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但凡有一点可能,谁都不愿出现在这里。”老赵磕头,“大人,求您开开眼,体恤百姓,给咱们一条活路吧!” 人心贪婪,欲壑难填。 “看样子,知府大人……没有心。”祁越叹口气,施施然靠在石狮上,“既是如此,纪鸣德,你是自己去大牢里待着,还是我送你进去?嗯?” 他尾音拖长,偏头看向纪鸣德的时候,唇角还挂着笑。 “你没机会了。”纪鸣德冷着脸,“就凭他们,也想造我的反?祁越,你会不会太天真了点?不知道在哪儿埋着几个暗卫,想让我以此忌惮?” 四下,安静得只剩下火把的燃烧声,哔哔啵啵的。 “呵……你不敢杀我,要不然早就动手了。今日我若死在这里,长公主那边,必因你而受牵连。”纪鸣德到底是摸爬滚打了多年,怎么会不知,祁越迟迟不动手的缘故,“别忘了,你是百里长安推上来的,你的一言一行,皆受命于长公主!你若轻举妄动,第一个死的就是她。” 冷风呼啸而过,夹杂着南江的寒风,明明不是寒凉之季,却让人遍体生寒,不寒而栗。 百姓面面相觑,心内躁动不安。 军士五内惶恐,不知何去何从。 祁越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他,眼神逐渐冰冷…… 地368章 两极反转 如纪鸣德所言,祁越唯一的顾虑……还真的是公主府,他是百里长安推上来的,当时顶着文武百官的压力,哪怕跟整个朝廷为敌。 今日祁越杀了纪鸣德,明日百里长安就会成为朝廷公敌。 百官不会在意纪鸣德干了多少缺德事,他们只知道,他是南兆九州的知府,祁越是百里长安的罪奴,仗着公主府的威势,在九州府擅杀朝廷命官。 所谓的出师之名,所谓的名正言顺弹劾,便是源于此,不管理由,只见私欲。 “钦差大人,从一开始你就输了。”纪鸣德眯起眸子。 他是在什么时候看穿的呢? 哦,是从林清轩的身上,看到了祁越的投鼠忌器。 如果今时今日,祁越是世子的身份,而不是公主府的罪奴,那么纪鸣德还真的会因此顾忌三分,毕竟忠勇侯府当年那般威望,谁敢轻易得罪。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时移世易,物是人非。”八个字,是纪鸣德给的冷嘲热讽。 祁越依旧靠在石狮上,仰头瞧着今儿的夜色,无星无月,委实不如金陵城的星空好看。 “你既知我是罪奴,就该明白我与公主府的恩怨,她送我来这儿,我为何还要顾虑她的死活?纪大人,你觉得呢?”祁越音色低冷,“我一介罪奴,你跟我谈什么良心?” 纪鸣德神情一震,紧接着便有人着急忙慌的跑来。 不知道说了什么,以至于纪鸣德面色瞬白,不敢置信的瞪着祁越,“梨园的事,是你……” “后院起火,与我无关!”他也回敬八个字。 纪鸣德僵在当场。 梨园被烧,死伤无数…… 脑子里,空白一片。 “大人?”行风急了,“大人您没事吧?” 纪鸣德面色惨白,这怎么能算没事呢? 事大了,冷风从心口处贯过,冷得他直哆嗦,好像被人生生挖了一块,疼得鲜血淋漓,可又喊不出声来。 无声的痛苦,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所有人,放下兵刃。”祁越站在石狮上,居高临下的睨着众人,“弃暗投明,既往不咎,否则的话,一律以同罪论处!” 老赵和里正对视一眼,忙不迭规劝。 “诸位军爷也是拖家带口的,难道自个不要命,连带着妻儿老小的命也都不要了吗?钦差大人说了,既往不咎,现在还来得及!”众人苦口婆心的。 场面一度乱作一团。 劝的人多了,多多少少也会有人听进去,其后只要有一个放下手中剑,边上的蝴蝶效应,就会悉数产生。 当第一柄剑落在地上时,行风出手了。 且,见血。 见的是行风的血,落的是行风的剑。 冷箭贯穿了他的胳膊,硬生生的拦阻了他的行径,以至于当时所有人都愣了,再回过神来,是凌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或屋顶奔来,或破窗而出,或夺门而出,朝着知府衙门奔袭而来。 弓箭手自暗处现身,弯弓上箭,时刻取命。 金陵城的钦差卫队,重现知府衙门之外,将这里包围得水泄不通,冷剑在手,弯弓待命,随时准备缉拿贼子。 突如其来的反转,让纪鸣德彻底慌了神,他是真的没想到,祁越还有后招,且这后招让他措手不及,以至于所有军士,噼里啪啦的放下了手中剑,全部受降。 “大人?”行风胳膊上还扎着箭,血淋淋的退回到纪鸣德身边,“他们有备而来,咱们、咱们好像输了。” 的确,眼下的局面逆转,纪鸣德没了胜算。 “走!”纪鸣德下意识的往府衙内退去。 行风不敢再犹豫了,这个时候已经算是穷途末路,如果还不跑,只怕真的要被下大狱,真的就没有退路了。 “大人!”钦差卫队的统领上前,“他们……” 祁越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他们交给我!”纵身一跃,轻飘飘的从石狮上落下,“你们处理好这里,待人去纪家,莫留下漏网之鱼。” “是!” 祁越瞧了一眼百姓,转身离去。 局面被控制,衙役们此前作威作福,如今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老老实实的弃械投降,等待发落。 长街上,纪鸣德宛若丧家之犬,行风只能跟着跑。 黑漆漆的夜里,黑漆漆的长街。 赢的引吭高歌,输的狼狈不堪。 梨园大火已经被扑灭,尸体已经面目全非,那么多的尸体乱搭成堆,完全没办法分开,也不知谁是谁,只能留在原地,冒着缕缕青烟。 这种情况,一般都会等府衙的人来了,再行处置,百姓岂敢动弹。 纪鸣德慌乱无措的冲进来,所有人当下四散,不敢靠近。 “秋、秋心?” 无人应他,唯风尔……
第369章 他疯了 他的秋心,不在这里。 是生是死,无从知晓。 祁越坐在屋顶,瞧着纪鸣德疯似的在火灾堆里找寻着,大概是不相信离秋心已经死了,所以翻遍了所有的角落。 别的地方都没有尸体,唯有这院子里的一堆,烧得都黏在一处,分都分不开,不知谁是谁的焦炭尸体。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的!”纪鸣德像个疯子一样,捂着脑袋嘶吼着。 有那么一瞬,祁越觉得他似乎也不是那么无情,那么贪婪,至少心内有一角还是暖的,还是热的,但也只暖一人。 “大人?大人!”行风慌了,眼下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先顾着保命吗?一个女人罢了,风光时倒是可以任性,可现在是人命关天,若是再这样纠缠下去,只怕是连命都得搭上。 纪鸣德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林翩翩!” 没错,祁越提醒过他。 后院起火,后院…… 除了林翩翩,还能有谁? 如同疯了一般,纪鸣德提着剑就往纪家去了。 行风愣了:“??” 这个时候,还要如此疯狂吗? 行风不想死,若是之前倒也罢了,还能挣扎一番,可现在,钦差卫队已经出现,林清轩下狱,而纪家已经被控制,再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不行,不行! 眼见着纪鸣德走远,行风掉头就跑。 他要出城,唯有离开九州府,才能活…… 可他还没走两步,眼前骤然暗影飘落。 “去哪?” 行风大骇…… 哪儿,也去不了! ………… 纪府。 林翩翩已经收拾好了细软,衙门那边的动静,她已经知道了,这个时候再不走,只怕是要被纪家牵连,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娘?”纪粱心惊胆战,不知道母亲这是要作甚? 林翩翩横了他一眼,懒得搭理,背着包袱就往外冲,带着孩子只会拖累她逃离的脚步,到时候想藏身都没地。 所以,她没打算带走纪粱。 这孩子既然姓纪,那就该跟纪家同生共死,与她林翩翩又有什么关系? 然则刚走到院中,林翩翩便吓得花容失色,面色惨白。 乱糟糟的纪府,墙外满是纷乱的脚步声,还有尖叫声,却有一人浑身浸着斑驳的血迹,提着剑,凶神恶煞的堵在院门口,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大、大人?”林翩翩舌头打结,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尤其是见着纪鸣德手里,那柄染血的剑。 寒光利利的剑刃上,有血一点一滴的往下坠,那场景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林翩翩,是不是你?”纪鸣德一步一顿的朝着她走去,面色黑沉得可怕,仿佛要活剥了她,“梨园……是不是你?” 林翩翩两腿直哆嗦,撒腿就往外冲。 然而,害怕中的她,哪儿还能跑得快,两腿一抖就崴了一下,冷剑登时劈在了她腿上,刹那间鲜血淋漓。 此时此刻的纪鸣德,好似得了失心疯一般,俨然不死不休之态。 杀人放火的时候,林翩翩是真的一点都不怕,只觉得畅快淋漓,但是这会她是真的怕了,因为眼前的纪鸣德——是疯的! “大人?”林翩翩急了,“大人大人,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做。” 纪鸣德岂会信她,“梨园大火,你跟我说,跟你没关系?林翩翩,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觉得真诚。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爱撒谎的毛病,还是一点都没改。” “我没有撒谎,大人,我、我只是想活命,您放我一条生路,大人……”林翩翩哭哭啼啼,“看在我这些年伺候你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放过我吧!” 她腿上挨了一剑,这会已经鲜血淋漓,想要跑只能等着纪鸣德的善心,否则,门就在那,她没命出门。 “梨园大火。”纪鸣德目色猩红,“他们都招了,是你干的!” 林翩翩泪流满面,眸中满是惊恐之色,“大人?没有,没有……我没有伤她,您也知道的,我不敢,我不敢的!谁不知道,她是你的心尖尖,我怎么敢动她?” 可纪鸣德已经不相信她了,相比起来,祁越的话更可信。因为他知道,没有人比林翩翩,更想让离秋心死。 “是你!”纪鸣德目眦欲裂,“你怎么敢?!” 一剑过去的时候,林翩翩身子一撇,剑刺偏了,贯入胳膊。 林翩翩,没死。 但,疼得要死。 她也顾不得这血淋淋的伤势,连滚带爬的朝着门口爬去,“救命,救命啊……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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