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瑛不顾一切上前将沈钰拉了回来,怒气冲冲道:“赵公子,你居心何在!竟敢在公主府行凶作乱!” 赵子凡神色怔了一瞬,这才恍然过来。 “侯夫人这是何意?仙人树是世子让人抬上来的,便是动了手脚我也百口莫辩,你怎能冤枉无辜?” 谢乘渊笑容极淡,不慌不忙地道:“从头到尾我的人都没靠近过,赵公子这意思是要怪到福安公主身上?” 羊毛出在羊身,树既然是公主府的,福安公主占了首要责任。 佛手侍女倏然从鬼狐手中挣脱,跪了下来,“回禀公主,奴婢的手许是方才在外给公子折花时弄脏了才会如此,根本不知道什么下毒。” “若真有毒,为何奴婢的手没事?” 是了,这女子又不是铁打的,如果真有什么毒能够使花木枯槁,她血肉之身又怎么挡得过。 赵子凡唇角的笑愈发阴冷,一目目扫了过去,落到沈钰身上时,见她淡然依旧,仿佛这一切不过雕虫小技,她早就了然于心。 装,看沈钰能装到什么时候。 鬼狐突然低声一笑,仿佛瞧见什么好笑之事,抬头道:“自然是因为,你这手是假的啊。” 赵子凡脸一沉,眼底浮上几分压不住的慌乱。 一道银光闪过,手起刀落,那侍女的手毫无征兆掉落在地,鲜血骤然溅洒在廊柱上,不细看仿佛泼墨成梅,带着别样的美感。 侍女懵了片刻,惨叫如雷贯耳,很快疼晕倒在地上。 “你!”赵子凡幡然回神,怒道:“刁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公主的面行凶!” 谢乘渊嗓音淡淡,上前拱手行了一礼。 那礼数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福安公主面色不虞:“本宫竟不知这公主府何时轮到世子当家?” “公主多虑。”谢乘渊遥遥看向沈钰,“臣连穆王府都不稀罕,只盼早日入赘侯府当个闲人,怎敢对公主府指手画脚。” 女宾席上顿时有人听得面红耳热,世子这是当众对清宁县主表情意么? 未免太过大胆直白了。 沈钰眼底掠过一抹头疼,他还真是无时无刻都想着倒插门这事。 谢乘渊目光很快落回主位上,“臣这是帮公主抓出凶手。” 话音刚落,鬼狐从衣袖间摸出特制的犀牛皮手套,捡起那双断手,当着所有人面剥开一层皮,露出里面黝黑又皱巴的原手。 他将那双手皮随意抛向男宾席,顿时有男子哇哇叫着向后躲。 只见手皮落在不远的草丛中,那一块的草肉眼可见的枯黄一片。 众人面面相觑,看向赵子凡的眼神多了盛怒。 私人仇怨暂且不说,赵家这是不顾所有人性命,要拉人陪葬? 谢乘渊看着那处,唇角轻轻上挑,“即便这样,公主也觉得臣在指手画脚?若非臣说得快,钰儿这双脚怕是要废了,她若受伤,臣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那人挖出来慢刀割肉。” 男子好看的凤眸微眯,唇角笑容多了一抹似有若无的邪气,他语调虽缓而恭敬,听着却像催命的鼓点。 他不是开玩笑的。 那双断手就是一个警告。 第165章 刺杀皇室是何罪名 江文瑛冷冷道:“事情既然出在公主府,臣妇没资格多言,只是在场所有人都看到,是赵公子设计引钰儿献舞,此事定与他逃不了干系,求公主秉公定罪。” 秉公二字一出,福安公主脸色愈发难看。 若不处置赵子凡,岂非在说她不够公正严明?可若处罚,相府是太子的人,侯府想让丞相和长秋宫翻脸,好深沉的心计。 她能想到,赵子凡自然也想到了。 他咬了咬牙,掀袍跪在殿前:“臣冤枉,下毒一事臣全然不知,臣也是受奸人蒙蔽才会如此,请公主明察。” 江文瑛冷笑一声:“赵公子不知?这侍女可是你身边人!” “侯夫人不用这般武断,便是宫内都能混进他国刺客,更何况赵公子身边。”福安公主揉着眉心,“这侍女来路不明,宴席过后,本宫便叫人送去宫中大牢严审,定给清宁县主一个交代。” “况且清宁县主并无受伤,侯夫人贸然指认赵公子,这是将相爷放在火架上烤,事情一旦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 江文瑛与沈廷虽有意避世,却也不是吃闲饭的,她面色依旧冷淡,盈盈一拜:“公主贵为女眷,自然难处朝堂政事,是臣妇为难您了。” 正当众人以为这事就此了了,便听见女子声音如霜,“钰儿,你与娘亲入宫一趟,爹和娘去求陛下做主。” 话音刚落,便听外院有人通报:“太子殿下驾临。” 来人身着玄色的金丝蟒袍,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腰间系着一条嵌玉革带,俊朗的脸上挂着温和从容的笑意,就这么闲庭信步地走了进来。 有人暗自思忖,晋元太子来得还真是时候,简直是福安公主的及时雨。 公主对朝臣并无话事权,太子可是储君,有监国之权,平阳侯再心底急切,也得先过了他这关,不能越级上报。 主位上的女子眼底露出一抹笑,她起身恭迎:“殿下怎么才来?可是宫内有事耽搁了?” 二人语气亲昵,并不似其他皇家姐弟间的疏离客套。 晋元太子笑了笑,亲自上前将她扶起:“皇姐不必多礼。” 他打量着花园中跪着的一众人,目光落在那双还未清扫的断手上,俊朗的眉眼微垂,眸底变得比刚才幽深了一些。 “这是怎么了?” 福安公主揪着帕子,追悔万分的模样:“是皇姐无能,本想着寻些新鲜玩意与大家同乐,不曾想府内混进敌国细作,险些害得清宁县主受伤,还连累了相府,侯夫人这厢正准备进宫求父皇做主。” 谢乘渊极淡地笑了一声:“公主说错了,是险些害得她废尽双腿。” “若不是臣制止得快,这会县主就该坐上木椅了。” 太子抬眼朝江文瑛身边的纤影看去,女子脖颈白皙修长,青丝垂落耳侧,露出小巧圆润的耳珠。 一双杏眸仿若春风拂过,碧水涟漪,本是多情的眉眼,却染了几分清冷疏淡,当真是人间绝色。 他若有所觉地望着她,从泰山回来,一路上倒是听说不少关于沈钰的事迹,不过短短几个月,便能从无名的乡野之女得圣上厚赏,怎会没有半点本事。 尤其此刻,若是常人知晓自己差点没了半条命,不是哭爹便是喊娘,沈钰却安安静静地跟在侯夫人身边,淡定自若,并无过多表情。 赵子凡见了晋元太子如同见了救兵,忙上前道:“殿下,这侍女是前些日子府里管家从人牙子那买的,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便要被平阳侯夫人这般栽赃,臣实在冤枉。” 他说得声泪俱下,差点让人以为快废掉的是赵子凡的腿。 赵子凡也是太子门下之人,不过碍于位份低,一直说不上什么话,但架不住他有一个好爹。 晋元太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会尽力保他。 “清宁县主,即使人是相府的,可并无实证表明她受赵公子指使,这事还需移交京兆府细细审问,不可操之过急。” “本宫既然知晓,明日早朝时也会上禀父皇,定会全力为你做主。” 晋元太子这番话的分量倒是比福安公主重得多,在女眷那只是后宅风波,到了他这就是前朝之事。 这台阶给的够稳,平阳侯府若是再不下来,就太不知好歹了。 赵子凡心中的底气愈发的足,只要落在自己人手里,那侍女的死活不过是一包毒药或者哑药的事,她没了双手,连字都写不了,最后只会草草结案。 沈钰还真以为陛下会管她这芝麻大点的事? 赵子凡逐渐恢复冷静。 一个小小县主,怎配与他相府叫板! 他只恨没做得再快些,答应谢乘渊搬了什么仙人树,给了沈钰这条贱命可乘之机。 然而,沈钰根本没看他一眼。 晋元太子笑得和煦,问道:“清宁县主对此可还有异议。” 沈钰抬起头,嗓音淡淡,“臣女斗胆问殿下,刺杀皇室是何罪名?” 赵子凡神色骤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刺杀皇室不说个人死罪,那是要连坐九族! “臣女身卑命贱,死了便死了。”沈钰不卑不亢,看向主位,“可赵子凡带进来的人想害的不一定是臣女,也可能是公主或者殿下,否则臣女一介女流,有什么值得敌国细作亲自动手?” 换句话说,杀了她,敌国得了什么好处? 福安公主面色一变,晋元太子也是骤然冷了眉眼。 众人面面相觑,是啊,贼人既然能混进公主府,就为了杀个沈钰?怎么,外面杀不得,偏偏要死在公主府? 赵子凡好不容易找回的底气顷刻消散,脸“唰”的一下惨白。 谢乘渊扬唇,眼底划过一丝寒芒:“贼人虽非赵公子所派,到底是他带进来的。” “不论赵公子有心无心,都该重罚,否则以后岂非人人都能被敌国细作利用?” 赵子凡打了个寒颤,像夹了尾巴的狗,“殿下,误会,这都是误会……” “你一句误会就能将公主和殿下的安危弃于不顾?”谢乘渊不紧不慢,“赵公子多大的面子?” 第166章 好一个谢家世子 “请殿下做主,严惩赵子凡以儆效尤。” “不可。”福安公主冷厉地扫过他,“此事还未查明,贸然行刑岂非草菅人命?传出去本宫要如何面对燕北百姓?” 谢乘渊神色微凛,看向她,“陛下向来以法治国,不畏贪宦强权,手段雷霆,方才有今日燕北安居乐业之景,公主一再推诿,顾忌丞相权位退缩不前,传出去怕是要叫臣民猜疑,皇室竟然对相府有所畏惧。” 太子蹙眉,眼底凉薄。 谢乘渊说得倒也没错,皇室顾忌大臣,皇权旁落,此乃大忌。 福安公主虽不愿少了相府这个支柱,但会惹圣上震怒,母后如今隐疾缠身,后宫之事落在谢贵妃头上,再叠加不喜,怕是要让未央宫占尽风头。 男子话中挑衅意味极浓,这番言语要是落在朝堂之上,她定没好果子吃。 沈钰不动声色勾了勾唇,谢乘渊还真是一如既往喜欢拖人下水。 嗯,和她一样。 他们的命不值钱,那让命值钱的自己亲自判。 福安公主强压下心底恼怒,本来太子该是自己的助力,结果倒成了谢乘渊胡说八道的筹码,她咬了咬牙:“世子真是强辩,谁不知沈钰是你未婚妻子,你在这大放厥词,怕是有失公允!” 谢乘渊淡淡笑道:“臣护内是与县主有情,公主迟迟不罚赵公子,莫非是与他也有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之事是公主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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