叫住即将出门的秦碧春:“难道你想一直困在这?被那个目光低下的婆子指使,伺候不同的男人直到老死那日?” 沈瑶语气淡淡,“如果我能帮你脱困,你做还是不做?” 秦碧春像是想到什么,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像是在透过她寻些什么。 片刻,女子笑容依旧:“沈小姐能许我什么好处?” “过些时日你就知道了。”沈瑶意思明确,“今日我要休息,让那婆子到后边的下人房旁,寻一处干净的给我住。” 破天荒地,秦碧春竟然允了。 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沈瑶阖上眼。 她一定要报复沈钰。 让整个平阳侯府都变成阶下囚,让他们为今日所做之事悔不当初! 第149章 许久没见他这般开心 温泉别庄。 宋昭昭刚一进门,便觉出这地方与从前有些许不同。 湖边放了白鹭和天鹅,不远处一对大雁紧紧挨着,沿绿草慢行,时不时停下互相帮对方理着身上的白羽。 旁边还竖着一架秋千,瞧木色造了还不出月余,刚好够两人坐在其中。 沐风赏景,好不惬意。 她不常来这,只是冬日素来寒冷,要是被宫内留在京都过年,便会来泡一泡,解乏的同时顺便驱寒。 算算时日,也有两年了。 是谁改变了一切,不言而喻。 陆洲从岸边捡了块石头,正准备与她比比打水漂,宋昭昭嫌弃地看了一眼:“都几岁了,有本事比练剑。” “郡主常居江南,周围都是白面小生,还得动剑吗?” 宋昭昭眸色微深,刀已出鞘,“比不得陆公子流连花楼,佳人不断,怕是早已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样,让你三招也不是不行。” 陆洲:“!” “宋昭昭,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男子最忌被人说不行,宋昭昭张口就来,怎么?她试过? 陆洲边受打击,边朝谢乘渊这边看来:“破云剑呢?” 只见男子正拿手上的玄铁宝剑削着引火用的木屑,沈钰端着下人刚呈上来的时令鲜果,边吃边与他探讨该怎么搭架子。 少女清冷中多了一丝浅浅的烟火气,美目微抬,眼皮极轻地挑了一下:“抱歉,我们要用。” 陆洲打击更甚。 还有没有人管管他的死活? 宋昭昭直接出剑,冷厉的锋芒沿着他耳畔擦过,所到之处,花草落了三寸。 京都人人称道的俊美贵公子内力骤发,接连后退两步,寻到檐下侍弄花草的农铲,迫不得已拿在手中,有种诡异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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