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最后竟是这个结果。 原来赵子凡是未来驸马? 福安公主屠杀契丹首领,只身奋勇回京,如今正是寡居身份,她若要保心上人,一切就都说得过去了。 只是相府位高权重,竟也要送儿子上公主的床底用来拢住权位,实在令人唏嘘。 福安公主脸色一下变了,顾不上赵子凡与自己的流言,面有愠色:“本宫有什么理由陷害清宁县主?” 她分明是回京过后势力单薄,想要分相府一杯羹,日后好有人办事,才会放任赵子凡在眼皮底下胡来。 包括赵允瑶,赵家兄妹齐齐上门示好,哪有拒绝的道理? 本想敷衍着将此事了结,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谢乘渊。 谢家果然没一个省油的灯。 “钰儿曾与昭仁公主打赌,昭仁公主输了她的水灵芝,此事京都众人皆知。”谢乘渊眸子微眯,一双锐目攫住主位上的身影,“公主与昭仁公主姐妹情深,要替她出气并不稀奇。” 沈钰忽然抬头,眼底划过几分怔然,瞧着无端的落寞可怜。 “臣女有罪,当日打赌一事是经过陛下亲自点头应允的,若是因为此事,还请公主饶命,臣女这就命人将水灵芝送回。” 她向来是骄矜冷傲的,即便是做戏,谢乘渊瞧见沈钰这副委屈模样,心底还是忍不住一紧。 周围人也窃窃低语,暗道公主实在心狠手辣。 福安公主有苦说不出,抿着唇,正欲开口,被谢乘渊低笑打断。 “方才公主问臣为何怀疑是您,公主认不得茶毒,总能记得当年契丹偷袭燕北边境,我国有多少将士惨死山林,这侍女手上抹的便是此物。” “东西源于契丹,公主却说您不知?”谢乘渊眼睫动了动,“十年了,您或许是真的忘了。” 忘了当年战事有多吃紧,忘了她为什么被迫远嫁,林林总总交织在一起,福安公主的指节在桌沿抓地泛起青白。 席位上的夫人和公子小姐顿时冷肃起来,大家可以在一团勾心斗角,胡闹嬉笑,但若遇上国事,便得里外一心。 福安公主带着他国致命之毒用在宴会之上,简直罔顾国法,令人不齿。 晋元太子面色清寒一片,看向谢乘渊的眼多了几分晦暗。他算是看明白了,谢乘渊今日所说之语瞧着毫无关联,大半是没有根据的推测,但又并非胡言。 侍女是赵子凡的人不错,下毒也确有其事,他算准福安公主定会出面保相府,顺水推舟牵出昭仁和沈钰旧怨,再揭示茶毒之源,将毫不相关的事凑在一个框子里,莫名变得顺其自然,叫人觉得言之有理。 桩桩件件,每一步都在按着他的计划走,谢家针对不了长秋宫,处置不了福安,却可借福安之手断相府之气,让他们自己人咬自己人,而谢家观虎斗。 事到如今,牵动国事,众怒已起。 若刚才福安和自己还能为赵子凡说上两句,如今他们也成了局中人,自保为上,就会舍弃赵子凡。 开一扇门不容易,但若要掀屋顶,那造一扇门就变得简单多了。 谢乘渊把矛头对转福安,福安不认,就必要推一人出来挡枪。 这个人自然就是赵子凡。 谢乘渊一开始想处置的,也只是赵子凡。 连他都不由惊叹,好一个谢家世子,好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将军。 心机城府如此之深,早知今日,当年就不该留他这条命。 晋元太子闭了闭眼,眼底晦暗不明,“世子多虑,福安公主并无此意,今日之事说到底只是一个意外,赵公子识人不清,险些害了清宁县主与一众宾客,本宫代她向诸位致歉。” “赵公子虽无重罪,罚罪却不可免。”他思忖片刻,“就打三十银鞭,大家觉得如何?” 众人不敢再有异议,当下跪倒:“殿下圣明。” “且慢。”另一道身影柔柔弱弱地出列,沈瑶一脸梨花带雨,跪倒在中央:“臣女恳求殿下,让臣女替兄长受刑。” 人群中不知谁吸了一口冷气。 那可是三十银鞭! 不说没半条命,至少半天爬不起来是必然的。 女儿家自来最重容貌,即便打在背后,皮开肉绽也极容易留疤,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正当众人听得面色懵然,沈钰唇畔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随后,她看见主位上的晋元太子面上掠过一抹浅浅的赞赏。 赵子凡立刻会意,登时道:“二妹,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不关你的事,不必护着我。” “不!此事因我而起。”沈瑶眼尾泛着红,柔弱得犹如风中摇摆的娇花:“若非兄长替我言明抽花签的规矩,被人暗算,也不至于落到此番地步。” 说着她便扑到赵子凡身后,像是要凭一己之力承受此等酷刑。 第167章 我不愿你疼 转变太快,美人迎风垂泪,男宾席顿时有人心有不忍。 沈瑶才不是无事普渡众生的菩萨,她根本就没有护着赵子凡的意思,但要不这么做,不搅乱这潭浑水,今日之事传出去,必然只有赵家蓄意针对沈钰,不仅吃了亏,还得不到一点好处。 但若是赵子凡英勇护妹,无奈被奸人构陷,其妹愿为兄戴罪,世子与清宁县主却咄咄逼人不肯放过,事情的性质便全然不同,至少相府名声不会受太多影响,反倒会被人夸赞教子有方,兄妹齐心。 她才刚回相府,收拢人心很重要,只有为赵子凡做点什么,他才能死心塌地帮自己做事。 有男子忍不住出来替沈瑶说话。 “事情因县主而起,她却像局外人事不关己,瞧瞧这赵二小姐被逼成什么样了?” “同为女子,怎一点同理心都没有?” “是啊,点到为止就行,真没想到县主看着斯斯文文,手段这般阴狠。” “倒是赵二小姐让人惊叹,柔弱女子却有此等魄力,当她的兄长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沈钰侧过头,很平静地看着那边说话的人:“各位公子坐席离得远,眼睛不好使,臣女理解,可这处罚乃是太子殿下颁布,你们这是要逼殿下收回成命?” 那些张嘴闭嘴仁义道德的人彻底噤了声。 她站在原地,下巴微抬,“至于同理心,等这位身穿锦袍的公子断手断脚那日,臣女定会拿出全部的同理心,为你惋惜。” “你!”男子勃然大怒,沈钰这是在咒他?! 这时,有冰冷的声音响起。 “好了,不必多言。” 晋元太子笑着望着沈钰,声音和缓:“本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答应县主与世子的,自然不会反悔。” 沈瑶不由咬紧银牙,这些蠢货,若是不帮自己说话,凭借着她出面帮赵子凡挡刑一事,许能让太子减刑,如今惹怒沈钰,就非得将事落到实处了。 不过这又关她什么事呢? 反正受皮肉之苦的不是自己。 想到这,花园中央那抹纤影颤了颤,泪如雨下,眼睑雾蒙蒙的惹人怜。 赵子凡心底气怒更甚,脊背也挺得十分直,颇有骨气道:“将我妹妹带下去,她身子弱瞧不得这些。” 真正身子弱的赵允禾手上动作一滞,唇角牵起一抹轻讽。 谢乘渊递了布巾给鬼狐擦手,待到沈钰回到席位上,懒洋洋道:“公主刚回京不久,想来府中都是伺候的下人,常年做粗活的怎么做得来这种刑罚之事,要是轻了难免惹人非议,要不就让臣身边的侍卫代劳如何?” 福安公主本欲开口,手腕却被晋元太子生生按下。 浑水已经淌成这样,实在不必多生事端。 晋元太子淡淡道:“那便有劳世子了。” 行刑在后院,鬼狐瞧着被五花大绑的赵子凡,冷笑了声:“赵公子本不必受这些,可惜了,你帮了不该帮的人。” 赵子凡脸色涨红,大有种不愿折腰的大义凛然:“少废话!我与二妹是亲兄妹,也轮得到你这刁奴多嘴。” “兄妹?”鬼狐接过下人刚呈上来的鞭子,眯起眼睛。 “啪!” 鞭声在院子响起,鬼狐声音很小,却刚好能让赵子凡听见:“这一鞭,敬赵公子与二小姐的兄妹之情。” 赵子凡不是没挨过家法,却是第一次觉得鞭罚会这么痛。 后背火辣滚烫,细细密密的痛感如针刺一般入骨渗肉,他指节撰着身下的板凳,指甲近乎要将一寸厚的木板抠烂。 怎么回事? 鞭子本身不硬,打下来也只会伤皮肉,有麻疼感而已,怎么会浑身都像被针扎一般? “啪!” 又是一鞭落下,鬼狐气定神闲,唇角轻佻,说实话他只用了三成力气,另外七成嘛—— 惨叫声传到花园时,筵席已经草草结束,沈钰刚起身,便听见后院尖厉的动静。 她眼睫微动,看向谢乘渊,那人正极有默契地朝这边走来。 当着江文瑛的面,他毫不避讳地伸手捂住她耳朵,“叫得实在扰人,钰儿别听。” 沈钰动作一顿,便瞧见自家娘亲已经率先别过脸,匆匆道:“你们俩慢慢跟来,娘亲先出去看看车备好没。” 待人走后,她懒懒抬头:“还是让鬼狐轻一些,要是打死了,以后岂不是没热闹看了?” 谢乘渊手并没有放下,忽然落在她耳垂上,帮忙将有些歪了的耳坠重新戴好。 男子眉眼温柔,笑了笑,“抹了些辣椒水而已,不致命。” 但会很痛。 痛得赵子凡半个月内都无法下床。 出了公主府,江文瑛已经在车上等着了,不过片刻,帘子掀开,进来了两个人。 谢乘渊勾起唇,“文姨,今日公主府的席面不佳,小侄能去您那再续一顿么?” 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答应,他已经拿过桌上的金橘剥了起来,而后将果肉一分为二,一半放在江文瑛面前,一半拿在手中。 沈钰是个嫌麻烦的人,在外一般不会吃需要剥皮的水果,谢乘渊掰了一小块,直接送到她唇边。 被橘子堵住嘴的少女优雅地吃着。 江文瑛忽然坐立难安。 她本以为二人时常外出,不过是闲话片刻,或者对弈谈诗,却不知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车里只剩他们二人。 江文瑛说是有些喘不上气,换了一辆单独坐着。 沈钰慢条斯理吃完橘子,话本子也翻到了最后一页,谢乘渊刚净了手,恰好接过她手中的书放在桌上。 “为什么方才要答应跳掌中舞?” 沈钰半垂着眸,不怎么在意道:“我提前吃了茶毒的解药。” 谢乘渊喉结滚动,视线落在身旁的身影上,心口处如针轻轻刺了一下,酸疼骤然涌上。 他知道她吃了清毒解,这世上所有的毒药都不会真正伤害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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