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莫不是窜到边上去了?”亲随瞧了瞧墙头。 巷子的墙并不高,要窜过去,也不是没可能。 三人窜到墙头,各自散开。 不多时,重聚于街头。 “大人,没有人。” “大人,那边也没有。” 陈濯也没找到人,“整个镇子,仿佛是空了一般,咱们进来的时候还有人,这会竟是半点踪迹都没有,简直是诡异至极。” “大人,要不先回去吧?” 陈濯也不敢再犹豫,当下转身往回走,“走!” 这说不定就是个圈套,进了这地方再想出去,怕是已经不易,但既然发现了问题,自然要尽快去解决,不能再耽搁下去。 然则,三人还没走两步,骤听得身后又动静。 陈濯顿时冷剑出鞘,拂袖转身,刹那间,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 ………… 许是因为客栈在山脚下的缘故,距离镇上较远,是以镇上的动静,压根传不到客栈,是以客栈内外仍是安静如常。 百里长安端着水盆出了房间,左右瞧了瞧,若无其事的离开。 不远处,红衣掌柜笑靥如花。 “瞧,这不就是机会来了吗?” 伙计蹙眉,“还是要谨慎点为好,听说这人原是有点功夫的,虽说有伤在身,但万一有所变故,怕是措手不及。” “一个废人罢了,被火烧成这样,还指望他能爬起来作甚?”掌柜的啐一口瓜子皮,将最后一颗瓜子嗑尽,恣意的掸掸手,“不过是进去看看,等着确定了再说。” 伙计想了想,也是该探探虚实,毕竟时辰还早,暂时不便动手,但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东西呢?”女人伸手。 伙计转身离开,不多时递了一盒膏药,“成吗?会让你进去吗?” “不管成不成的,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女人把玩着手中的药盂,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见状,伙计默默的站在原地,蹙眉瞧着她的背影,成与不成,待观后续。 “站住!”门口的守卫低喝,将女人拦下,“大人的房间,不许闲杂人靠近。” 女人笑着晃了晃手中的膏药,“这东西是治疗火烫伤最好的,我原是一番好心,纯属一番好意,若是诸位官爷不信,可叫大夫出来看看,若是这东西不中用,那便不送也罢!” 听得这话,众人面面相觑。 大人身上带伤,这是毋庸置疑之事,且大人伤势严重,这也是众人担忧之事,思来想去,若是有药能快速见效,未尝不是好事。 “等着!” 隔壁房间就住着大夫,所以只需让大夫过来瞧瞧便是。 膏药,的确是好膏药。 大夫瞧了瞧,很是实诚的点头。 “进去吧!”守卫刚开口,便见着百里长安回来了,“水来,掌柜的说有上好的烫伤膏药,要送与大人。” 百里长安端着水盆,“师父怎么说?” “可成。”大夫点头。 百里长安上下打量着掌柜,“那进来吧!” 语罢,她率先往内走。 方才借着倒水的功夫,她瞧了一眼大堂那边,众人有点昏昏欲睡,但瞧着还算清醒,是以这时辰还不到,对方无论如何都不会先动手。 进了门,百里长安将水盆搁在架子上,“你先把膏药放在桌案上,待我为大人擦拭身子之后,再上药不迟。这药膏,果真好用?” “自然!”女人毫不犹豫的开口。 百里长安拧了湿帕子,“掌柜一介女流之辈,能撑起这么大一家客栈,可真是了不得。” “都是为了生计,有什么办法呢?”她一身红衣,妖娆万千的坐在烛光中,“我一个女人,若是没这点营养,如何能活下来?” 百里长安坐在床边位置,握住祁越的手腕,轻轻擦拭着他的手心和手背,“这世道总归是如此,不管是男是女,总要拼尽全力才能活下来。” 闻言,女人一怔。 “不知掌柜如何称呼?”百里长安满脸恭敬。 女人深吸一口气,“我姓南。” “南掌柜。”百里长安报之一笑,“我瞧着这客栈落在此处年份不少,想必祖祖辈辈都困守此处,掌柜没想着出去看看?” 女人笑着东拉西扯,“出去?出去靠什么活着?没有一技之长,什么都不成。” 百里长安看出来了,这是在拖延时间呢! 不过没关系,自己只是个看热闹的。 “掌柜这膏药,也是祖传的?”百里长安笑着起身,去重新换洗帕子。 女人神色微敛,似乎是听出来了什么,在百里长安起身之后,将目光落在床榻上的祁越身上,止不住微眯起眸子…… 百里长安背后长眼,早就知道她是冲着祁越来的,所以便站在水盆那边,又是泡纱布,又是洗帕子,唇角扬着笑,“待会怕是要央掌柜帮忙,替大人翻个身,不知掌柜可有空?” 四下,一片寂静,唯剩下烛花时不时炸响。 半晌过后,终于听到了女人的回应。 “自然。”
第280章 她犹豫了 事实上,若百里长安不开口,南珍也会找个借口留下来。 只是在百里长安开口的那一刻,南珍还是犹豫了,总觉得喜悦来得太突然,实在不太真切,所以她故意犹豫了一下,以示自己的非刻意。 “那就,多谢南掌柜了。”百里长安转身回到床前,“大人伤得不轻,这一路上颠簸,还不知会如何呢?” 南珍近前,瞧着祁越面色惨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由的眉心拧起。 瞧着这般模样,绝对是伤势严重,想必路上再颠簸颠簸,必定小命休矣,似乎已经不需要旁人出手了。 这一刻,南珍有所犹豫。 “这伤得这般严重,怎么还要在路上颠簸?”南珍随口一问。 百里长安幽幽叹口气,“南掌柜不是说,世人难活吗?大人便是冲着你这句话,来的南兆九州,为的是这数万万的百姓。” “这……”南珍顿了顿,“你这话说得太深奥,着实难懂。” 百里长安把玩着手中的帕子,“南兆九州深陷水患之中,长久以往,民不聊生,世人难活,大人顶着生死之危,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不知道该说他无知无畏呢?还是说他大仁大义?” 南珍没说话。 “南掌柜既然是祖祖辈辈生活在此处,外头的水深火热也该看在眼里。”百里长安继续道,“水患连绵,何尝不是上位者不作为,甚至于中饱私囊的结果,大人敢出现在这里,南掌柜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南珍面色稍变,神色稍动,唇角的笑渐渐散去,“意味着什么?” “他在挑衅整个南兆九州的上位者。”百里长安阴恻恻的开口,“一人独挑,死生不论,只为给南兆九州的百姓,杀出一条血路。让后代子孙,能平平安安的活在这一片土地上,让南江成为南兆九州的母亲河,而不是祸水涛涛。” 南珍掩在袖中的手,微微蜷起,默默的扶着桌案起身,“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因为我是大夫啊。”百里长安笑道,“我是看着大人来此,看着他倒下的。那场大火,摆明了是有人要杀他,可大人没死,照样爬起来继续往前走。南掌柜,你们开客栈的,应该遇见过不少江湖人,可有见过这样的仁义?” 南珍苦笑,“你这小郎君好口才,真是让人无可辩驳。” “陈述事实,不需要口才。”百里长安笑了笑,“南掌柜不是也认同了,我的说法吗?” 南珍没说话。 “我是穷苦出身,跟着师父出诊,见过百姓疾苦,看尽生老病死。”百里长安哀叹,可眼神却是那样的平静淡然,“只愿这世间的生离死别,能少一些再少一些,百姓能过太平的日子。” 南珍点点头,“你说的是,这世道太难。如果真的有人,能帮南兆九州的百姓一把,倒真的是南兆九州之福。这里的百姓,过得太苦了……” “如此,就更得仰仗大人了。”百里长安压低了声音,悄悄开口,“听说这位是长公主跟前的人,想必惩治那些腌臜东西,更是得心应手,更能大刀阔斧。” 南珍似乎有些心虚,“那什么,我想起后院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就走了?”百里长安瞧着她,“那……罢了,我找外头的守卫大哥帮忙换药。” 南珍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及至门口时,又顿住了脚步,若有所思的回头望着百里长安,“你为何要同我说这些?” “我觉得掌柜是个好人,来日若是入了府城,也不知能否活着出来,所以……”百里长安叹口气,“总不能死得不明不白,什么都不留下吧?能有一人记着,那也是好的。” 南珍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神闪烁着离开。 她走得飞快,连头都没回…… 百里长安站在门口位置,唇角的笑渐渐消弭无踪。 稍瞬,她合上房门,转头望着睁开眼的祁越。 “如此夸赞,大人可还满意?” 祁越坐起身来,“多谢公主夸赞,奴才愧不敢当。” “她还算是个人。”百里长安坐定,兀自把玩着那一盂膏药,“至少不算是彻彻底底的恶人,心中尚有良善。” 听得这话,祁越不由的眯了一下眸子,“你从来不信,人性本善。” “恶事做多了,想行善事,不是很正常吗?”她打开了药盂,凑近了嗅一嗅,香味甚异,可见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别开头,狠狠打了个喷嚏。 祁越旋即起身,二话不说便合上了她手中的药盂,“不知道自己的身子状况,不能接触某些东西吗?” 百里长安揉了揉鼻尖,“香味甚异。” “她未必能受你感化。”祁越将药盂搁在桌案上,“你怕是白费唇舌。” 她却笑着摇头,“男人和女人的思维,终究是不一样的,我瞧着她虽然妖娆妩媚,可眉眼间凝着沧桑,方才接过药盂的时候,我瞧着她手上有不少浅淡的疤,应是自小并不顺遂,又或者是吃过生活的苦,否则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你觉得,她会收手?”祁越问。 百里长安并不这么认为,“受命于人,如何收手,只是让她有所犹豫而已。生死当头,任何的犹豫都是一线生机!” 在把弄人心之事上,百里长安素来算无遗漏,一个都不放过…… “她犹豫了。”百里长安偏头看他,伸开双臂,轻轻抱住了他的腰肢,将面颊埋在他的怀中,温热的呼吸穿过薄薄的衣衫,不断的灼烫在他腹部的肌肤。 祁越面色不改,伸手轻轻抚上她的发髻,喉间微微滚动,“公主可知道,我方才最怕的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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